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集 孔明南征
魏吴大战,对阵广陵。
孙韶侍勇过江迎敌,主帅徐盛知道主公甚爱此侄,虽恼其违背自己将令,但亦恐一旦有失,不好向吴主交待。乃唤大将丁奉入帐,授以密计,令引三千兵渡江,随后接应。
魏主曹丕东至广陵,闻报曹真兵列大江北岸,下令大开江道,放龙舟直至江中。
龙船巨大无朋,上建龙凤日月五色旌旗,仪銮簇拥,光耀射目。
曹丕遥望江南,不见一人,回顾刘晔、蒋济:东吴无军把守,可渡江否?
刘晔:彼见我大军来至,如何不作整备?陛下且看其动静,可发先锋渡江以探之。
曹丕然其高论,宿于江中。及至天晓,雾散云收,望见江南一带皆是连城。城楼上枪刀耀日,遍城尽插旌旗号带。魏兵见城上许多人马,尽皆胆寒。
原来徐盛束缚芦苇为人,执旌旗立于假城疑楼之上,以惑魏军。
曹丕正自惊疑不定,忽流星探马来报:蜀将赵云引兵出阳平关,径取长安。
魏文帝大惊失色,便教回军。
龙舟将次入淮,忽然鼓角齐鸣,刺斜里一彪军杀到,正是孙韶之兵。魏兵不能抵当,淹死者无数,诸将奋力救出魏主渡淮。
徐盛早令人在芦苇上预灌鱼油,尽皆烧着,顺风而下,火焰漫空。
曹丕大惊,急下小船傍岸上马,龙舟上早已着火。岸上丁奉杀来,众将力保魏主而走。孙韶、丁奉夺得马匹车仗、船只器械无数,徐盛全获大功。
魏主败归,忽探马来报张辽大破吴将吕范,并缴获大量舟船。
曹丕大慰,回兵洛阳,坐犹未定,扬州使节来报,因张辽病情严重,病亡于江都,终年五十四岁。曹丕为之流涕,诏赠谥张辽为刚侯,令其子张虎嗣爵。
曹魏黄初四年六月,洛阳大雨,伊、洛二水泛滥,毁坏屋舍无数,人多死伤。
侍中苏则左迁东平相,未至任所,便于途中病卒。后未几,凉州刺史温恢、太常卿领司隶校尉刑颙、散骑常侍兼越骑校尉荀纬、雍凉刺史张既相继病故;加之前番太尉贾诩、大将军曹仁、大将张辽等陆续病故,曹魏国此年可谓多事之秋,将星寥落。
至此曹魏营中,臧霸可谓第一猛将。此次若随魏主南征,吴将徐盛等则必难施其技。但曹操死时,臧霸所部青州之兵鸣鼓擅离;三路伐吴时臧霸虽因功受赏,但已遭文帝所忌。
曹丕即被徐盛所败,转而迁怒臧霸,谓其不来救驾,诏使曹休都督青、徐之军。
臧霸惊怒,向曹休大发牢骚:魏国屡败于东吴水军者,是朝廷不肯听从臧霸而已!若能借我步骑万人,必将其训练成无敌水军,横行江表,使东吴举国以降。
曹休听罢,即将臧霸此语告诉魏主。
曹丕却因此大疑,说道:高祖武皇帝崩于洛阳之时,天下震动。臧霸之军擅自离去,朕未治其罪。不料今却竟气壮如此,是何意耶!
