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你们不要这样

随着导演郭凡“开始”的口令响起，拍摄正式开始。方致远已经完全进入状态，手捧着礼品盒向周东雨和江志刚走去。跟几乎所有参加前女友婚礼的男人一样，此时林一的心情非常复杂，甚至比其他人更加复杂。林一是因为周小栀去的美国，他在美国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奋斗都是为了周小栀，可他最终等到的却是一封分手信。现在看到周小栀，他真的是又开心又难过。方致远见周东雨怔怔地望着自己，看了一眼手中的礼物，在心里对自己说，把这些东西还给小栀，从此以后断了念想。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冲周东雨笑了笑。只是笑容很快消失，他的神情不由变得悲伤起来。虽然被周小栀抛弃，彼此也都有了恋人，但周小栀从未在他心中消失。就像很多人说的那样，男人永远不会忘记初恋，哪怕这个初恋伤害过自己。周东雨看到方致远后，愣在了原地。她怔怔看着方致远手捧礼物，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内心翻江倒海，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方致远走到周东雨面前，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将礼物盒递给了她。周东雨接过礼物的瞬间，眼泪几乎掉了出来。她清楚未婚夫就在旁边，不是哭泣的时候，便努力控制情绪，让自己不要哭出来。扮演冯哲的江志刚注意到了未婚妻情绪不对，而眼前的男人不但长得帅，还穿着高档西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皱了皱眉，跟方致远打招呼：“你好！”方致远转头看向江志刚：“你好！”江志刚报出名字：“冯哲。”“林一。”周东雨报出前男友的名字，随即解释道，“从美国回来的，我同学。”“从美国回来的，特地回来的啊。”江志刚伸出双手，一只手紧紧握住方致远的手，另一只手在他的手背上，用力拍了拍，眼神带追明显的敌意，“美国好啊！美国回来的，气质就是不一样！”本来按照剧本，方致远应该说“多谢”的，不过在这个瞬间，方致远感觉到了冯哲对自己的敌意。虽然他心里还有周小栀，但她马上就要结婚了。他不希望冯哲有什么误会，进而影响夫妻关系，当即解释道：“我跟小栀是老朋友，她结婚我肯定得回来一趟。”他这句有两个涵义，第一说明自己跟周小栀只是朋友，你不需要多想；第二自己只是单纯回来参加婚姻，不会在国内逗乐，你不需要担心什么。江志刚对方致远这种突然改词的行为很不适应，不知道该怎么接戏。整个人愣住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演。监视器后面的郭凡见状，当即喊了停。方致远对郭凡解释道：“在冯哲跟我握手的瞬间，我感觉到他带有明显的敌意，他应该感觉到了什么，为了不让他产生不必要的联想，我就解释一句。”郭凡点头道：“没事，我觉得挺好的！”很快拍摄重新开始。方致远拿着礼物，像刚才那样向周东雨走去。不过走着走着，他突然想起《西游记》剧组上央视《艺术人生》节目，女儿国国王的演员朱琳在接受采访时对唐僧的扮演者徐少华说，女儿国一别，二十年未见，御弟哥哥，别来无恙。徐少华瞬间落泪，观众也是感慨万千。林一和周小栀分别十年，见面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正常的，见面后像朱琳那样问一声别来无恙同样正常，而且效果可能更好，为什么不试试呢？在将礼物递给周东雨的时候，方致远没有按照剧本来，而是像朱琳那样，动情地道：“小栀，十年不见了，你过得好吗？”周东雨本来就喜欢即兴表演，看到方致远不按基本来，只是愣了一下，便红着眼睛道：“我挺好的。你在美国过得好吗？”方致远很想说过得不好，可男人都是爱面子，他不愿意在昔日恋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落魄，作出得意的样子：“好行吧。在纽约地铁旁边买了个大三居，还有一个知书达理的未婚妻。”周东雨旁边的江志刚懵了，一幅“我是谁，我在哪”的表情。他感觉自己就像《功夫足球》中那个被周星驰虐得大喊“你们不要这样，我想好好踢球啊”的胖子，他真的很想多方致远和周东雨说，你们不要这样，我想好好演戏啊！周东雨心中涌起一抹酸楚，苦涩地笑了笑：“那就好。”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赶忙转移话题，对旁边的江志刚道：“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同学林一，从美国回来的。”