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九章 无上境

雷霆弥漫在虚空之中。这一次，李正景并非给五行造化树再造新身，而是将种种神异，尽数灌注到五行造化树之中。阴阳兼备，五行齐全，雷霆天威，并具巡察三界之职！香火融合，连接万界，上达天庭，下至阴世，并有达至茫茫宇宙，遍及亿万人间的能力。这一番重造，非同寻常，历时长久，将这阴阳五行雷神树，推至了上位真神的品阶，再添诸多香火愿力。“今日之后，仙王之下，你堪称无敌……再聚多一些香火，未必不能迎战仙王。”李正景说道：“比之于当初镇守天门的赵还真，也不逊色了。”他所指的赵还真，当时还是天界的真仙上境。但任何天界修行者，都不敢轻视此人。凭着真仙上镜的修为，专于剑道的本领，他甚至能与失去剑道造诣的太一天王争斗一番。当然，实际上，赵还真是以一气化三清之术，让自身停留在真仙上境，最早时候，他已成就仙王之境了。“仙王神树！”五行造化树万般欢喜，枝条挥舞，雷霆炸响，撕裂虚空。它短短时日，具备了这强大力量，显然有些掌控不住，没能收敛，显得威势极强。“好生熟悉一番。”李正景说道：“先天神灵，诞生之初，就具有强大力量，相较之下，你原属于后天生灵，从弱者骤然拔高，其中又有庞大的香火愿力，导致你的力量，还要超过你的神位品阶……你需要用长久的时日，来逐渐磨合，才能细致入微，善于把控每一分力量。”若是放在修行者身上，骤然提升其本领，不免有着拔苗助长的意思，几乎是断绝了修行的前景。可是如今五行造化树，成为了先天神灵，便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甚至将来李正景变得更加强大，还能为它再提一个品阶，成为神王级数的存在。“再去把水搅浑一些。”李正景随手在五行造化树的身上，留了一道标记，说道：“凭此标记，你可在茫茫虚空之中，感应我的存在。”“那么老爷呢？”五行造化树这般询问，声音略显复杂。这些年间，它自觉命运堪忧，过往连同整个渡世金船，都被囚禁在渔笼之中，而此番逃出，又被四处追杀。只有回到老爷身旁，才得以安心沉稳。此刻老爷的意思，分明是让它出去搅弄风雨。尽管以它如今的本事，在天界也属上层强者，就算面对仙王也能斗上一斗，哪怕不敌，凭雷霆之威，逃命迅捷，倒也有保命的本事。但这些年间，时刻在性命难保的局面之中，它仍然还有三分恐惧。“拥有了本事，却丧失了魄力，岂不浪费了你这一身本领？”李正景澹澹说道：“去罢！就凭你一己之力，将这天外各方势力，搅个昏天暗地！”声音落下，他取出得自于东极神庭的天兵铠甲，制式兵刃等等，尽数交与五行造化树。随后他便打发了五行造化树离去，而自身则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去。“等你事成之后，再来寻老爷。”——在天界的边缘。李造化露出了复杂之色。小白龙也蓄势待发，时刻准备大战一场。前方出现的，是一位造化天族，此前从未见过的造化天族！只是，刚才这尊天族，睁开了眼眸，露出了冰冷的神情，却在下一刻，似乎松了口气，闭上了双目，陷入了沉眠之中。“你认得她？”小白龙问道。“不认得。”李造化低声道：“可是我觉得她极为熟悉。”“是你前生的故友？”小白龙思索着道。“也有可能。”李造化临至近前，说道：“她先前聚着一口气，但却在见到我的时候，放松了许多……她似乎认为，我并不会伤害她？”“天外藏有其他的天族？”小白龙这般问道。“我不知晓。”李造化临至近前，仔细打量，过得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她身上的本源，并不完整，她不是纯正的造化天族。”