乃效汉高祖伪游云梦之计,借口东巡,趁臧霸前来朝见,夺其兵权。
画外音:自关公失了荆州,今臧霸又失青、徐二州,蜀国借以北伐两支水军尽灭,就此再无水战之能,此为三国纷争胜负之大关键处,不可不知。
镜头转换,按下北魏,再说西蜀。
赵云引兵北出汉中,杀出斜谷道口,将至阳平关之次,忽报丞相诸葛亮文书到。
拆书视之,见说是益州耆帅雍闿归降东吴孙权,今又结连蛮王孟获造反,率蛮兵侵掠益南四郡,因此宣子龙回军,转为南征。
赵云闻命,甚为叹息,急收兵转回成都。
此时孔明在成都整饬军马,准备亲自南征。忽接葭萌关信使来报:骠骑将军、领凉州牧,斄乡侯马超因病身死,今有哀书到京,报与先主。
孔明大惊失色,展书看时,见是马超亲笔遗书:臣宗族门下二百余口,皆被曹操诛杀殆尽,只余臣从弟马岱。今臣即死,当以微族使弟继承,深托陛下,其无他言矣。
原来写书之时,尚不知刘备已驾崩于永安宫。马超死时,年仅四十七岁。
孔明览奏大哭道:今五虎大将已去其四,仅余赵子龙健在,至此将星寥落。某欲继先帝之志,复我大汉河山,正需大将斩敌建功之际,奈天不佑我,依靠何人领兵!
即将马超遗书上呈后主刘禅,请求厚赠,以劝勉诸将。
后主亦为之流泪不止,即下诏厚葬,并依马超遗言,令马岱继其宗族部曲,统领其兄之兵,镇守葭萌关隘口,以当西凉诸羌之兵。
诸葛丞相因马超新丧,便暂且息兵,以治理国事为要。遂建衙开府,在成都事无大小,皆亲自从公决断。期年之间,两川之民忻乐太平,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孔明见国力殷实,兵员渐充,便思北伐中原,只待可乘之机。
此时魏国,又是一番气象。曹丕南征败归,引咎反躬自责,因向辛毗谢罪认错,使相国华歆勤政治国,招引贤士。华歆推举管宁,曹丕亦早闻其名,即派安车征召来京。
字幕:管宁,字幼安,北海郡朱虚县人。身高八尺,须眉俊朗,与华歆、邴原为友,好游学天下,敬重名士陈寔,以其为师。
镜头闪回,叙述管宁其人。
汉末天下大乱,管宁与同郡邴原及平原人王烈逃难到辽东。
辽东太守公孙度早闻管宁大名,空馆以候,极尽礼敬。管宁拜见公孙度,只谈儒家经典而不语世事,后即隐居于山谷之中。
当时渡海避难来者多住辽东郡南,而管宁独居其北,表再不再迁徙之意。辽东士人闻管宁居此,渐来跟随同居,一月之间即成村落。
管宁就开始讲解《诗经》、《书经》,谈祭礼、整威仪、明礼让,人皆乐受其教。
曹操发布唯才是举令,屡次征召管宁,公孙度之子公孙康截留诏命,不对管宁宣布。曹操夺得河北之后,中原稍安,逃人皆回,只有管宁安闲自在,似有在辽东终老之意。
公孙康有称王之心,要授予管宁官职,最终不敢启齿。公孙康即死,弟公孙恭嗣位,因病不能理国,而公孙康之子公孙渊才智出众。
管宁担心祸乱将起,携家眷部属渡海,返归故籍北海郡。
公孙恭闻管宁南归,亲自送至南郊,厚赠服饰器物。管宁在辽东三十多年,公孙度、公孙康、公孙恭三代太守所赠,皆收藏不用,西渡之时全都封好退还。
其后不久,公孙渊果然袭夺公孙恭之位,反叛曹魏,僭号称王。
闪回结束。魏文帝使节至于北海,见到管宁,颁赐征召赦文,任为太中大夫。
管宁坚辞不受,致书文帝谢绝。文帝恼怒,欲问罪管宁,华歆极力谏阻,这才作罢。
管宁不肯出仕,国内儒士皆为仿效,独善己身,不肯应朝廷招引贤士之征。由是三府官员共同联名上奏:取仕应以品德为准,推举孝廉,不需以儒家经典为考。
华歆谏道:自董卓丧乱以来,六经无人再读,道德随之沦丧。当务之急宜提倡儒学,推崇王道。若只举孝廉不考六经,臣恐读书之风从此衰亡。如有特别优长而六经短缺者,可殊加任用。所虑者无此特殊人才,何虑有而不选?
