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顺从本心

翌日清晨。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陆悠早早就起床了。他把头探出床帘，瞅了眼外边。无数缕金光自东边的地平线射出，洒满半个天空，端是一副好天气。如此天气，不下楼锻炼一番，当真浪费了。于是乎，陆悠果断起床，换上运动装，快速洗漱后，直奔运动场。抵达运动场，陆悠一眼就看见独自一人在跑道边做伸展运动的毕杨德。陆悠走到他旁边，调侃道：“你还有心情晨练啊”毕杨德蹲下身子，拉伸腿部肌肉，头也不抬的回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没心情”“你昨晚都要死要活了。”毕杨德动作一顿，片刻后又恢复如常，语气平缓道：“我装的”“装的”陆悠轻笑一声，摆出热身架式，道：“我看不像。”毕杨德蹲在原地，似乎陷入纠结。过了好一会，他才撑着膝盖站起身，坦然道：“好吧，实话实说，我的确有点无法接受。”“无法接受什么痔疮有对象，还是全宿舍就你一个单身”毕杨德短暂沉默，道：“可能，两者都有。”“看开点。”陆悠舒展双臂，有节奏的做着扩胸运动，安慰道：“或者你换个角度想，我、老宫、痔疮都有女朋友，代表我们有了牵绊，再也不能自由分配时间。吃饭你可以随心所欲，小炒、烧腊、家常菜任你挑，不需要顾忌他人感受。周末你可以想玩就玩，想睡就睡，想学就学，不怕有人干扰。最重要的，你不用专门记日子，不用掏空心思去讨一个人开心，不用因为某个人的行为举止而茶饭不思，更不用遭受各类激素对身心的折磨。”“靠，说得我自己都想分手了！”陆悠骂道。“大神，既然处对象处得这么辛苦，要不你跟我换换我不介意接你的盘。”毕杨德咧嘴笑道。陆悠当即给了他一脚，道：“去你的，想都别想！”不多时，两人热身完毕，一起走上塑胶跑道。“准备跑几圈”陆悠问道。毕杨德扯了下衣领，回道：“今天没有早课，先跑个十圈再说。”“行。”学校运动场跑道是标准的四百米跑道，十圈也就是四公里，对陆悠而言，勉强称得上锻炼。“那就开始。”陆悠一声令下，两人齐齐迈开脚步，不急不缓的向前跑去。头两圈，两人都没有说话，保持着规律的呼吸节奏平稳跑过。到了第三圈，毕杨德觉得气氛沉闷过头了，便开口道：“大神，我们聊会天吧！”陆悠目视前方，淡然回道：“可以，聊什么”“你怎么看待巴以冲突”陆悠瞥了毕杨德一眼，道：“话题有点敏感了，换一个。”“哦，好。”毕杨德思索半晌，继续道：“下学期学校会给我们每个人安排一名导师，一对一指导学习，你能给些意见吗”陆悠挑了挑眉，仿佛是第一次听说此事，诧异道：“还有这回事”“保送合同上有写啊！你没看”毕杨德反问道。“可能是我忘了。”陆悠默默翻找脑海中的记忆，却没发生丝毫印象。“导师可以自己联系，也可以等学校分配。我想自己联系，但我对学校的老师了解太少，除开肖教授，其他就没一个认识的。”毕杨德无奈道。“那你直接找肖教授，让他当你导师不就得了”“肖教授不是你导师”“我什么时候说过肖教授是我导师了”“你论文都是肖教授把关的，你不找肖教授当导师还能找谁”陆悠认真想了想，发现还真和毕杨德说的一样。虽说陆悠并不在意谁当他导师，反正本科阶段的学习，他一个人就能轻松完成，有没有导师，区别不大。但学校规定一定要找导师，况且陆悠和肖教授打交道这么久，不找他当导师而去找别人，多少有点说不过去。“找导师，我建议你去咨询肖教授。他在学校待了这么多年，对周围的同事肯定有了解。不说很熟，最起码哪个擅长什么领域他比我们清楚。”“有道理。”毕杨德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问道：“不过我有点担心，万一肖教授推荐的导师，他擅长的领域和我期望的研究方向不一致该咋整”“哈！”陆悠没忍住笑了一声，反问道：“我倒是想问问，哪个领域的数学教授教不了你本科知识还是说，你认为你自己的基础已经足够牢靠，可以往某个方向深入发展了”“额……是我冒昧了。”……广阔的操场上，朝阳伴随两人同行。当两人放缓脚步时，太阳也恰好完全升起，璀璨的光辉照耀整个蓝天。陆悠轻微喘着气，额头上渗出少许薄汗。四公里慢跑，不多不少，刚好够驱散身体内因睡眠而产生的阻滞感。待呼吸平稳，陆悠问道：“还继续跑吗”毕杨德的状况和陆悠相差无几，也是稍微出汗，身子微热。他咽了下唾沫，回道：“不跑了，休息一会，去吃早餐。”“我去买功能饮料，你要不”“给我整瓶原味的。”“宝矿力是吧懂的。”说完，陆悠朝运动场入口跑去。不多时，陆悠拎着两瓶功能饮料回来，毕杨德正坐在跑道外边的空地休息。陆悠快步走过去，坐到毕杨德腿旁边，将一瓶宝矿力递给他。“给，喝吧！”“谢谢，钱我待会转你。”毕杨德接过宝矿力，拧开瓶盖，仰头就喝。