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集 文聘退敌

闪回继续,陈留曹军大营。

当时王师方至陈留,营垒尚未建成,只树营标。孙邕欲见同乡故友心切,于是不走大路,从侧路骑马至于鲍勋军帐。二人相见甚欢,畅谈半日,孙邕告辞而去。

此事却被军营令史刘曜发见,便来见鲍勋:孙邕违反军令,趋马穿营,应予治罪。

鲍勋笑道:若壕堑营垒工竣,旗号鲜明,穿营固然有罪;今营垒未就,只竖营标,则可从权。况孙太守乃本地太尊,前来朝见天子,本非我军营中人,将军休要执着。

刘曜即是鲍勋部下,敢怒而不敢言,施礼退出。

字幕:鲍勋,字叔业,泰山平阳人,故济北相鲍信之子。

镜头再次闪回,补叙鲍勋之事。

鲍勋其父鲍信与曹操同为大将军何进部下,西园八尉之一,二人交情莫逆。初平三年,鲍信与曹操共同抵御青州黄巾军,鲍信掩护曹操突围,但自身却战死疆场。

曹操当时悲痛欲绝,以木刻鲍信之像,终日哭祭。建安十七年,追录鲍信功绩,封其兄鲍邵为骑都尉、新都亭侯,辟命其子鲍勋为丞相府掾属。

曹丕被册立为太子,鲍勋转任太子中庶子,不久又出任魏郡西部都尉。当时郭夫人正当受宠,其弟任曲周县吏,被揭发盗窃官布,按法应弃市,报到鲍勋堂下。

曹操时在谯县未归,曹丕留守邺城,多次写信给鲍勋,请其高抬贵手,敕舅子无罪。

鲍勋不敢纵容罪犯,将各项罪证上呈朝廷,终杀郭夫人之弟。曹丕十分怨恨,于是趁魏郡士兵轮休有误,密令中尉参奏罢免鲍勋。

未料曹操征伐汉中之时,重新启用鲍勋,命为侍御史。

曹丕代汉称帝,鲍勋以驸马都尉兼任侍中。只顾报效曹氏,不顾文帝忌讳,多次上表要求重视军农,宽惠百姓,谏止宫殿庭园,更遭文帝之恨。

魏文帝酷喜打猎,鲍勋再三谏劝。曹丕大怒撕毁奏表,争逐行猎。中途问身边侍臣:游猎之乐,比八音乐器如何?

侍中刘晔知其心思,即顺其好恶答道:游猎胜于音乐也。

鲍勋正在其侧,立刻驳斥:音乐上通神明,下和人道,使政治兴隆,以至天下大化,移风易俗,无过于此。游猎之事,暴露帝王车盖于野,损伤生息化育,迎风冒雨,亦为臣下所不望也。刘晔奸邪献媚,请陛下究治其罪。

曹丕气极色变,止猎返回,即让鲍勋出京,迁为右中郎将。

黄初四年,尚书令陈群、尚书仆射司马懿举荐鲍勋执法严谨,宜任御史中丞,曹丕不得已用之。欲攻东吴,鲍勋当廷谏道:王师屡次征伐不克,是因吴蜀唇齿相依,凭依山水险要阻隔,难以攻拔。今劳师袭远,空耗财力,反使狡敌轻视我国,臣以为切切不可。

