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拍摄
周六到了，小麦一大早就扛着设备走进了店门。
今天的他看起来很开心，穿着黑白条纹的衬衫和斐乐的白T恤，以及一条破洞牛仔裤，脚上的新鞋是耐克的罕见款式。
他从公司带来了一部售价十二万的相机，还有两盏打光灯。
“问兰姐借的，这都是她买的。”
小麦笑着说。
兰姐，就是老板情人的名字。
芮姜开始对小麦越来越感到迷惑了，既然他已经跟那位兰姐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跟她走这么近？
芮姜很感谢他的热心和慷慨，但她不理解兰姐的想法。
兰姐肯定是喜欢小麦吧！所以才当面问过小麦和她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清白，相传小麦的很多鞋子都是兰姐送的，那么……为何？
“真是感谢她！今天拍完你就带回去吧！”
芮姜悠悠地说道。
她其实是个挺有礼数的人，这种情况下，一般她都会送点东西给相机的主人用作答谢。但今天，她不想做多余的事。
小麦让芮姜别管他，他自己在店里搭好景，就可以拍摄了，芮姜只要照常守店就行。
芮姜也没有客气，依他的意见照做了。一直呆在收银台负责接待顾客和结账，没有离开半步。
等到中午的时候，拍摄进行完一半，小麦擦了擦脸上的汗说：“好饿啊阿姜姐，搞点东西吃吧！”
“好，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
“今天周六哎！吃点好的！我们涮火锅去吧！”
小麦笑着说。
“行！我请客！”
芮姜点头。
火锅店距离不远，走200米就到了。因为是饭点时间，店内人很多，二人排了十几分钟队才等到空桌。
芮姜注意到，小麦吃饭全程都在回复消息。
“兰姐的微信，我告诉她，我们在吃火锅。”
他抬头说道。
看着他那张单纯地洋溢着笑容的脸，芮姜心里百味交陈。
“哦，她知道今天拍产品图的事啊……”
“嗯！”
小麦点了点头。
芮姜瞬时感觉自己吃饱了。虽然桌上还有一大堆没烫的菜，以及她最爱的小酥肉。
直到服务员端着冰粉送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重新被激活了状态。
“好帅啊！那个服务员！”
她一边吃着小酥肉，一边笑着对小麦说道。
这话并没有特殊目的，单纯因为那个服务员长得符合她喜欢的类型。浓眉大眼，痩高个，窄窄的脸，鼻子特别英挺。
小麦却突然有些不高兴地问道：“能有我帅吗？”
这种明显带有醋意的提问方式，放以前，芮姜会当暧昧处理。
但今天，她不想回到以前了！
“确实没你帅！”她笑眯眯地说道：“我真是不该看帅哥了，毕竟我昨天才谈了男朋友。”
只有没心没肺的演技，才能掩盖她所有的在意。
小麦停止了夹菜的动作，他眼神看起来有些受伤地问道：“阿姜姐你谈男朋友了？”
“嗯！好突然吧？那个人说想跟我结婚的时候，我自己都吓到了！”
“谁啊……？”
“就是那个每天订下午茶的顾客，吴雨！你还记得吗？”
“啊……那小子啊……呆头呆脑的，你看上他哪点了？”
“呆吗？我觉得程序员的个性是闷骚吧！”
芮姜喝下一大勺冰粉后笑道。
这场午饭以沉默结束。芮姜想买单，小麦抢着付款，最终二人AA了。
芮姜已经决定再也不亏欠他任何东西。
用过午饭后，继续进行产品摄影，小麦的状态明显比上午看起来更焦灼，芮姜选择视而不见。
结果没想到拍摄结束后，店内又进来一个年轻姑娘。
黝黑的脸、身材非常瘦小、自称是小麦的新同事。
年轻姑娘对芮姜敌意很强，三句话里两句话都带着火药味，甚至还说出：“我长得比你好看多了！”这种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台词。
但当芮姜看见她帮小麦收拾东西，放进车后备箱时，脸上的笑容后。芮姜又什么都明白了。
这中央空调想必又给一人造成，他们是一对的错觉了。
