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五章 推动

细雨如织,轻轻地拂过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发出细碎而悦耳的声响。药铺内,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与外面清新的雨气交织在一起。一个二十岁出头的伙计坐在柜台后,双手撑在桌面上,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外那连绵不绝的雨丝,脸上写满了百无聊赖。他的耳畔,是雨滴敲打青石板的有节奏声,以及偶尔传来的远处行人的脚步声。就在这时,一个穿着深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手持一把油纸伞,轻轻地踏进了药铺。他收起伞,伞尖滴落的雨水在青石板上溅起几朵细小的水花,随即消散。年轻男子走到柜台前,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药方,轻轻地放在伙计面前。伙计懒洋洋地瞥了一眼,随即眼神一亮,口中念叨着:“土白芨、草果、黄柏、板蓝根、地榆……嗯,这几味药倒是都有备货。”年轻男子的脸上原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仿佛心中的重负在这一刻得到了微妙的减轻。然而,这份短暂的轻松很快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打断。只见站在柜台后的伙计眉头紧锁,仿佛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眼神在手中的药方上徘徊,犹豫不决,最终缓缓抬起了头。“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年轻男子敏锐地察觉到了伙计的异样。伙计的目光从药方上艰难地移开,与年轻男子对视了一眼,然后吞吞吐吐地说道:“方子倒是没有问题,只是……只是……小店目前缺了一味关键的药材。”“缺了一味药?”年轻男子的声音微微上扬,目光瞬间变得锐利,死死地盯着伙计。在那双眼睛的深处,一抹寒光一闪而逝。“没错,少了枣树皮。”伙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缺货感到十分抱歉。年轻人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并不懂中医中的门道,只是疑惑地看向伙计。伙计见状,赶紧详细地解释道:“这枣树皮啊,在中医里可是个好东西,特别是越老的枣树皮效果越好。它常常和当归、汉三七这些药物一起使用,分别炒制后,再研磨成细末。这细末干敷在伤口处,能够快速止血,效果可是非常显着的。”说到这里,伙计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惋惜。“那麻烦你去把其他的药都抓齐,我有急用。”年轻人急切地说道。“枣树皮不要了?”伙计抬头问道。“我去其他药店买。”年轻人简短地回应。伙计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先生,不瞒您说,我们这里的药材也算是备得齐全的。如果这里都没有,其他的地方恐怕也不大会有。”男子闻言,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焦虑:“那如果没有汉三七怎么办?这药方里其他的药材都能找到替代吗?”“这几味药中,汉三七算是贵的,但若是没有汉三七,效果也不会差太多。”伙计解释道,“只是这枣树皮若是没有,效果就大打折扣了。它在药方中起着关键的作用,特别是对于快速止血有着显着的效果。”说到这里,伙计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是否还有其他的建议可以给出。最后,他抬头看了看年轻人,继续说道:“如果您真的急需这味药,我可以请掌柜的帮您打听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其他药店可能备有枣树皮。虽然希望不大,但总比没有尝试要好。”年轻人听了伙计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他咬了咬牙,决定不放弃:“好的,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我真的急需这味药。”伙计让年轻人稍等,便转身撩开门帘,匆匆走进了后面的屋子。年轻人则站在柜台前,目光游移不定,时不时地看着门帘晃动的方向,期待着伙计能带来好消息。里屋中,伙计匆匆走到掌柜的身旁,将那张方子递了过去。掌柜的正悠闲地抽着水烟,眼神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随意地瞥了一眼方子,然后缓缓说道:“方子开得没毛病,药都是对症的。只是,枣树皮没有备货了,你跟客人说了嘛?”伙计点了点头,神色有些焦急:“说了,可是客人急需这味药,您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掌柜的闻言,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水烟袋放在了一旁,沉吟片刻,然后抬头看向伙计:“这样吧,你告诉客人,让他稍等片刻,我去后面的库房看看,说不定还有存货。”伙计闻言,拦住了他,道:“掌柜的,问题不在于枣树皮没货了,而是这张方子。”掌柜的闻言,脸上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方子不是挺好的嘛,有什么问题?”他疑惑地看向伙计,显然没有理解对方的意思。伙计只好解释道:“我也知道方子本身没有问题,您再好好看看,这方子……”掌柜的闻言,眉头一皱,拿起旁边的黑框眼镜戴上,仔细看了那方子一眼,瞳孔瞬间睁大,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这……不是……这不是……”伙计急道:“对啊,就是……就是……”掌柜的微微沉吟,道:“这样,我去前面见他,你知道该做什么了吗?”伙计跟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知道,知道!”“好,那就快去吧。”……警察于挺驱车前往覃雨时的家,心中已有所料。当他抵达时,果然发现特务处的人已经在那里蹲守。然而,于挺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慌乱或惊讶,他深知在这种场合下,沉着与机智同样重要。他主动走向那些特务处的人,热情地打招呼,言辞中透露出对特务处各位长官的尊敬与配合之意,自称是奉了陈秋明的命令前来,目的是主动配合特务处的行动,共同完成任务。于挺的话说得漂亮,既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又巧妙地表达了合作与配合的意愿。为了进一步拉近与行动队员们的距离,他还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包烟,热情地递给他们。众人见状,纷纷表示感谢,气氛顿时变得融洽了许多。于挺闲聊了一阵后,找了个合适的借口,告别了特务处的行动队员们,返回了警署。一回到警署,就直奔陈秋明的办公室复命。陈秋明一见到于挺,就急切地问道:“你可算是回来了,那边什么情况?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或者人物?”