文帝即从其谏,于是复立太学,置《春秋》、《谷梁》博士,制五经课试之法。
字幕:魏文帝征吴败归之后,魏、蜀、吴三国之间兵戈不兴,各自休养生息。
蜀建兴二年,后主刘禅赐军师中郎将、丞相诸葛亮领益州牧。
吴黄武二年,吴王孙权以金印紫绶赐安国将军朱治,徙封故鄣,镇抚山越之民。经岁余,朱治因病还归吴郡而卒,寿终七十八岁。
魏黄初年间,河西鲜卑族逐渐强盛,轲比能、弥加、素利等割地统御,各有分界。
因恨当年夏侯渊平灭河西诸羌,此时不愿归服魏帝统辖,各部酋长乃相与集会,共同约誓,皆不得卖马与魏国,以免使其增益骑兵。
轲比能诱杀鲜卑大人步度根中兄扶罗韩,吞并扶罗韩部众,由此与步度根结怨。
步度根率众万余退保太原、雁门,遣使献马于曹魏求和,其后与轲比能互相攻击。鲜卑东部大人素利亦违前盟,卖马千匹与魏国,被轲比能攻击。
素利求救于魏主,曹丕便令护乌桓校尉田豫,率轻骑乘虚袭击轲比能军之后。
轲比能被田豫打败,由是对魏国不满,屡发兵袭扰幽、并二州。
黄初五年,魏尚书仆射杜畿受天子诏制作御楼船,试船时遇风沉没,被溺水而死,年六十二岁。曹丕为之流泪,追赠太仆,谥曰戴侯。
因为杜畿治丧之事,魏帝忽由河东想起汉中,于是下旨,令新城太守孟达进京来见。
孟达奉诏入都,多带重金,暗地给散朝中重臣,使在天子面前为己美言。
由此君臣相会,曹丕厚待孟达,十分亲热,赐与同车而出,以致文武朝臣侧目。天下士宦皆知,孟达两度叛国背主,其父又有交结宦官家风,故此侧目鄙视。
刘晔鄙视孟达,直说与宾客:此人日后必复为叛!
魏帝闻之,心中不乐。君臣同车而行之际,就问孟达平定益州两川之策。
孟达奏道:蜀汉两个托孤大臣,李严、孔明皆为臣挚友。他日孔明侵魏,必诱臣降。臣可将计就计,佯为内应,令孔明兵出上庸,暗伏甲兵擒之。孔明遭擒,则蜀国灭矣。
曹丕闻言大笑,连称妙计。不料却被随行司马懿悉数听去,半字不落。孟达在洛阳停留十余日,辞别魏帝回至新城。
其后未久,曹丕又思伐吴,诏令司马懿镇守许昌,改封向乡侯,转抚军、假节,加给事中、录尚书事。司马懿拜谢,领五千兵到许昌上任去了。
吴黄武二年四月,大都督陆逊和丞相孙邵率群臣上表,劝吴王即皇帝大位。
孙权怕引起蜀相孔明反感,致使孙刘联盟再度破裂,再三谦让,未曾答应。
画外音:吴蜀联盟即复,凡两国关系处理,孙权都令陆逊与诸葛亮通信自为,绝不干涉。为互通国书方便,孙权甚至复刻吴王玺一方,置于陆逊住所,以备随时取用,不必另行上奏。孙权每次与刘禅、诸葛亮来往书信,或两国互通文书,也先付陆逊查看,凡有不妥之处,即行修改后直接发出。君臣间相互信任如此,可谓自古罕见。
陆逊因驻守之地缺粮,上表吴王孙权,欲效当年魏公曹操屯田之策,令诸将各家属子女于屯营之地烧荒,广开农田,以备军用。
孙权当即诏复:江南乃鱼米之邦,土肥水丰,贤卿此计甚好!自即日起,凡孤父子及宗侄等辈,亦各领受一份农田,以孤驾车八牛分拉四犁耕作。虽不比上古圣贤所作,亦可享与众卿同等劳作之乐。
十月,陆逊又上表,劝吴王孙权广施恩德、减轻刑罚,宽田赋征收,停止户税收稽。孙权览奏即准,叹道:方信世间之事,果有英雄所见略同者。孤亦正思此事,未及于行,伯言奏章已至,且无一字不与孤意相符,喜忧与共,思虑实同。真奇缘哉!