曹丕忿恨不从,将其贬为治书执法,并令随征。

再次闪回结束。曹丕在陈留止歇三日,引大军返回洛阳。

刘曜因事犯罪,鲍勋作为上司,毫不姑息,立即上奏朝廷,请令罢黜。刘曜为脱己罪,急上密表,反奏鲍勋在陈留军营私脱孙邕闯营之罪。

曹丕遂置刘曜之罪不问,诏命:鲍勋指鹿为马,循私废公,即刻逮捕,交给廷尉。

廷尉猜知皇帝欲严办鲍勋,即从重议决:依鲍勋所犯,应剃发戴枷,作劳役五年。

报到有司,却被三官驳回:依照律条,既有为人脱罪之嫌,仅罚赤金二斤而已。

文帝见了三官批文,勃然大怒道:鲍勋欺君,已是死罪,尔等竟敢以私情宽宥!着令逮捕三官以下人员,交付刺奸官署,将尔等十鼠同穴,一网打尽。

太尉钟繇、司徒华歆、镇军大将军陈群、侍中辛毗、尚书卫臻、守廷尉高柔等人一同表奏:鲍勋之父鲍信在太祖时有救驾大功,请赦免鲍勋罪过,以慰功臣之后。

文帝不许,下令必杀鲍勋,高柔固执不从诏命。曹丕即施一计,先以议事之命,召高柔至尚书台,同时遣使持天子诏令,至廷尉监狱杀了鲍勋。

使者回报鲍勋已死,文帝乃遣归高柔,已然救之不及。鲍勋修养行为高绝,廉而能施,从皆称道;其死之后,家无余财。高柔悔之不迭,从此告病不出。

曹丕攻吴既败,又因私愤错杀鲍勋,屡遭朝臣物议,不由心情烦躁。

这日接到护乌桓校尉田豫来报,山民高艾聚众数千,于幽、冀之地袭扰州县,人民不胜其忧。今已使鲜卑大人素利将高艾斩杀,特进京报捷,并献首级。

曹丕令将高艾传首京师,心情稍舒,又耽于围猎之乐。

魏黄初七年,世子曹睿十五岁,习马熟娴。春二月,曹丕带曹睿出猎,行于山坞之间,赶出子母二鹿。曹丕一箭射倒母鹿,回观小鹿驰于曹睿马前,即呼道:吾儿何不射之?

曹睿却将弓箭弃之于地,掩面而哭道:陛下即已杀其母,臣安忍复杀其子也。

曹丕闻之,想起甄妃之死,心如刀绞,环顾左右大臣道:我儿真仁德之主也!

于是回朝,遂封曹睿为平原王。就此表明欲立曹睿为嗣,各大臣心领神知。

魏文帝因感于甄妃之事,忽然病倒,郁结于心,耿耿于怀。因久久不能自遣,渐至危殆。司马懿深知文帝余日无多,遂遣心腹家人前至山阳,告知夫人曹节,请其早为之备。

曹节闻说皇兄病笃,急告鬼谷门弟子崔州平,请其联络汉室旧臣勋将,以谋复兴刘氏江山社稷。崔州平由此便到成都,来见孔明,转述司马懿之言。

闪回结束,成都相府。

孔明闻讯大喜,与崔州平密议再请献帝复辟,重登帝位之策。

崔州平即领少帝密旨,拜辞告归,密至京师洛阳,探望朝中消息。

魏主曹丕此时抑郁病重,又忽闻报说虎卫将军许褚亡故。由是大感悲痛,病情愈重。挨到夏末五月,文帝又感寒疾,医治不痊。

乃知大限已到,遂唤曹睿至床前,复召中军大将军曹真、征东大将军曹休、镇军大将军陈群、抚军大将军司马懿入宫,嘱以后事。

曹丕手指曹睿,对众臣遗嘱:朕病沉重,天命已终,不能复生。此子年幼,卿等皆国家柱石之臣,若能同心辅之,朕死亦瞑目矣!

四人皆哭倒于地,曹睿亦泣拜床前。曹丕嘱罢,环视诸臣,忽忆起当年父亲曹操所云“三马同槽”之梦,待要说话,却不能发出声音。遂堕泪而薨,时年四十岁,在位七年。

鲍勋死后二十日,曹丕便即驾崩,举国上下皆以为鲍勋冤魂索命使然。

镜头转换,魏都洛阳。

曹真、陈群、司马懿、曹休拥立曹睿为帝,史称魏明帝,改元太和元年,诏告天下。

曹睿下诏:赠谥先父曹丕为文皇帝,母甄氏为文昭皇后。封钟繇为太傅,曹真为大将军,曹休为大司马,华歆为太尉,王朗为司徒,陈群为司空,司马懿为骠骑大将军。

其余文武官僚,各各封赠,大赦天下。

华歆受封太尉,自觉年事已高,屡屡回思当年枉杀伏皇后之事,时常愧不可当。随即上书称病,愿将太尉重职让与大贤管宁。

曹睿向众臣问过管宁避征之事,于是下诏不准华歆之奏。华歆托疾不朝,天子便命设太平筵宴,大会朝臣,并派散骑常侍缪袭前往府中宣喻华歆:天子与百官皆在宫外等候,太尉若不亲至,自皇帝以下,无人敢于就席。