“没发现什么情况,只是我根本接近不了他的家人。不过啊,我看特务处的人也只是在例行公事,玩不出什么大的花头。”于挺开始详细地向陈秋明汇报他在覃雨时家的所见所闻,包括特务处的人已经在蹲守、他与那些人的交谈内容。陈秋明听完于挺的汇报后,面色越发地凝重,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向于挺,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地说道:“于队长,你说他们会不会是故意演给咱们看的?我这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啊。”陈秋明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但他的眼神却显得有些飘忽不定。于挺闻言,也陷入了沉思,陈秋明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毕竟他们面对的是特务处的人,想了想,然后回答道:“署长,您的担忧很有道理。但是,我们很难去证实。而且,我觉得也不能去证实,否则无异于引火烧身。这一定是您不想看到的。”陈秋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于挺的看法。“这件事容我再好好想想,”陈秋明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疲惫,“这个覃雨时啊,真是害苦了我!他的事情牵涉到太多复杂的因素,我总感觉到会扯到我的头上。”陈秋明又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忧虑:“现在的时局风云变幻,谁又能保证明天会发生什么呢?搞不好别说是头顶上的帽子没了,没准连小命都保不住了。”于挺见状,连忙劝慰道:“署长,您可不能这么想。覃雨时再怎么攀咬,特务处那边也不会轻易相信的。这些年,您为他们做了多少事情,他们心里最清楚。您一直是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认为您有问题呢?”陈秋明听了于挺的话,脸色缓和了很多,点了点头,对于挺说道:“你说得对,我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我们必须要找到证据,证明我的清白。这件事还得麻烦你去帮我办,整个警署,我就相信你的能力。”两人正说着,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陈秋明走过去接起电话,神情瞬间变得凝重。他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眉头紧锁,不时地点头或摇头。挂上电话后,于挺迫不及待地问道:“署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陈秋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向了衣架,上面挂着他的枪套,熟练地取下枪套,将手枪插入腰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于挺再次追问,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焦虑。陈秋明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没什么事,只是有一起绑架案,我得去看看。”于挺闻言,感到十分诧异:“一个绑架案都要劳您大驾?这被绑架的人一定来头不小。还有,这些绑匪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南京地盘上作案……”陈秋明已经穿戴整齐,他摆了摆手,说道:“倒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一个大夫而已。不过,这个人可是救了我夫人和儿子的两条性命,是我们陈家的大恩人。他的事,我是一定要管的。”说着,他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敢在南京地盘上动我陈秋明的恩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不等于挺说话,陈秋明迈着大步走了出去。于挺站在身后望着他的背影,还从来没有见过署长如此着急火燎的去做一件事情,而且是不涉及利益的事情。他的印象中,陈秋明是个非常有头脑的人,任何事情都会仔细的权衡一番,以寻求利益的最大化。今天这种情况着实不多见。而且让于挺感觉到纳闷的是,陈秋明从来没有跟他说起过还有这样一个恩人。不过既然是救了夫人和公子两条性命的大恩人出事了,陈秋明这样的表现也并不奇怪。于挺此时不禁替那些绑匪们担心起来,别看陈秋明平时一副和蔼的样子,做起事情来心狠手辣的很,一些不可言的绑匪一旦落到他的手中,那可真是有的受了。“我说,兄弟,在这里发什么愣啊?”这娇滴滴的声音从耳后传来,于挺急忙回头去看,直接是一个40多岁的女警扭着不再纤细的腰肢向这边走来。这个女人叫余彩凤,性格十分泼辣,在警察署里颇有名气,是陈秋明见到他她之后也要让她三分。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一方面,跟这个女人的性格有关系,都说好男不跟女斗,也不会跟一个厉害的女人一较长短。另一方面则是这个女人的丈夫在市警察厅做督查处处长,是一个实权人物。因为两个人的姓氏读音相同,余彩凤经常以于挺的大姐自称,两人的关系也算是比较近。“原来是大姐呀,你今天怎么来了?”警察叔就好比余彩凤的家一样,想来就来一下,想想走就走,陈秋明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署长都不管,其他的人更对此熟视无睹。前几年余彩凤在户籍科档案室的时候,因为手头上确实经常会有一些事情,上班还算勤快。是自从调到了总务科之后,先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来干脆10天半个月露一次面。于挺记得是上次见到她,还是一个半月之前的事情。余彩凤见到于挺之后露出了两个甜甜的酒窝,走上前笑着说道:“看你这话说的,我也是咱们警察署的一员呀,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呢?”于挺忙解释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余彩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翻了个白眼说道:“我只不过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呢!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于挺嘿嘿地笑了起来。“姐,是不是姓陈的我给你穿小鞋呀?”于挺在余彩凤面前,从来都是站在陈秋明的对立面上。余彩凤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冷哼说道:“他想指使老娘还不够资格。老娘只不过是心软而已,怕户籍科忙不过来,可不是看在他陈秋明的面子上。”“户籍科怎么了?”余彩凤突然瞪大了眼睛:“怎么?户籍科的事情你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