字幕:蜀建兴三年,益州诸郡大收,由此国强兵壮,粮足库丰,百姓乐业。
这日丞相孔明正坐府中理事,忽接云贵永昌郡飞马来报:建宁太守雍闿又擒继任益州太守张裔,送于东吴主孙权。吴主又受其俘,鼓励其叛反蜀汉。雍闿由是自封为王,率军攻我新道县城。牂柯太守朱褒、越嶲太守高定受雍闿蛊惑,与之俱反。又勾结南王孟获,使其来援,同反朝廷。若不征伐,恐其坐大也。
孔明闻报,因发丞相符节至白帝城,令李严细查雍闿反状;遣越嶲刺史龚禄,引本部兵到安上县积极防备;又令蜀郡太常颀行,兼道南行至牂柯郡署,查清反叛事件本末。
李严领了丞相孔明令状,即令人往建宁暗自探查。不则一日,使者回报,雍闿拥兵闭关自重,连接蛮族诸部,果有反状。李严惊怒不置,因与雍闿交厚,连写六封书信给雍闿,解释其中利害,令其休反,应入朝请罪为上。
雍闿回书李严:弟闻天无二日,土无二王。今汉室陵替,魏、吴、蜀天下鼎立,正朔有三,是以致某虽为远人,亦惶惑不止,不知所归也。兄谓令小弟休反,某反谁来?又命弟入朝请罪,却又入哪家之朝?弟因不明其主,故敢自立为王,以待真命天子出也。
信中所云,极为傲慢。李严大怒,急派使报入成都。
再说太常卿颀行奉丞相诏命,率部到达牂柯,立刻收押郡中主簿,准备查明事实。
不料主薄妻弟见姐夫被拿,即将消息透给郡守朱褒,说丞相孔明使人来查反状。
朱褒早与雍闿勾结,怕被查出底细,引兵围署,杀害颀行,乘机发难,加入叛军。
又说越嶲刺史龚禄,尚未到达安上县,便被高定派兵中途截住,只得回军。
于是牂柯、越嶲二郡,俱从雍闿兴兵造反。雍闿贴出布告,夷人不服,众议纷纷。
雍闿见状,便造谣言,请蛮王孟获散布于各夷部酋长叟老:蜀帝刘备已崩,后主无道,颁下诏旨,令我南中各郡献上乌狗三百头,要胸前皆为黑毛;螨脑三千斤,斲木达三丈长者三千株。不能如期献上,即命屠城。此三样贡献,我等若不能得,则被屠灭矣!
于是夷人相信孟获谣传,对蜀汉皇帝大感气愤,纷纷加入叛军。
牂牁太守朱褒、越巂太守高定勾结蛮王孟获,大起蛮兵三万,攻打永昌。
永昌太守王伉与功曹吕凯死守孤城,告急入都,请求朝廷急速发兵平叛。
孔明方知蛮方为祸已成燎原之势,乃入朝堂,面奏后主:南蛮不服王化,占据州郡对抗朝廷,实为国家大患。臣当自领大军,前去征讨。
后主惊道:相父弃朕远征蛮荒,倘孙权、曹丕来攻,如之奈何?
孔明答道:李严在白帝城可当陆逊,魏延守把汉中诸处关口,亦不必忧曹丕来攻。今臣先扫平蛮方,然后北伐,以图中原,报先帝三顾之恩,托孤之重。
后主允道:惟相父斟酌行之。
班部内一人越众而出:丞相不可!南方不毛之地,瘴疫之乡;丞相秉钧衡重任,而自远征,非所宜也。雍闿等乃疥癣之疾,只须遣一大将讨之,必然成功,丞相何必亲历亲为?