“什么意思？”“她是跟景哥儿一样，得了本源的生灵，但是景哥儿得到了一位天族完整的本源，这位似乎只得到了一半？”停顿了下，李造化缓缓说道：“而且，她似乎并不是世间任何一种生灵，准确地说，她应该算是被造就出来的神灵。”下一刻，李造化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低声说道：“她身上有着被赐封的痕迹，有天庭神灵的印记，却又是先天神灵出身……”当年帝君推翻旧神一脉，重建秩序，创立天庭。其中并非全然是仙道修行者，也有部分心怀众生的神灵，受到帝君新的册封。而眼下这尊神灵，便类似于这一等。但是古怪的是，这天族的本源！而且，在神灵之中，这位也较为特殊。“此前我登临造化古船，掌舵之时，创造神灵。”李造化低声道：“在我下船之后，神灵自然消散，这是造化古船于创造之时便定下的秩序，无法更改……”他仔细打量着，发现眼前这尊神灵，竟然与当初自身创造的那尊船神，极为相近。不是面貌身形，而是大道权柄所象征的痕迹。他眉头紧皱，有些不解。如果这真是造化古船之上，所创造出来的船神，那么景哥儿下船之后，为何这船神还在？思索片刻，他低语道：“半份天族本源，天庭赐封之效，还有其他各方面的痕迹……这尊神灵，可谓底蕴深厚。”如果这真是景哥儿创造的船神，那么李造化大约猜测出来，景哥儿是用了什么手段，来维持其存在的。一尊随手造就的神灵，却要耗费诸般本领，来尽力保存，着实费解。“但若是这样，我大约也明白，为何会有熟悉之感了。”李造化继续说道：“她想必是在造化古船之上，跟随景哥儿，在历史长河之中，俯瞰万界，看见在过往岁月之中的你我……”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咱们把她带走罢，正好我也想要询问一下，有关于造化古船坠毁一事。”其中还有一点，这尊船神，是根据造化古船而诞生，如今连造化古船都毁灭了，居然还能继续存在，恐怕背后还涉及到了，超出李正景之上的存在。——此时此刻，李正景也已经感应到了，有关于船神的位置。“她居然还活着？”“造化古船都毁了，她怎么还能不灭？”“这个位置，快到天界了……”李正景朝着感应之中的方向而去，心中还有些许猜疑，暗道：“我到达天外，也有很长一段时日了，不曾感应到这尊船神的位置，而今忽然便察觉到了……她像是凭空诞生出来的！”造化古船早已坠毁，船神必然也坠落天外。原本觉得，船神能够留下全尸，已是万幸，可以安葬一番，哪怕残尸也罢了，未想船神居然活着，而且是凭空出现。那么在造化古船坠毁之后，在刚才感应到船神之前，这其中的空隙里，发生了什么？船神究竟位于何处？——垂钓的老者，抓住了钓竿，法力源源不绝，压制太初之眼。而那个名为虚无的后辈，潜入了茫茫虚空，要去捞起这条“大鱼”。眼看太初之眼便要落入对方的手中。却在这一刻，垂钓的老者，忽然错愕了一下，禁不住松了手。茫茫岁月，时至今日，或许有些让她感到意外的事情，但绝对不会再有让她感到震惊的事情发生。就算是昔年神皇陨落，天帝自绝，她都不曾有过这样失态。但是今日，她连手中的钓竿，都没能握紧。便听得那茫茫虚空之中，出现了极为愤怒的声音。“老家伙！你竟害我？”虚无的声音，充满了惊怒。这一场交易，她实在想不明白，这老者究竟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但没有理由，这垂钓的老头儿，还是松开了钓竿。只见无尽虚空之中，太初之眼的眼眸之中，神情变得更为冰寒。此时此刻，虚无已经来到了太初之眼的边上。如果没有意外，那么垂钓的老者，将会凭借钓竿，与太初之眼较力，而虚无将会捧着这条“大鱼”，顺着来时的方向，将“大鱼”呈上。