芮姜对年轻姑娘的态度并不生气，反而对小麦的个性有点无奈。
“小麦啊……小麦……我好像已经不在乎你到底喜欢谁了……”
家里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基本父母不主动联系她，她一个电话都不想打。
前段时间，父亲在微信里跟她说，最近接了几个大项目，赚了些钱，还买了新车，不会再拖累芮姜了，并嘱咐芮姜一起努力改善家庭条件。
芮姜含糊地答应了，实际根本没动力。
那个家，她已经没有爱了。就算付出什么，也只是出于责任与义务。
虽然并非她自愿来到这个世界，但子女似乎天生就亏欠了父母生养之恩，而她能做的极限，也只是还掉他们抚养她的成本，支付一定量的养老钱，再无其他。
截止到目前为止，她这一生都恪守本分。但似乎，她在目前的人生里找不到出路。
出路是什么？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是工作吗？
她离职前的成就，已经是她能力所能到达的极限了。
是爱情吗？目前看来所有声称追求爱的人，似乎都是在骗人的同时，连自己一起骗了。
她突然好想找个人聊聊，最好是陌生人。
于是晚上关店后，回到家，没有洗洗就睡。而是化了个大浓妆，换了身粉色连衣裙，然后踩着明晃晃的高跟鞋，打车来到了最近的地球逃亡者俱乐部酒吧。
上一次疯玩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
音乐还是跟印象中一样吵闹。
她在部分异性们惊叹的目光中，走到了吧台，给自己点了一杯橙色怪兽鸡尾酒，然后看着舞台上扭动的人体，摇晃着她的脑袋。
有时候，她怀疑自己是多重人格。
一部分的她青涩纯洁，一部分的她放纵堕落。
芮姜清醒地知道，她现在已经被兽性彻底占据了人性的部分，但她并不想拯救自己。
酒吧里的男人看见她正一个人喝酒，都跑来跟她搭讪。但她撇了撇他们的脸，一个个长得奇形怪状，也完全没有衣品可言。于是她拿起酒杯，甩开了他们，走到舞台下看美女热舞。
正在表演的是一群乌克兰舞娘，她们肤白貌美，青春活力，穿着蓝色的啦啦队服。
当芮姜出现的时候，带头的舞娘突然对她做了个比心动作，原来是舞娘上衣的英文victory和芮姜项链上的英文一模一样，她们会心一笑。
这时候，舞台上的外国男舞者突然伸出手，把芮姜拉上了舞台。男舞者带着芮姜一起热舞，他的腹肌贴在了芮姜身上，鼻子也凑在芮姜的耳畔呼吸。
就在芮姜出神之际，之前跟她比心的舞娘突然冲过来一把推开男舞者，对他比了个中指说：“she‘smine”，然后拉着芮姜的手一起在台上蹦蹦跳跳。
周围人的尖叫声如海浪般，扑进了芮姜的大脑。芮姜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变得一片空白，但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乌克兰舞娘们的表演时间很快到了，她们退场后，男舞者跟了过来，他从身后拉住了芮姜的手。
“嘿！我们聊聊好吗？我不是坏人，我叫丹尼尔。”
“你会说中文？”
“嗯！”
丹尼尔点了点头。
“那你能请我喝一杯吗？”
芮姜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丹尼尔是意大利和美国的混血儿，属于比较端正的西方人长相。一身黑色衬衫和西装裤的装扮，让他看起来很性感。
丹尼尔今年26岁，比芮姜大一岁，他的皮肤是古铜色，留着胡茬，身上散发出强烈的男性荷尔蒙。
但是丹尼尔说他不能请芮姜喝酒，他更愿意请她喝一杯柠檬水，因为单身女性独自在酒吧喝醉很危险。
芮姜趴到他的桌子前，欲擒故纵地看着他浅绿色的瞳孔说：“或许我比你更危险呢？”
丹尼尔羞红了脸，然后开始对芮姜彩虹屁模式：“你很美丽……也很可爱……你就像……女神一样……”
“那带我回家吧！”
芮姜眨了眨眼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