孔明视之,见乃南阳人王连,字文仪,现为谏议大夫。
便温言解释道:南蛮之地不习王化,收伏甚难,且易降而复叛。我当亲征,是使当地之民知道朝廷重视,不复反也。此去征伐非为杀戮,但为使后方安定无忧,实为百年大计。用兵时需慎重灵活,可刚可柔,别有斟酌,非可容易托人也。
孔明决意已定,当即辞了后主,共起川军三万离了成都,望益州进发。
文武百官送出城外,参军马谡亦在百官队中。孔明请百官皆回,唯留马谡问道:我在荆州之时,早闻幼常素读兵书,手不释卷。此次南征,不知贤弟何以教我?
马谡:丞相实为天人,何事不明?但既蒙丞相见重,不耻下问,某只有一言相对,请丞相自为参酌。则便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孔明大笑:幼常可谓知兵,亦知我心。贤弟此计,与我所谋略同。
马谡逊谢不止。孔明见左右无人,叮嘱道:某此去南征,短则一年,长则两三载方回。自你兄季常为东吴步骘所害,至今不知尸落何处。弟若有心,当启陛下请假月余,潜往武陵,寻到季常尸骸回来,则大慰我念。
马谡闻听,泪如雨下:此乃为弟者本份之事,何劳丞相慰抚?某随后便去武陵。
二人并骑而言,又行出数十里路,马谡方泣别丞相,回转成都。
当日行军七十余里,扎下营寨。孔明升帐分派军马,犒赏三军,激励将士,重申军规,众将凛遵。当夜给散军饷,在中军帐会聚牙将以上首领,下达密令,兵分三路而进。
其一西路军:诸葛亮亲自为帅,率参军杨仪、越嶲太守龚禄为将,军力两万。西出越嶲郡(今四川西昌),消灭高定主力,随后进击益州郡(今云南东部),剿除雍闿、孟获;
其二中路军:以庲降都督李恢为主将,率兵三千,自平夷县(今贵州毕节)沿小路翻山越岭,迂回至益州郡,突袭蛮王孟获巢穴,切断孟获来援高定军之退路;
其三东路军:以门下督马忠为将,领兵三千,直取牂柯郡(今贵州黄平),消灭朱褒叛军。平定牂柯后马忠即为郡守,抚恤战后之民。
另派副将王平率四千军合后,并催促粮草,救护伤员,补充军械。
由此共是四路大军,计三万兵马。因国主刘备新丧未久,忧曹魏和东吴来攻,故如魏延、赵云、吴懿等有名上将,各自留守讯地,未随大军出征。
来日大军拔营起行。忽有关公第三子关索,率数名部骑前来投营,见丞相孔明自述:自荆州失陷,父亲被杀。长兄关平娶赵云之女为妻,生有一子关樾。吴兵袭取荆州时,嫂嫂抱着年方八岁侄儿逃出,避居乡下,今不知其踪。某与家人逃难在外公庄上,与舅父学艺五年,亦读先父所遗鬼谷门兵法。今舅父即亡,遂携全家来蜀,到成都面见陛下,蒙陛下拨宅安置,并资付先父之俸。某闻丞相南征,便向陛下请令,前来投军,到前敌杀敌立功。
孔明闻之,见关索依晰父关公模样,只是少了一部五绺长须;帐外所带几个部从,却是个个眉目如画,妖媚之态犹如妇人。不由触动心事,泪水长流,深加抚慰。
遂令其当场演了一回大刀,果然家传武艺,十分精熟。于是即令关索为前部先锋,一同征南,大队人马各依密计而行。说不得饥餐渴饮,夜住晓行;所经之处,秋毫无犯。
