第七百七十七章 不识宙宇真面目,执火却问火何在

“看我……”无始心绪沉闷,“或许,我并不是你所想见的那个人。”“不,你就是。”狗头始祖眸光明亮,“只是,你还差一个机会,才能觉醒……”“你被针对了,针对的很严重,因为你在时空领域的造诣,让许多人心虚,他们个个都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却在你的眼中如同裸奔……”“一想到你,他们就坐立不安,上个厕所,都感觉哪里有摄像头,更不要说秘密策划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阴谋了。”“他们见不得光,尤其是你这样纯净神圣的光,会将他们的黑暗与阴私照破,让他们无所遁形。”“他们惊悸,他们恐惧,害怕那让生灵涂炭、以成就自己超脱的图谋破碎,被正义的你摇人过来制裁……”“曾经,你粉碎过一场又一场的血腥阴谋,是人间正道之光……可惜,时代变了,横空出世的诡异纪元葬送了一切,让你沉沦。”“那些人于是抓住机会,拦住了你,不让你归来。”狗头始祖叹息。在不同的人和狗的眼中,有不同的终帝。有人觉得,那是一个开盒怪,究极狗仔队,严重侵犯了他人隐私,找到机会一定要打死。但也有狗觉得,这是正义的化身……什么开盒?那是在曝光不良商家、绝世阴谋家,为此冒着生命的危险,也要做到对整个时代的监督!心中无鬼,做人做事坦坦荡荡,又怎么会怕终帝这样的人呢?狗头始祖不解,选择性失明了什么是“时空成墟”。“如今,那些人一个接一个栽了,您的觉醒已是必然……”狗头始祖轻叹,“可惜,我是看不到您归来的英姿了。”“邪祖,太强大了,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在一口鼎中葬送、沉沦……不止是我,还有那些其他的霸主人物。”“任你往昔如何风华绝代,不可一世,入了那口鼎,便生死不能自主,都将死去,被炼化成那邪祖超脱的资粮。”狗头始祖轻语,“不过,邪祖终究是被有蟜这位绝世霸主干扰,出现了本不会有的破绽,有了一线生机。”“虽然渺茫,却可以做点什么,或许,就能争取新生。”“……所以,你还会归来,是吗?”无始心中莫名感到喜悦。“不,这是其他人的选择,并不是我的。”狗头始祖一双狗眼目光柔和,“虽有生机,但我舍弃了,在死之前做最后一件事……”随它轻语,虚空裂开,一个晶莹剔透的宝瓶掉出,内部像是封印着千百万亿颗璀璨闪耀的赤红星辰,鲜红刺目的光芒震撼天地,照破古今,竟让这一处时空在瓦解,让大道在哀鸣,颤栗、崩溃!仔细去看,哪里是什么星辰?分明是……血!这些血,拥有诡异的魔力,浩瀚的生命力,哪怕严格封存,依旧有不可想象的伟力,绝世恐怖。无始看着这一瓶血,恍惚间看到了一幅幅悲凉的画面——在一口青铜鼎中,最可怕的火光焚烧,要将一切都炼化,归于“零”,归于“无”。鼎内,有数尊绝世恐怖的生灵在奋力挣扎,他们捕捉着鼎上一闪即逝的裂痕,燃烧自己,拼尽全力,只为抓住那一线的生机,为此哪怕舍弃毕生的道行都在所不惜。可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却有一个“逆行者”,与他人截然不同。它没有选择逃跑,反而是端坐在鼎中烈焰最恐怖的地方,任凭自己被焚烧的血肉模糊,身形佝偻,饱受无边的痛苦。这种痛苦,哪怕是透过画面,也让无始感到毛骨悚然。那正是狗头始祖……它经历火劫,任由自己被烧作灰,却没有选择去冲击,让自己有机会逃出生天。它所做的,只有一件事!借用那世间最恐怖的火焰,借用可“归零”祭道者的余烬之力,它将自己的本源,自己的鲜血,自己的法力,进行净化与淬炼!