华歆闻皇帝如此,只得赴会。

魏明帝见华歆前来,急令侍卫搀扶上坐。又见太傅钟繇有腿病,下拜不便,故特许其乘车坐轿入朝,上殿就坐。此后三公有疾,就以此为例。

因前番先帝曹丕错杀鲍勋之事,守廷尉高柔称病不出;魏明帝为替先父请罪认错,即请高柔上朝,加封为延寿亭侯。

此时博士都从师受业,良莠不齐。高柔上疏:应据诸博士学业品行优劣,分别对待,不拘常规以安排官职。用以勉励好学笃行者,使教化弘扬光大。

明帝曹睿嘉纳其谏,即令颁行。

曹睿因见天下太平,四海无事,便令大建宫殿,广选美女,填塞后宫。但不知何故,后宫皇子连连夭折,以致无人承嗣。

高柔又上疏:吴、蜀奸诈狡猾,练兵习武,谋划战事,毫无止息。我应招集训练将士,修缮甲兵,以备迎战。今却修造宫殿,不胜劳役之苦,如吴蜀合谋来攻,不可忽视。昔轩辕多子,帝位传之久远;周有姬姓侯国四十,故国祚绵长。陛下聪慧贤达,深究事理人性,而近来皇子接连夭折,后宫又无再生祥兆,百官无不抑郁悲伤。《周礼》有云,天子后妃以下一百二十人,可称足矣。今后宫妃嫔之数或许不止,陛下后嗣不昌,恐为主因。臣谓可择其美好,以足妃嫔之数,其余皆送回家。陛下育精养神,则子孙众多,其征自至矣。

曹睿览奏,答以诏命:卿忠诚王室,直言无隐,朕已知之矣。

于是稍罢美色,却又效其父酷爱围猎,身着异服。

杨阜时任城门校尉,因见天子戴绣帽,着半袖缥绫衣服出城,于是拦住车驾谏道:臣不知陛下以此衣冠示于天下,是何礼仪?故请明示,以解臣疑惑!

明帝默不作答,只得回宫。从此后若不穿朝服,即不敢再见杨阜之面。

是年秋,天降大雨,雷电交加,劈死鸟雀,尸满街巷。杨阜上书:臣闻君主圣明,群臣则敢直言。臣愿陛下奉行武帝伟业,恪守文帝之风,效古圣贤亲民善政,避汉末帝亡国恶行。今吴蜀未平,尚望陛下慎重进出宫苑。今天降大雨暴死生灵,雷电凌厉致死鸟雀。天地神明视帝为子,凡政有所失,则降灾谴责。愿陛下反躬自省,效汉文帝使惠帝后宫佳丽出嫁之故事,将未临幸之女放出。另兴建宫室及制作器物,需本节约之则。

魏明帝看罢,见与高柔所言如出一辙,不敢触众,遂下诏嘉慰赞许,毕竟圣心不喜。

这一日,明帝朝会文武,太傅钟繇出班上疏,奏请恢复肉刑。司徒王朗闻之,极力反驳。曹睿见此,即以吴、蜀尚未平定为由,暂停讨论。虽知王朗是而钟繇非,却因钟繇乃故汉旧臣,曹魏三朝元老,不欲驳其脸面。