蜀汉建兴三年三月,诸葛亮率兵到达僰道,命令分兵而进。
细作回报:高定主力集结于旄牛、定筰、卑水一线,以逸待劳,欲与我大军决战。
孔明闻报冷笑,为吸引叛军主力决战,遂令大军前至卑水,安营扎寨。
关索请战,孔明不许:先歇兵止战,待其叛军皆集于卑水,以便一举消灭。
高定闻报孔明只带两万兵来,不由大喜,果率主力向卑水聚集,同时通报雍闿、孟获部自益州郡北上增援,亦向此地合围,共擒汉相诸葛亮,以成不世大功。
前至卑水,探知孔明在对岸扎营,高定亦令依山傍林下寨。
高定有部将鄂焕,身长九尺,面貌丑恶,使一枝方天戟。因自负其勇,又思蜀兵远来疲惫,遂至中军请战。高定欲试蜀军战力,遂许之。
鄂焕领兵离寨,来至蜀兵营前搦战。孔明命先锋关索迎之,吩咐勿要生擒。
关索领命,出营列阵。两阵对圆,鄂焕拍马与关索交锋。战不数合,关索诈败绕阵而走,鄂焕随后赶来。转过阵角,只听扑嗒一声,犹如天崩地陷,鄂焕战马已被绊倒。
蜀军捆手上前将鄂焕绑了,送回中军大帐。
孔明令去其缚,赐以酒食待之。
那鄂焕倒也知道好歹,感激涕零,拜谢饶命之恩,表示情愿纳降。
孔明大喜,问道:你是何人部将?
鄂焕:某是高定部将,现为帐前先锋。
孔明:我素知高定乃忠义之士,是为雍闿所惑,随其造反。我今放你回去,劝高太守引全军降我,可免遭大祸。你休看某兵少,乃前部之军也;大兵二十万已到益州,断了你等归路,另有十万大军屯于平夷,随后即来。
那鄂焕本来是个混人,认作实话,吃这一吓不轻,屁滚尿流拜谢而去,回见高定,言说孔明之德,并转告劝降之语。
高定虽感激孔明放了先锋鄂焕,但对其三十万大军来伐之说,毕竟疑惑未信。
次日辰时,高定见雍闿及孟获还没动静,即遣鄂焕引五百军潜离大营,南下去迎,催其速速进兵,在蜀兵大集之前合击孔明,以保必胜。
鄂焕领命,即引军往益州前来,日行一百余里,至夜露宿于江畔。因攀山越岭行军一整日,军士疲累致极,又是在自家境内,并不设岗哨,吃罢即睡,便如死猪。
定更时分,忽有一黑影自山林中出,摸进营帐,伸手捉住一个熟睡蛮兵,只一用力,便将其脖颈扭断,又顺手将尸首丢进江中,无声无息。
来者非别,正是蜀汉中护军统领陈到,奉丞相孔明密令,单骑跟随,来此暗地行事。即杀蛮兵,便换其衣甲,以炭墨涂面,悄悄躺倒假睡。
次日平明,鄂焕检点五百部卒,一个不少,遂命沿江向南。陈到怕被人认出,假作吃坏冷肉,跟在队伍之后捂着肚子而行,也自没人管他。
不则一日,前面迎着雍闿人马,蛮王孟获亦率众而至,总有万余人马。
鄂焕拜见雍、孟两位头领,转达主将高定之语,请兼程而进,到卑水大营合兵。
两位头领大喜允诺,杀牛宰羊,请鄂焕欢饮,并令三军饱食后出兵。
酒过其半,雍闿推要更衣,绕到帐后小解。陈到见时机难寻,忽起身拔刀,宛似一头大雕,早至雍闿背后,一刀将其首级切下,提在手中。
陈到一手提头,吸气长呼:高太守已降诸葛丞相,命我来取雍闿首级!
话即出口,帐中孟获、鄂焕及三军皆惊。见陈到纵身入林,转眼已无踪影。
孟获大怒,喝道:将高定部下杀了,一个不留!
