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深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青知正准备继续执行破木计划,却没想到地下党将张启生以这种方式送回来。“科长,基本确定嫌疑人的范围了。”常承志的调查速度很迅速,他很快在街道上找到了目击证人。根据目击证人所描述,常承志一路追查之后发现将张启生送回来的嫌疑人与张启生一样,是一名人力车夫。常承志与顾青知站在楼上,常承志指着远处街角阴凉处几名正在休息的人力车夫:“科长,中间那个正在左顾右盼的就是嫌疑人。”“我已经找到目击者确认过,就是他将张启生的尸体丢在大门口的。”顾青知点点头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理?”“他应该只是地下党的小人物,先盯着他,看他和什么人接触,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抓到他的上级。”顾青知对常承志的决定并没有任何异议,他刚才如此询问常承志,其实就在考察常承志对地下党的态度。“要盯紧,决不能出意外。”顾青知特别叮嘱道。顾青知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出现意外,警察局被袭击就是意外,地下党袭击警察局之后,既然还敢将张启生的尸体送回来,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顺藤摸瓜抓到他们?常承志派人暗中盯着车夫,车夫的警惕性很强,他曾经三次路过一个地方,就是为了确定待在那里的人是不是监视他的特务,那名便衣差点被车夫发现,还好便衣警员没有轻举妄动。直到夜幕降临,车夫将马甲服装换成一袭长衫,带着黑框眼镜出现在街道上的时候,顾青知意识到机会来了。“看来他要去找他的上级了。”顾青知看着一步三回头的车夫对常承志说道。常承志早就摩拳擦掌准备进行抓捕。车夫七拐八拐走进一条小胡同,他不时地观察身后,甚至故意隐蔽在拐角处一动不动,为的就是观察身后有没有尾巴。有顾青知在场,侦查科的警员全部被要求耐得住的性子,看不到车夫的人影一律不准乱动,只有看到车夫的人影才能行动,宁可跟丢也不能打草惊蛇。顾青知的策略十分奏效,车夫虽然警惕,但他发现没有人跟踪他之后,他迅速敲了敲小胡同中的院门,院门打开一条缝,迅速将车夫拽进去。“警察局的人已经到处在追查你,你怎么还敢乱跑?”中年男人见到车夫就担心的说。“没事,今天下午我已经观察过了,没人盯上我,我来的时候化过妆,身后没尾巴。”车夫笑道。车夫没等到中年男人再说话,只见小院的后方闯进了几名不速之客。顾青知不仅安排人将小院团团围住,更是让常承志派人先从后院进入,中年男人和车夫准备从前面离开之时,前门“轰咚”一声被推到,顾青知带着人闯进来,挡住了二人的去路。不等二人掏出枪,常承志就立即上去将二人拿下。……顾青知先审车夫,根据常承志的调查,车夫叫刘达,三十岁,江城周边乡镇人,原本是乡镇武工队员,后来被地下党安排进入城中做行动队员。而另一名被抓的中年男人则是他的上级叫甘栋。刘达下午奉命将张启生的尸体扔在警察局大门口,晚上本想找甘栋汇报工作,却没想到被顾青知一网打尽。“昨晚警察局突袭事件你参与了吗?”刘达摇摇头。顾青知又问:“你到江城后参与过多少行动?”“我刚到江城不久,今天是我一次执行任务。”顾青知盯着刘达,资料上显示刘达的确刚到城中不久,可能地下党想找一个身份合适、职业也合适的人执行这个任务,刘达无疑是合适的,却没想到暴露了自己。顾青知在刘达身上得不到想要的信息,便去审讯甘栋。甘栋比刘达沉稳很多,刘达经受不住警察局的酷刑,迅速交代事情,而甘栋则闭口不言。“甘先生,你不要做无畏的反抗,警察局的刑具很多,我可以一一用在你的身上。”“刘达已经交代了一切,难道你还要抵抗?”顾青知盯着甘栋,甘栋与绝大多数地下党一样,有信仰、嘴硬,骨头更硬。顾青知将刑讯室的所有酷刑都用在甘栋身上,甘栋都不肯开口。“科长,地下党的骨头太硬了,杀了算了。”常承志建议道。顾青知侧头看了一眼常承志,眼神中流出一股对常承志的寒意。常承志似乎看到顾青知用锋利的目光盯着他,他缩了缩脖子,难道自己说错话了?“既然他拒不交待,将他送到看守所交给老吴。”顾青知用冰冷的声音的说道。“刘达呢?”“留着,我有用!”顾青知盯着常承志,常承志不愧是军统,他对地下党的态度看来深受蒋校长影响,看来常承志必定也深读过国党前不久才发布的《防止异党活动办法》。常承志想借助日伪汉奸的手除掉地下党,不得不说他的想法很高明,难怪他这么乐忠于抓捕地下党,并且追踪、抓捕的效率如此之高。顾青知轻轻叹了口气,可能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是他带有一些阴谋论的情感去看待常承志的行为。其实,依照常承志现在的身份,站在常承志的角度去考虑,他当着顾青知的面说这些话,做这些事,不仅十分正确,更能衬托出他效忠日本人的决心,也更能得到日本人的信任,能够更好的潜伏在警察局。顾青知平常不也说一些违心的话,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顾青知在想,他又有什么资格去仇视常承志呢?顾青知的内心现在很复杂。他知道大势,也知道该如何抉择,可现实环境让他无法选择,像他这样的人在大势中是渺小的。更不要谈他可以成为那只搅动风云的“蝴蝶”,他担心一旦因为他而造成某种偏差,他就是历史的罪人。中华民族最不缺的就是高瞻远瞩之人,历史的大势他们早就掌握,顾青知就算成为那只小小的蝴蝶,最多也只能改变某些的人的命运,可是,一旦某些人的命运改变,究竟又会如何影响整个大局?顾青知不敢想象!顺其自然,或许就是最好的做法。做好自己,或许是对历史最好的尊重,对抗日做出最大的贡献。只有经历过,才能淬火重生,做特务,尤其是像他这样并不纯粹的,他时常显得纠结,时常又多愁善感。顾青知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或许是我太圣母了,我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评价他们呢?”“各为其主、功败垂成、自有定论。”“而我,则潜伏在江城、查凶手、抓汉奸、搞特务、打鬼子,难道不好吗?”顾青知在刑讯室中经历一场思想斗争,他似乎更加明白自己现在的使命。顾青知走出刑讯室,他知道,眼前这条路,不管都凶险,他都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