江志刚状态没有调整过来：“啊，那个，导演，我忘词了！”郭凡暗道一声可惜，方致远和周东雨演得极好，偏偏江志刚出状况了。很快拍摄重新开始。这次的表演方致远沿用了第二遍的表演方式，将礼物递给周东雨的同时，动情地问道：“小栀，十年不见了，你过得好吗？”周东雨回道：“我很好。你在美国过得好吗？”不过演到这里的时候，方致远又变了：“过得挺好的。”说完这句话，他微微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旁边的江志刚，笑着问道：“你是小栀的未婚夫吧，我是林一。”江志刚这次终于接住了方致远的戏：“冯哲。”监视器后的郭凡笑了，之前拍周东雨戏份的时候，他发现周东雨每场戏每一次演出来都有所不同，没想到方致远更夸张，连台词都不同，而且他不是随意乱改词，他修改后的台词没有丝毫突兀感，极其自然，就好像本来就应该如此似的。以前郭凡经常听到伟大演员之间飙戏，碰撞出火花，留下永恒经典。不过他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小导演，根本没有机会接触那些伟大的演员。现在他在方致远和周东雨两个年轻演员的身上看到这种碰撞，这让他惊喜万分，也对接下来的表演充满期待。拍到凌晨一点，拍完第十五遍，郭凡本来还想继续，但考虑到明天的戏份更加重要，不能耽误明天拍摄，才宣布：“这个镜头过了！今天的拍摄到此结束！收工！”郭凡放下步话机，靠在椅子上，想起了尔东升导演对方致远的评价，方致远不是天才，而是妖怪，一只会演戏的妖怪。他不由笑了起来：“尔东升导演没说错，方致远真的是一只会演戏的妖怪！一只真正的戏妖！”周东雨也是这个感觉，她演戏按直觉来，被张艺某导演称之为任意流。没想到方致远比自己还要任意流，起码自己还是在按照剧演，只有即兴发挥的时候，才会加词或者改词，方致远不但每次演得不一样，连每次台词都不一样。想到明天要拍周小栀跟林一讲述分手原因这场戏，周东雨不禁有些担心，这场戏对白非常多，内容非常多，要是方致远像今天这么演，自己很难接住他的戏。作为谋女郎周东雨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也承受着其他人难以想象的压力。几乎所有观众都会拿她跟巩俐、章子仪两位师姐作比较，她是刚出道不久新人，不可能比得过两位师姐，观众就批评她，说得演技差，说谋女郎一代不如一代。比不过两个师姐倒也罢了，要是连方致远这个出道两年的新人都比不过，到时候不知道会招来多少攻击和嘲笑，甚至连张艺某导演都会被质疑。周东雨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不由握了握拳头，在心里给自己鼓劲。东雨，你是谋女郎，是张艺某导演千挑万选出来的，还是北电表演系的学生，你不比方致远差，不就是即兴发挥嘛！你肯定没问题！肯定不会比他差的！第二天晚上八点，周小栀向林一讲述分手原因的这场戏正式开拍。周东雨提着酒瓶，拿着酒杯，摇摇晃晃的在方致远旁边的位置坐下。她转头看着方致远，醉眼朦胧地道：“这么多年没见，喝一杯呗！”方致远笑着点点头：“咱们分开有十年了！”他在桌面上轻轻一拍：“那咱们应该喝十杯！”说着他端起杯子，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周东雨也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不过她刚刚把酒喝完，就站了起来：“导演，这样演不行！我有点找不到感觉！能不能拿真酒来，不用道具酒？”演员演喝酒的戏，有时候是真喝，有时候是用道具酒，根据具体情况来。剧组白天拍林一跟同学喝酒，以及冯哲敬酒的戏，方致远他们在拍摄前都喝了一点酒，等到拍摄的时候，用的是道具酒。郭凡听到周东雨要喝酒，就让道具组把酒拿了过来。道具师拔掉红酒的瓶塞，放在周东雨面前。周东雨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又给方致远倒了半杯。她端起杯子，对方致远道：“方大学霸，你真的很厉害！但我不会输给你的！来！我们干一个！”方致远听到这话意识到周东雨是在跟自己较劲，自然不会退缩。他端起杯子，跟周东雨碰了碰杯：“你也很厉害！我也不会输给你的！”周东雨端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方致远也端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由于喝了酒的缘故，周东雨白皙的脸颊很快被染酡红色，连眼神都变得有些迷离，一看就是喝了酒的状态。郭凡对此十分满意，觉得让周东雨喝酒是对的。他当即拿起步话机，大声喊道：“开机！打板！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