透明塑料瓶内的水平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眨眼间就没了一小半。陆悠则不急，只是一口一口的往嘴里灌。两人各自喝着饮料，感受此刻的安宁。“大神，你说谈恋爱是必要的吗”毕杨德突兀的问道。“嗯”陆悠转头看向毕杨德，疑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毕杨德晃荡着手中的半瓶宝矿力，解释道：“你和老宫在大学之前就找到了对象，痔疮也在昨天脱单。现在全宿舍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心里有点急。”陆悠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思半晌，问道：“你当初选择走数学这条路，是因为周围的人都学数学吗”“那倒不是。我之所以选择数学，单纯是我喜欢，觉得有意思。”小学时期的记忆在毕杨德脑海中翻滚。一年级的他，在某次偶然的机会，巧妙的运用数学知识解决了一个现实问题，内心收获到前所未有的巨大成就感，就好像有一捆仙女棒在心头持续燃烧，光芒四溅，噼里啪啦作响。从那以后，毕杨德尝到了甜头，开始执着于用数学解决问题，先是自己思考，解决不了的问爸妈。起初，爸妈还能解答，但渐渐的，他们变得有些支支吾吾，给出的答案也含糊不清，毕杨德只好自食其力，上网搜索。旧的问题解决，新的问题浮出，就在这种循环往复的日子中，毕杨德的知识积累和逻辑思维飞速增长。直到初二，一位别具慧眼引路人发现了毕杨德的存在，从而将他领上数学道路。陆悠不知晓短短一句话功夫，毕杨德就回忆了一遍往昔，自顾自的说道：“谈恋爱和学数学类似，你谈恋爱的原因，应该是你遇到了喜欢的人，而不是跟随浪潮，别人谈了你也谈。恋爱，是两个人以共度余生为目的，对彼此进行深入了解，互相磨合的过程。这个过程，以情感冲动为开端，以扛起责任为结尾，期间还有各种酸甜苦辣。如果你只是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刚一开始可能会很开心，但随着新鲜感褪去，矛盾日益浮现，没有强烈的情感作为支撑，你很快就会觉得厌烦。不喜欢数学的人学数学，大脑会抵抗知识的进入，怎么也学不会。同理，跟不喜欢的对象谈恋爱，人也会本能的抗拒为对方付出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当然，你要是说你谈恋爱就只图一乐，只为了找个人消遣时间，发泄自己那无处安放的精力，从没想过负责的事，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毕杨德双手撑着地面，仰起头，小小的眼眸中禁锢住无边的天空。“你说的，我能理解。可我听人说，谈恋爱要趁早，等大学毕业，踏入社会，就很难找到好女生了。”闻言，陆悠嗤之以鼻，不屑道：“有人说，年少时需努力读书，以免老了后悔。也有人说，年轻人身强体壮，应投身军营，戍边卫国。还有人说，趁着年轻，就该去走遍大江南北，看一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人类历史悠久，留下的劝谏多如天上繁星，数不胜数，你能每一条都做到”毕杨德静默片刻，老实道：“不能。”“所以啊！”陆悠拍了拍毕杨德肩膀，道：“别人怎么说，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你自己的想法。你觉得怎样活得舒坦，就怎么样活，不要太在意那些所谓的过来人经验。恋爱是漫长人生中的一部分，但不是不可或缺的。不谈恋爱，不结婚，不孕育后代同样能活出风采。况且，宪法里也没有哪条明文规定，多少岁之前公民一定得结婚生子。”“万一以后宪法改了呢”毕杨德问道。“那就到时再说！”陆悠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尘和颗粒，道：“情侣有情侣的温馨美好，独身有独身的悠闲自在，两者各有优劣，却无高低之分。在遇到喜欢的人之前，把时间都花在提升自我上，少看点唬人的文章，就算看也是抱着看乐子的心态去看，不要当真，这样你就会发现，其实人生也没那么多焦虑。”“要是我一辈子都没遇到喜欢的人呢”“那更好办了！钻研学问、孝顺父母、报效祖国，哪一样不值得你全心全意投入”毕杨德愣神片刻，随后哑然一笑，心中的郁结彻底散去。“你说的对，世界有意义的事情太多，我没必要非得纠结在谈恋爱上，有些小家子气了。”“你能想通就好。”陆悠朝毕杨德递出右手，道：“走吧，一起去吃早餐。”毕杨德握住陆悠右手，借力起身，问道：“等下吃什么”“没想好，去到饭堂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