话犹未了,起身拔刀,绕过桌案来擒鄂焕。
鄂焕不知事从何来,焉能束手就擒?起身踢飞桌案,一个箭步跳到帐外,抢上战马,提了铁戟,高呼所部五百蛮兵,随己往外冲杀。
众蛮兵席地而食,起身寻找兵器时,鄂焕引兵已突出军营,向北急逃,追之不及。
孟获见鄂焕逃走,愈发坚信高定已降孔明,令部将前来杀死雍闿。于是止住前进,回军益州。雍闿所部群龙失首,只得扎营原处,先为主将发丧,焚了无首尸身。
镜头转换,蜀汉大营。
陈到回归卑水大营,向丞相献上雍闿首级:因丞相有命,不让伤了孟获性命,因此放他去了。但想必他也吓得不轻,不敢再来卑水交战也。
诸葛亮大喜,厚慰陈到,让其以亲兵身份隐于中军大帐,勿显本来面目。
于是即刻升帐,令关索为前锋,全军饱食战饭,向对面高定军果断发起攻击。
三军振奋,装束已定,饱食出营。
再说鄂焕逃回大营,面见高定:有一人作本军打扮,高呼高太守之命,杀了雍闿遁去,其武艺高不可攀,平生所未见过。请问太守,因何刺杀雍闿,又不使末将知道?
高定大惊,疑惑不已。因见雍闿即死,孟获又不来援,一时进退两难。
正在这时,只听对面呐喊声大起,金鼓大作,蜀兵满山遍野杀来,便似排山倒海一般。高定慌急上马,由鄂焕保着出了大帐,见自家军兵四处逃散,乱作一团。
高定约束部下,还要再战,早被鄂焕伸手拉住丝缰,回身往西南便退。众兵见到主将大旗,即尾随而至,散而复聚。
关索随后掩杀,俘其大半,收兵奏凯回营。孔明升帐,诸将齐至,各叙其功。
孔明即谓关索:高定此败,定回邛都。小将军休辞辛劳,随后追击,趁其立足未稳不及防备,攻陷其城。邛都若失,高定则无城池可守,必为我所擒矣。
关索欣然领命,人不卸甲马不除鞍,即以两千精骑衔尾而至。
孔明果是神算,高定率领残部万人,果然撤到邛都。尚未来得及布置兵马,关索铁骑已至,只一个冲锋,城门已陷,蜀军如潮水般涌入城来,得了邛都。
鄂焕跃马挺戟,护着高定且战且走。关索追至,鄂焕恃勇上前,两人交锋。只三十余合,关索大喝一声,将鄂焕斩于马下。
可怜高定连一口热茶都没喝上,喘息未定,又被赶出城来,狂奔三十里才住。回顾只剩二千余残兵败将,个个盔歪甲斜,斗志全无。
关索令部下清扫战场,出榜安民。
丞相孔明率军到来,升衙坐定,又问关索:手不释戈,马不停蹄,尚有余勇战否?
关索斗志凌云,叫道:再战三日不妨!
孔明大笑:即如此,且让你本部两千兵在城中休整,某再换三千精锐与你率领,前去追袭高定。西面离此五十里有一邛山,层峦叠障,高定必定在此歇马,驻于临水之谷。你可令众军皆带桐油及引火之物,伏于溪涧下流,又令人于上流头放火,齐声呐喊,声震山谷。高定乃惊弓之鸟,必带残部顺流而下逃走,则可全歼矣。
关索领命,重整精神,提矛上马,引军而去。
好个少年将军!连战三场,尚余勇可贾,不见疲惫之色。孔明使关索不遗余力,也是欲使其一战成名,不负其父一世忠勇;亦因手下无将,无奈之举也。
孔明料事如神,高定败出邛都,似惊弓之鸟、漏网之鱼,果然不敢在平陆扎营,遂引败兵退于邛山之中,寻到一处有水源山溪之谷,屯扎下来。
高定暗思:孔明远离成都,必不能久驻。且待其北归,某再重整兵马,再振雄风。
想得是好,未料关索马不停蹄,已率三千虎卫精壮,衔尾追来。(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