但偏偏这个时候，就真的出现了意外。“不可能！”垂钓的老者面色变幻，说道：“诸天万界，乃至于天外之中，还有什么事情，能够瞒过老夫的眼睛？新生一尊天族，为何老夫此前未能察觉？”“你若是当真能够算尽一切，也就用不着忌惮另外两位天族了。”太初之眼的声音传来，澹澹道：“你以为召来这个小家伙，便可以置本座于死地？你钓着本座百年之久，今日……该换本座来吞你了！”轰地一声！垂钓老者连鱼竿都来不及取，便一头扎入了虚空的更深处。而那渔笼，被剧烈的法力波荡掀翻，零零散散，大片撒去，落入虚空不知处。其中有坠龙洞天、有渡世金船、也有更多在过往岁月之中，被这垂钓老者所拘禁的物事……有仙、神、洞天、至宝，此类种种，数不胜数。“看来世间又要再乱一些了。”太初之眼如是道来，眸光落在了近在迟尺的虚无身上，缓缓说道：“千幻神君，一个自以为死中求生，就能超脱一切，获得新生，彻底摒弃过往的新生者……如今你叫虚无，本座认得你。”“……”虚无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刚才她正要相助垂钓老者，擒拿太初之眼，却在刹那之间，局势颠倒，那垂钓的老者，已经狼狈而逃。“知道她为什么要逃吗？”“不知。”“她自以为算尽古往今来，诸天万界，垂钓众生，操纵万世，但今日却发现，有一件事情，超出她的预料之外。”太初之眼继续说道：“像是你当初在尘世间的时候罢？”“……”虚无想起了当年自己作为千幻神君之时，也是以这般心态，摆弄人间的众生，而又错估了李正景，导致一败涂地，顿时沉默了下来。“她是被这件事情吓走的。”太初之眼出声说道：“她以为是本座的手笔，所以生出惧意，就此逃去，想必很长一段时日，都不会现身了，至少在她探清此事之前，她再也不会出现了。”“你的意思是，这不是你的手笔？”虚无顿时明白。“当然不是。”太初之眼澹澹道：“本座也不知晓，这究竟代表着什么，过往在岁月长河之上观遍历史，目光尽数落在万界之中璀璨的仙神上面，也极少关注荒寂的天外……”“那若是如此……”虚无低声道：“如果她不是过于震惊，先前……”“那么此刻本座已经被你推着，落入了她的手中，假以时日，被她炼化。”太初之眼叹息说道：“那么她便真正达到了，开天辟地以来，最为强大的层次！”“……”虚无这才明白，那垂钓老者心中震动之下，错失了什么样的机缘，但随后又冷笑道：“这般心性，居然也成为万古强者，俯瞰众生？”“不是她心性太差，是因为此事背后，牵扯出来的东西，将会真正改变万古的格局，重现过往的历史，一个不慎……她就要彻底陨落。”太初之眼继续说道：“所以她逃走了……也正是因为她经常逃走，所以万古岁月以来，神皇陨落了，天帝死去了，她却依然还在。”“她倒是逃了，我似乎无处可逃。”虚无低沉着道：“你打算将我如何处置？既然与我谈了这么一场，想必不会杀我！”“本座不具备斩杀天族的能力。”太初之眼缓缓说道：“造化天族所创造的神灵，推翻了天族的统治！所以在本座被创造出来之时，便有一点，是永远无法逾越的，那就是……不容许对天族产生杀机！”“嗯？”虚无眼睛一亮，顿时大喜。“可你只是后世生灵，融合天族本源所成，严格来说，不是纯正的天族。”太初之眼缓缓说道：“本座不能将你屠灭，但可以有无数种方法，将你炮制……现下，给你一个机会。”“什么机会？”虚无问道“自然借用你天族的权柄，让本座摆脱现状的机会。”太初之眼声音落下，眼眸之中，露出一种极度渴望的意味。“你也在谋算，那开天辟地以来，至高无上的层次？”虚无顿时明朗，说道：“超出天族领袖、超出神皇、超出天帝……准确地说，是她们三者，都在追寻的无上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