它是一尊始祖,按理说,这样的生灵早已被原初物质给腌入味了,变成了诡异一族的形状,净化?不存在的。整个人,都是诡异的集合体,对于这样的生灵,能做的只有永寂,否则哪怕留下一丝一毫的血肉,都会为祸世间,将亿万宇宙化作不祥生灵的乐土。但是,这个时代出了一尊不讲道理的生灵——邪祖,他太特殊,是轮回之主宰,是高原意识之继任,是余烬之路开创者……太多的因素叠加,让不可能变成了可能!那熊熊烈火,能炼化一个个始祖、祭道者,使之归零……这何尝不是一种净化?必有一刹那的时机,可让诡异成神圣,让黑暗化光明!当然,转化之时,也是死亡之时。可狗头始祖毅然决然的这么做了。在烈火中,它被焚灭毁掉,却借着机会,承受无边痛苦,只为将自己那诡异不祥的本源、精血,彻底淬炼与净化,最终成就了一瓶血!这是一尊始祖的最珍贵精华,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整个世间,独一无二,绝无仅有!作为代价,狗头始祖永寂了。永寂前,它诚恳的拜托一尊红毛的身影,那是红毛一脉的第二始祖,帮它将残念与宝血送出,去见一个生灵最后一面。那尊始祖点头,答应了。最终,有了站在无始面前的狗头始祖,以及那一瓶宝血。一瓶血,蕴藏了一尊始祖的一生,它的悲,它的喜,它的执着,它的信念……就这么呈现在无始的面前。“呜呜……”天地间,鬼哭神嚎,神圣与不祥的异象并存,周围的诸天宇宙都在簌簌抖动,像是要炸开了。“此物予你,或许能帮助你更进一步,在这纷乱的时代中活的更好些……”狗头始祖将宝血送出。它至死,想的都不是自己,而是曾经追随的那位霸主,要为之铺路。“我不能要……”无始握紧了拳头,控制着内心的情绪,眼角有水光莹莹,“这应是你复活的希望,用在你的身上才是最合适……”“我?还是算了。”狗头始祖摇头,“我有自知之明,玩不过那些霸主人物,只有你才能与他们争锋。”“即使我借此归来,也不过是给人加餐而已,毕竟想要取我狗命的人实在有点多……”“只有你,才行。”狗头始祖很平静,它看淡了生死。“你很伤心?这不好……你曾为霸主,不应该有泪,只能流血,要有自信,带着我的希望去前行,连我的那一份去争取胜利。”“你要坚信自己的道路,自己的信念,相信自己最终能走到时空的彼岸,超脱这世间!”狗头始祖轻喝道。不过,到了最后,它又是一叹,眼中流转丝丝缕缕的孺慕与崇敬,“如果做不到,那停下来也无妨,你已经战斗了一生……”“大黑……”无始失声,这一刻像是有什么击穿了他的灵魂,让他本能的悲呼出声。可惜,一缕清风吹过,狗头始祖的身影便在风中幻灭,化作光雨,凋零!在消散的光雨中,时光仿佛倒流,再现了昔日。自大荒中,一个少年走出,身旁跟随着一条小黑狗,开局一条狗,踏上了修行路。那一路有无数的悲欢离合,有人生低落黑暗时,也有高歌灿烂之际,但自始至终,一人一狗都结伴同行。低落黑暗时,是一条小黑狗在分担忧伤,鼓励振作。高歌灿烂之际,是小黑狗在提醒谨慎,劝谏小心。当最终屹立巅峰,高处不胜寒,所有的亲友属下都敬畏,还是一条小黑狗一如往昔,不曾改变。一曲忠诚的赞歌!直到这一日,曲终人散,徒留伤感。光雨黯淡了,画面消散了,无始久久凝滞不动。忽然。他转身,看向时光的尽头,看向奋力搏杀的道尊,看向冷漠灭世的邪祖……无始抬手,抓住了那瓶狗头始祖留下的宝血,这是一尊始祖舍弃一切去淬炼才留下的精华,神圣,纯净!“这一世,多少大起大落,多少啼笑皆非……”他轻语,“我看了那么多戏,吃了那么多瓜,叶凡笑话不知道听了多少,没想到……”“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看戏看到了我自己的身上,吃瓜吃到了我这里。”