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书房面君

傍晚,神都,紫禁城。

养心殿,书房内。

一袭明黄色龙袍的女帝,坐在宽大的紫檀椅上。

正眯着狭长的丹凤眸子,盯着眼前雾气袅袅的极品香茗,似精神困顿,又似有无尽的烦恼。

神情复杂,精神有些疲惫,微微的发愣,不一会儿,美丽又极具威严的丹凤眸子十四闭了起来。

“陛下,京兆府尹李百川大人在殿外求见!说是有大事要当面禀奏。“老太监轻声的奏报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看着满脸疲惫的女帝,老太监又补充道:“要不要让他回去,等陛下休息一阵,再传他觐见?”

女帝双眼睁开,威严的美眸瞬间迸发出摄人心魄的精光。淡淡的说道:“不必了,叫他进来!”

老太监不再多说,心里却是有些不是滋味,他是景泰帝身边的老人,女帝还是公主的时候,他就经常见到她。

彼时的长公主殿下虽和其他皇子皇女不同,但也只是更加沉稳,更有才气,并不似现在这般压力重重,从无展颜一笑的时候。

自女帝登基后,他也一直在身边侍奉,他知道女帝登基不易,而且性格要强。

登基后更是日以继夜处理政务,不肯假手他人,更不愿敷衍了事。生怕有半点纰漏,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不过有些事不是他一个奴才能做主的,所以他还是走出了御书房。

一会功夫,老太监领着李百川进了御书房。

李百川跪下叩首道:“臣,京兆府府尹李百川叩见陛下!“

女帝抬头,看着下跪的京兆府尹,语气平淡的问道:“李爱卿此时来见朕,可是兴平县的人口失踪案有了进展?”

李百川答道:“陛下圣明,却因此事,此案确实已经告破!”

女帝有些惊讶:“哦?兴平县折腾多日,毫无线索。没想到李爱卿出马。竟在如此短的时间便已经将此案侦破。李爱卿,果然神乎其技!不愧是京城内外人尽皆知神探。”

李百川闻言心中甚是得意,他知道因为上次官银的案子,他已经闻名京城朝野了,甚至有不少人已经将他称为大周神探。

但陛下面前,还是要低调的,所以他正准备开口谦虚几句。

不过他混迹官场多年,他知道越是这个时候,越要谨慎,他还是略微迟疑了一下。

就是这短短的一息功夫,福至心灵,他忽然就想到了这次办案梅花卫也是跟着一起去的,而梅花卫是陛下亲卫,此事陛下未必不知道内情。

于是他叩首道:“陛下谬赞,臣不敢贪功,此次案件是臣的手下捕头,协助梅花卫统领共同侦破的,陈并未参与。”

闻言,女帝故作惊讶的问道:“是你手下的捕头?京兆府竟有如此能人?朕怎么不知?此人是谁?”

李百川:“启奏陛下,此人陛下应该有所耳闻?”

“是吗?何人?”女帝故作平淡道。

李百川忐忑道:“此人正是之前库银失窃案被判斩刑的那个看守沈知命,户部员外郎沈家齐的长子。“

“他竟有如此本事,李大人也是慧眼识珠,魄力非凡,竟然把一个蒙冤坐牢的看守提拔成捕头。“

虽然女帝的话,听上去似是在夸赞自己,但李百川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心里砰砰直跳,不一会儿额头就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看到李百川这副模样,女帝心里冷笑,嘴上却关心道:“李爱卿身体可有不适?”

李百川再也撑不住了,叩首高声道:“臣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女帝故作惊讶道:“爱卿这是何意?爱卿用人得当,侦破奇案,是有功之人。”

李百川惶恐:“臣不敢欺瞒陛下,官银失窃,虽是臣带人找回。发现端倪,指明方向者却另有其人。”

女帝若有所思道:“是沈知命。”

李百川匍匐:“陛下明鉴,正是此人在狱中仅凭分析就发现了端倪。”

女帝心中大惊,她知道破案者另有其人,也猜到了可能是沈知命,还派人查了她的资料。

只是依旧没想到,此人如此妖孽,仅凭分析便得知结果。

见李百川承认,女帝也不与他计较,毕竟当初自己上位,他也是鼎力支持的。虽然能量不大,但忠心可嘉。眼下又是用人之际,自然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为难他。

女帝安抚道:“李爱卿不必紧张,此事朕并未放在心上。”

闻言,李百川松了口气,一颗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

又见女帝示意,屏退左右。

见状,李百川知道,该入正题了。

“好了,扯远了,李爱卿说说难民女眷失踪的事情吧”女帝正色道。

李百川就把兴平县发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当然他说的都是沈知命告诉他的。

女帝越听越心惊。听到花洒一事后,竟勃然大怒道:“钱君泽,畜生不如死有余辜。兴平伯教子不严,当诛九族。”

李百川知道陛下是在演给自己看,或者说至少诛九族这件事是气话,所以他没有出声,静等下文。

女帝面色为难的说道:“兴平伯有大功于社稷,在朝野都有极高的名望,且有先帝御赐免死金牌。如今又失去独子,朕实在也不好加罪于他。”

李百川内心了然,虽然兴平伯一直不肯为女帝效力,但毕竟是国家柱石,女帝又根基不稳,此时却是不宜动他。

女帝顿了顿继续说:“但此时必须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不然百姓必以为朕昏聩无能,群臣必以为朕软弱可欺。此时发生在京兆府下辖的县城,案子又是你京兆府侦破,该如何做李爱卿可明白?”

李百川惶恐道:”臣愚昧,如何处置请陛下明示。“

女帝交代了一番,说道:“该说的朕都说清楚了,此时切不可外传,此中利害,想必李爱卿可以领会。“

女帝顿了顿,抿了一口书案上的香茗,说道:“朕乏了,李爱卿可以退下了。“

李百川叩首告退,心中巨浪翻滚。

女帝能够在群狼环伺的情况下登上至尊之位,又能在短短两年时间稳住局面,果然是厉害之极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