画外音:钟繇不但精于治国用兵,而且书法奇绝。篆、隶、真、行、草多种书体兼工,真楷更堪为首创之祖。但其书法师从蔡文姬,如此说来,倒是司马懿师侄晚辈。

钟繇中年得子钟毓,见自家人丁不旺,常怀不足。

说也可怪,到了七十五岁之时,竟使其小妾怀孕,生下幼子钟会。年逾古稀得子,人皆以为奇。钟会终于书法此道取得巨大成就,父子被后世之人称为“大小钟”。

司马懿见文帝曹丕已死,料知崔州平必将自己话语带到成都。为接应孔明出兵北伐,于是上书明帝,以张既新亡,雍、凉二州缺人守把为由,上表乞守西凉。

曹睿从之,遂命司马懿提督雍、凉等处兵马。曹真、曹休、华歆、王朗、钟繇皆不知司马懿本意,谓其忠心体国,并无拦阻。

司马懿于是领诏出朝,似猛虎归林,龙归大海,急带二子上任去讫。

明帝见西北已有司马懿父子镇守,忽想起东南徐、扬二州,因征求大司马曹休意见,诏令重新起用大将臧霸,令其总督徐、扬、荆三州军事。

臧霸时在徐州病重,接到天子诏书,忽从榻上坐起,哈哈大笑。因冲天空叫道:关二哥,关二哥!你若晚攻襄阳七年,岂用费一刀一枪之功!

笑声顿止,睁目而亡,其尸不倒。可叹臧霸少习兵家奇术,驻守青、徐二州半生,以待刘备、孔明、关公引兵北归,临了一笑而罢,到此化作一场春梦。

魏明帝闻报臧霸已死,思其赫赫战功,追谥威侯,命子臧艾嗣任。即命满宠东下,尽收青徐之兵屯守樊城,以当东吴之兵。

镜头转换,按下曹魏,再说孙吴。

孙权闻说魏帝曹丕驾崩,臧霸作古,不由大喜,诏命厉兵秣马,整军北上。

黄武五年秋八月,孙权出兵攻魏,分兵派将:命左将军诸葛瑾率兵十万,战将五十员,北进襄阳;孤自率军十五万,战将百员,进攻江夏。

孙权历次北伐,以此次出兵最多,几乎倾国而出。八月末,孙权攻打石阳,包围文聘,轮番冲击。石阳城中不足一万军,情况急殆,阖城众官齐劝文聘,不如弃城而走。

文聘大怒:城中有粮,兵足以战,何言退也?当年曹仁以五千兵抵关羽七万大军,城中粮尽,救兵已绝,尚不言退。今吴兵战力不如关公,某城坚于樊城。再言弃城,与此案同!

说罢拔剑而起,将案角斩落于地。诸将见此,遂群情激奋,各依安排谨守城门。

孙权屡攻不下,驻扎城外二十馀日,未得尺寸之功。

转入九月深秋季节,天气忽变,淫雨连绵不断。吴兵扎营于野外,不胜湿寒,多有得风湿疾者,力不能举戈,拉不得硬弓。

此时江夏城栅多已崩坏,人民均分散于村野,或远遁深山,防御工程无有劳力补修。

文聘巡城,暗道:这雨再下三五日,不需吴兵攻击,此城必塌陷矣,如此奈何?

身旁侍从也均懊恼,口发牢骚:我等守此孤城旬月,朝中若肯派救兵来援,便是爬也爬来了。让我等在这里送死,那些朝臣大将,却饱食高卧!

文聘听侍从说到“高卧”一语,大笑道:真乃妙计,妙之极矣!

于是回到府衙,敕令城上将士全部躲将起来,不可让孙权察见,自己则置巨榻于城门楼上,解衣高卧,令伶人奏起丝竹,声闻于城外。

吴兵见状,急停攻击,归报吴主孙权,说文聘如此搞怪,不知何意。

孙权亲至城下观看,见状大疑,对诸将道:文聘一勇之夫,绝无此闲情与孤斗气闲耍。今我军攻城未歇,而其高卧不起,若非有秘图,则必是救援将至。

又见吴兵皆患寒湿,于是急令退兵。

城上魏军见吴兵移营撤阵,急报主将。文聘从榻上一跃而起:此正破敌之时也!