“我突然有些理解我们叶邪祖的心情了……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向来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剧中人。”无始低语,看着宝血,感受其中的一种最微妙难言的意境。血,是纯净的,本源,是神圣的。而这些都来自于一番淬炼,被转化以归零。这份宝血的存在本身,就是余烬之路的演绎。“神圣,诡异,光明,黑暗……都可以归零。”“始和终呢?”无始大帝眸光幻灭,“无始无终……有始有终……”他呢喃着,身上蓦然有焰光亮起,自本源中迸发!同时,宝血倾倒,化作薪柴,注入了焰光,让熊熊大火燃起,将无始的身影模糊了!冥冥中,似有最古老恐怖的咒言在这一刻回响——天难葬者,掩埋四极浮土间,伐阴与阳二柴,引大空之火,纳古宙之焰,焚!可,转瞬间,咒言变了,不再是一尊天地灭而我不灭的无上生灵在引火自焚,而是其自身在变,化作了大空之火,化作了古宙之焰!时空之火燃烧,要焚烧诸世,让时空成墟!“大空之火何处寻?古宙之焰照何方?”一声叹息激荡世间,“不识宙宇真面目,执火却问火何在。”烈火中,无始背对众生,无论从哪里去看,无论从何方去见,都只有一个背影!“整个当世,都是一个火化炉啊!”他笑了起来,“大空之火从来未灭,古宙之焰从来不熄,那一切时空的延续,就是一场最盛大的火化,在为一个真正的天难葬者焚烧!”“阴与阳二柴……哈哈,不正是阴与阳吗!”“高原是阴,不祥是阴,为阴之柴!”“诸世为阳,英杰为阳,为阳之柴!”“以此高原、诸世为阴阳二柴,时空变迁为烈火焚烧,以此焚那天难葬者……”“或许,最终将有怎样的生灵走出,将一切终结……”“当阳之柴燃尽,阴之柴消散,那三世铜棺的主人才将真正成空……或许在那时,还会有昙花一现。”“不过,这太遥远了,我等不及了啊!”在举世的凋零中,无始大帝却在绽放前所未有的光彩,惊艳了人间世外,让尚存的强者毛骨悚然。他似乎迈入了全新的境界中,远远凌驾在仙帝之上,超越了常理!咚!一口钟在响起,像是在为怎样的生灵,敲响……丧钟!“让我加一把力吧!”“大空之火由我化,古宙之焰由我成!”可怕的火光在蔓延,一瞬间而已,便席卷了诸世!不过,这火焰虽恐怖,但是却与人间世外,与苍生万灵,相隔平行,虽狂暴,虽汹涌,却没有真正的影响到世间万灵。但是,在那至高的领域中,火焰的影响却展现的淋漓尽致!轰!邪祖的身上,本就燃烧的火焰更加暴烈了,让这尊究极的存在发出一声嘶吼,抬起一只手掌就镇杀而下!咚!一道身影浴血杀来,挡住了这一击,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血洒人间,连连倒退。是道尊!此刻,他惊疑回眸。“终?!”“终是我,我非终。”无始背对道尊,“你可以称我为‘始’。”“始?”道尊咳着血,像是明白了什么,“好一个始……有始有终啊!”“你要为那个人总结一生?没想到,你会走出这样的一条路,也踩着那诡异不祥过河了?”无始大帝沉默。并非是他主动踩着诡异不祥过河,而是一条狗,一位狗头始祖,慷慨赴死,用自己的性命,把他给背过河的!这一尊始祖,被邪祖所炼,只为送出最珍贵的宝藏,击穿了阴阳二柴、宇宙之火的迷雾!在那一刻,无始顿悟了,水到渠成的演化道路,开拓道路,最终极尽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