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捣乱
李无奇提了两斤上好五花来到沈府——一处背靠青山的幽静小院。
轻轻叩门三声，等候片刻，门内无人回应。
“不会设了什么陷阱等我吧……”
偷偷望门缝看了看，却又一切如常。
于是他推门而入，却见沈蛟直挺挺地站在院中，脸上带着讳莫如深的微笑。
做贼心虚的李无奇被吓了一大跳，但他很快镇静下来，不动声色道：“沈先生，您的肉送来了。”
沈蛟笑道：“麻烦了。”
“不麻烦。”李无奇又礼貌地问了一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应是不必了。”
李无奇将肉送到厨房，却见他灶头上堆着并不算丰富的食材，不禁皱了皱眉。
沈蛟笑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
“哦？什么……”
李无奇却毫无征兆地转过身来。
沈蛟眉头微皱，下时候后退了半步。
李无奇看着他，语气平静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二人四目相对。
沈蛟一向温和的微笑逐渐在脸上凝固，同样变得凝重的还有四周的空气。
“这算是……漏出蛟脚了吗？”
微风吹过，李无奇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可沈蛟嘴角颤动，很快上扬至往日的弧度：“什么为什么？”
李无奇释然一笑：“既然有贵客光临，为何不去镇上的客栈设宴接风？却要买菜回家自己下厨？而且，如此单调。”
沈蛟微微颔首，诚恳回答道：“其一，私以为亲手下厨，更能体现我对周师爷的尊敬；其二，周师爷生性淡泊，并不贪好酒肉之欲；其三，这正是沈某平日最真实的生活，我不想影响周师爷对沈某的判断，无论是好是坏。”
“……”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说话是真好听，就是那种莫名让人觉得很有道理的感觉。
李无奇便闲聊道：“竟如此随意，难道沈先生不想进鸿雀书院么？”
沈蛟微笑道：“鸿雀书院是在下、更是几乎所有东郡学子的夙愿，自然想去的。”
李无奇点点头：“不错，鸿雀书院是我等梦寐以求都想去的地方。”
“我愿为此付出一切。”
李无奇心中一动，开口道：“所以，为了进鸿雀书院，沈先生什么都愿意去做吗？”
包括杀害挚友？
李无奇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将手扶在腰间——他在那里藏了一把剔骨刀。
沈蛟微微一愣，似乎为李无奇思维的跳脱感到疑惑：“沈蛟生平只做问心无愧之事。”
“这就有些耍赖了。”摸着刀，李无奇感觉心安了许多，便用开玩笑的语气道，“谁知道你良心的下限在哪里？”
同时在盘算，如果真的撕破了脸，动起手来，自己究竟是不是这沈蛟的对手……
自己是练武的，虽然没真的打过架，但胜算怎么也要大一点吧……
沈蛟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心知道。”
“你的心，我又看不着。”
沈蛟笑了笑：“无奇，你今日说话有些意思，你拐弯抹角地问，是在怀疑我做了什么恶事吗？”
“呃……”沈蛟的直接倒是把李无奇问懵了，“没有啊。”
“你若再问下去，只怕沈某自己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了。”沈蛟用玩笑的口吻道。
李无奇干笑了两声，将此话题翻过，但同时心中一沉。
滴水不漏！
沈蛟城府不是一般的深，李无奇明里暗里试探了半天，竟没能套出半句可以定他死罪的证据来！
要么是敌人段位太高，要么是干脆就是无辜的，唯有如此才能完成这场天衣无缝的表演。
李无奇觉得，第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沈蛟抬头看了看天时，自言自语道：“周师爷恐怕快到了。”
李无奇将这话听了去，便道：“那么便不打扰了。”
沈蛟却忽然叫住了他，爽朗道：“无奇，你若空闲，不如就留下来给我搭把手；也趁此机会见见真正的文道高人，或有利于增长见识。”
李无奇微微皱眉，心中忖度道：“竟主动叫我留下来，是何居心？若是他做贼心虚，不应该对我避而远之吗？”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要么，他是无辜的；要么，段位太高。
“可以吗？”沈蛟微笑着。
他的手轻轻拍在李无奇肩头。
李无奇考虑片刻，终于点点头：“你放心，做菜我拿手。”
说干就干，李无奇熟络地忙活起来。
“不能杀你，玩玩总没问题吧？”
李无奇嘴角一扬，心里无端地涌现出一个邪恶的念头……
【《解猪刀法》熟练度+1】
【《解猪刀法》熟练度+1】
……
周师爷来了。
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是夕阳下，沉寂的木门被人轻轻敲响了三声，很快便被山林间的鸟鸣所淹没。
沈蛟开了门，迎进三个人来，呈三角阵势。
为首一人锦绸长衫，正是周劲竹，文道立命修者，长宁县的二把手，县衙师爷。
周师爷面相刚毅，气质儒雅沉稳，虽正值壮年，却已是两鬓斑白。
身后两人皆为壮士，身着粗布短衫，眉粗眼大，面无表情，如铁塔般镇守周师爷左右，很有气势！
李无奇初步判断，两位好汉都是武道武徒！
果然是县衙师爷，出门便有两个武徒护身，非同一般。
这也说明，仅凭李无奇现如今的武徒境界，出路其实也算不得光明，至少是不如文道观心的。
院中，沈蛟恭敬行礼：“晚辈沈蛟，见过周师爷。”
周劲竹点点头：“青年才俊，不错，不错。”
沈蛟身后，李无奇行礼道：“周师爷，您好，久仰大名，果真是气度不凡，令小民无比敬仰。”
周劲竹呵呵一笑，和善道：“这位小兄弟是？”
沈蛟笑道：“一位小友。”
李无奇道：“俺是沈先生的学生兼厨师，也是一名屠户，涉猎面较广，师爷见笑了。”
“哦？”周劲竹略感惊讶道，“小兄弟竟有些来头！”
沈蛟眉头微皱：“无奇，周师爷面前不可胡言乱语，沈某可不敢自称人师。”
李无奇嘿嘿一笑：“虽无老师之名，却有教学之实！沈先生做好事却不贪美名，实在是当代学者风骨之典范。”
“呃！”沈蛟神色一僵，开始怀疑自己留他下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于是委婉道，“你方才不是说还有急事么？”
李无奇丝毫不给面子，叫道：“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老师与周师爷会面，正是学生增长见识之天赐良机，我可舍不得错过！”
周劲竹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沈蛟，我看你收了一个好学生。”
沈蛟脸色难看得很：“无奇他只是我的朋友，平日里便爱开玩笑，周师爷请勿放在心上。”
周劲竹抚须笑道：“有这样一個有趣的朋友，也是人生一大乐事。谈了许久，还未请教小友姓名？”
李无奇拱手行礼：“在下李无奇，木子李，平平无奇。年十七，尚未婚配，擅长诗词、绘画、书法、杀猪。”
周劲竹一脸惊讶，忍不住求证道：“小友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会杀猪？”
李无奇一脸纯真地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哈哈哈哈！”周劲竹大笑道，“有趣有趣！君子六艺样样具备的才子老夫见多了，擅长杀猪的诗人还真是没见过，今日定要开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