顶盔贯甲,提刀下城上马,领军开城追击。吴兵已无战心,一触即溃,纷纷下船而走,多被拥入水中冻死。文聘追至江边,大破吴军而还。

捷表报到洛阳,魏明帝大喜,诏令重赏文聘,增邑五百户,并前共计一千九百户。

文聘领受天子封赏,叩拜谢恩。

天使却对文聘笑道:某这里尚有一封皇帝亲手密书,转与将军自看。

文聘接过,见其书略云:孙权攻江夏之时,朕已知卿在坚壁拒守。群臣商议发兵相救,朕独谓孙权向习水战,之所以敢于下船陆攻,是趁我不备掩进而已。今既已与卿相持,攻守之势差以倍数,其终必不敢久留。非朕舍卿,实欲成卿之大名耳。

文聘观罢大喜:不料天子见事如此之明,亦足见皇帝信任我文聘也。

画外音:文聘驻守江夏数十年,威恩并施,名震敌国,使孙吴不敢进犯。此战三年后,文聘死于军营,寿终六十岁。文聘死后,追谥壮侯。一代名将如此结果,死得其所。

镜头转换,按下孙权江夏兵败,再说诸葛瑾一路。

诸葛瑾引兵北攻襄阳,一路势如破竹,过当阳越临沮,魏将望风披靡。

魏大将军曹真闻之,亲提兵马北出宛城,南下襄阳。

将至临沮,吴军鼓勇而来,漫山遍野,带兵者乃是先锋大将张霸。曹真见吴军势众,又闻诸葛瑾率领大军随后,遂不与其正面作战,而于山中埋下两翼伏兵,亲自出马诱敌。

张霸年轻恃勇,不知曹真厉害,随后紧追,进入魏军埋伏圈内。

于是一通鼓响,魏军两路伏兵并起,曹真复又杀回,阵斩张霸,斩首千余级。

吴军前军既败,诸葛瑾兵势遂阻,困守城中不敢出战,由是进退失据。正在两难之际,吴主孙权诏命忽至,因江夏一路兵败,令诸葛瑾速速回军。

诸葛瑾得吴主亲书,以手加额,嗟叹庆幸免于当年关公之厄。于是奉诏还师,驻于南郡。吴主虽知其败,但为抚恤士卒,亦赞其功,下令赏赐颇丰。

当年十二月,又升诸葛瑾为骠骑将军,镇守江陵重镇。

此番吴魏交兵,又以吴国败北告终,两国就此休兵,江淮一带再无战事。

画外音:吴国黄武五年,交趾太守士燮病死,高寿九十岁而终。吴王孙权遂并交趾、九真、日南三郡为交州,以戴良为刺史;苍梧、南海、郁林、合浦并入广州,以吕岱为刺史。士燮之子士徽起兵反吴,被吕岱诱斩,复合交、广为交州。扶南、林邑、堂明诸国,各遣使入贡。吴将朱应、康泰奉命出使扶南等地,凡历百数十国,乃中国最早海外旅行家。有大秦国商人秦论从海道至交趾,又至建业,居吴国八年之久。

镜头转换,建业吴宫。

吴主驾坐石头城内,忽闻奏报:今有蜀国参军马谡阴至武陵,怂恿武陵从事樊胄,再次煽动五溪蛮夷造反,欲举全郡归降蜀汉。

孙权闻报,即召荆州刺史潘濬至内,问其平叛之策。

潘濬:臣请兵五千,前去平叛,准保成功。

孙权:武陵乃蛮夷所居,民风悍勇,人人皆兵,足有数万之众;更兼马谡熟读兵书,樊胄又颇知兵,公何如此轻视二人,只以五千兵去?

潘濬:马幼常虽有才名,纸上谈兵之辈,不及其兄多矣;樊胄虽能卖弄唇舌,休提用兵之能。先前其在某治下,臣如观侏儒,见其手足,即可知其全貌也。

孙权大笑,即遣潘濬统领五千人前往。

镜头闪回,补叙马谡策反樊胄,起兵武陵之事。

时因东吴夺取荆州,秭归大姓文布、邓凯等合兵数千人,与陆逊力战;邓凯战死,文布被陆逊招降。刘备出兵伐吴,马良受命到荆南招降旧部。

零陵北部都尉习珍原是荆州旧臣,被马良说服,即与武陵从事樊胄联合起兵叛吴。

习珍战败,粮草箭支耗尽自裁,临终道:某受大汉厚恩,不得不以死报效!

习珍即已败亡,马良在逃走路上,亦被吴兵杀死。樊胄未及发动,便收马良尸骸,偷葬于山陵之间,复为东吴武陵从事,以待时机。

蜀军平蛮,发兵之际,马谡奉孔明密托,前去武陵寻找兄长尸骸,逶迤找到樊胄。

樊胄见到马谡,指点马良埋骨之处,更听马谡怂恿,起兵反吴。

闪回结束,吴主派潘濬带兵平叛。

潘濬率五千军至武陵,用奇袭之计,先派出二百名将校扮作夷民入城,守住城门;大军却趁夜而至,举火为号,擒了门军,打开城门。果然兵不血刃取了武陵,斩杀樊胄。

马谡因在山中为兄马良守墓,未在城中,故此躲过此劫。

潘濬因为没有擒到马谡,便没捉住西蜀背盟铁证;又感关公厚待恩德,亦便回军,马虎上奏吴主:樊胄造反是真,说受蜀将马谡蛊惑,却查无实据。

以孙权智谋,对此间奥妙有甚么不晓得?只一笑了之,不再追究。

镜头转换,复说马谡。

马谡见兄长所葬墓地风景优美,风水绝佳,以为逝者入土为安,未再动土起骸。

守墓期间,偶尔沿溪而行,见一山洞,只可容一人进去,试穿其洞而过,却发现里面别有天地,另是一番世界。

便在此时,潘濬破城,数千夷民逃至山中,均被马谡引至世外洞天,从此定居下来。

画外音:马谡遂教给夷民,说先人因避秦时之乱而至于此,又说“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恐被吴主孙权搜出拷问,派兵来讨,诛灭其族之故。夷人便在山谷临溪两岸遍植桃树,百年后蔚然成林。直到一百四十年后,此谷终被武陵渔人发现,被东晋彭泽令陶潜字渊明撰为《桃花源记》,以传后世。

马谡安顿好逃亡夷民,因闻樊胄已经败亡,怕早晚连累到自己,急寻路乘船溯流而上,取道巴郡江州,兼程回至成都。

此时孔明已征南班师,马谡归见,将安葬亡兄之事说了。桃花源之事,却闭口不谈。

孔明叹息良久,其余便不再问。因闻曹丕已死,曹魏旧臣又大多亡故,便有出兵北伐之意,只是不知魏兵虚实,不敢妄动。

这一日,忽接到崔州平转来司马懿亲书:某奉魏帝诏旨,引雍、凉十万之众,厉兵秣马,朝夕以待。明公若识时务,便龟缩益川,休得出兵,直待某引大军南下剿灭;若有胆来犯,便使你片甲不得回川,必将阁下并十万部众,皆俘送至洛阳。书不尽言,立字存照。

孔明逐句逐字看了五遍,佯作大怒,将书简往案上猛摔道:某与曹公赤壁会战之时,你不过刚刚入幕相府,无名小卒耳。今敢如此大言辱我,某必擒而杀之!

书简散开,忽见露出绢帛一卷。孔明拣起,展开看时,见是《悲愤诗》二首,卷尾题名“汉陈留蔡琰字文姬”。急喝退左右,转身泪流如雨。

司马懿书中皆为反语,欲以雍凉十万大兵倒反曹魏,引蜀兵攻入洛阳,其意已明。

孔明先是大喜,继而猛惊,暗道:此计不妥。曹丕虽死,朝中尚有不少老臣,皆是智谋之士,且国力雄于蜀汉数倍。北伐若不成功,司马家不但必遭灭门之祸,此后再伐中原,便绝无内应矣。需待先与魏国开上几战,耗其精兵猛将殆尽,方可动用司马仲达,毕其功于一役。当此之时,应使其远离嫌疑之地,避开朝政军机,方为上策。

想明此节,于是召集众臣,议道:曹丕已死,孺子曹睿即位,主少国疑。我蒙先帝托孤之重,许以扫平天下,兴复汉室,此时不北伐中原,更待何时?某观魏国托孤重臣,皆不足虑。惟司马懿深有谋略,今督雍、凉兵马,是为蜀中大患。诸公有何妙策教我?

话犹未落,班中闪出参军马谡,施礼进言:某有一计,可使司马懿自死于曹睿之手,不需费我蜀汉一兵一卒,一刀一枪。未知丞相钧意允否?

孔明闻之大奇:司马懿乃是魏国三朝元老,岂可轻除。不知幼常何计?

马谡:若是说破,不值一笑,便是离间之计。司马懿虽是魏国大臣,曹睿素怀疑忌。可遣人往洛阳、邺郡布散流言,更作司马懿造反榜文,遍贴诸处。曹睿心疑,必杀此人。

孔明暗道:如此拙计,只能骗鬼,焉能骗人?况曹魏朝中能臣如云,智者多如繁星,岂有识不破之礼?不仲达素为魏明帝及曹家诸将所忌,此倒是实。愿其装傻卖呆,自愿中计,就此免了仲达兵权,也未可知。

于是从之,即遣人密行此计去了。蜀营中如赵云、魏延等人亦觉此计太过幼稚,但见丞相喜而从之,亦不说破,皆暗笑而退。

镜头转换,按下西蜀,复说曹魏。

这一日魏国故都邺城门,忽见贴下告示一道。其文略云:

骠骑大将军,总领雍、凉等处兵马事司马懿,谨以信义布告天下:昔太祖武皇帝创立基业,本欲立陈思王曹子建为社稷之主;不幸奸谗交集,岁久潜龙。皇孙曹睿,素无德行,妄自居尊,有负太祖遗意。今吾应天顺人,克日兴师,以慰万民之望。告示到日,各宜归命新君。如不顺者,当灭九族!先此告闻,想宜知悉。

守门官观之大惊,急报邺城留守,留守刺史视为非同小可,便赍告示亲来洛阳面呈天子。曹睿览毕,不由懊恼:叵耐这些鸟人,专拿我三叔说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明知是敌国间谍所为,故作大惊,急问群臣如何办理。

太尉华歆向与司马懿不睦,虽知是离间之计,趁此奏道:司马懿上表乞守雍、凉,自愿出京领兵,正为此意也。太祖武皇帝当年尝谓司马懿鹰视狼顾,生有反相。若是付以兵权,久必为国家大祸。今日反情已萌,可速诛之。

王朗也因风点火:司马懿深明韬略,善晓兵机,素有大志;若不早除,久必为祸。

大将军曹真闻言惊震,出班奏道:文皇帝托孤于臣等,是知司马仲达绝无异志也。今事未知真假,或者蜀、吴行反间之计,使我君臣自乱,彼却乘虚而击,未可知也。如陛下心疑,可仿汉高伪游云梦之计,驾幸安邑,司马懿必然来迎。观其动静,就车前擒之可也。

曹睿从之,遂命曹真监国,自领御林军十万径到安邑。

司马懿不知其故,闻天子来巡,乃率甲士前来迎驾。

曹睿见司马懿率兵前来,命曹休迎之。曹休出马:仲达受先帝托孤之重,何故反耶?

即将告示掷于地下。司马懿下马拣而视之,大惊失色,汗流遍体,分辩道:某若造反,岂有将檄文张于都门之礼!此必吴、蜀反间之计,欲使我君臣自相残害,大司马明鉴。

曹休:既是如此,你约退人马,自去见陛下陈说。

司马懿连连称是,急令军马退出十里之外,亲至曹睿车前俯伏:臣受先帝托孤之重,安敢有异心?此必是吴、蜀奸计。臣请提一旅之师,先破蜀,后伐吴,以报先帝与陛下。

曹睿闻此,面有愧色。华歆见天子心活,急上前奏道:司马懿虽无反状,但无自证之理。陛下虽念先帝托孤之重,亦不可付之兵权。依臣之见,可罢归田里,命其自省。

曹睿依言,诏令将司马懿削职为民,交还兵权,徙居宛城。(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