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集 司马夺政

高平祭陵,曹家末日。

曹爽不理忠言劝谏,纵马而去,桓范痛哭回府。

司马懿闻报曹爽出城,心中大喜,即起旧日手下家将,引二子上马,先到省中,令司徒高柔假节钺,行大将军事,先据住曹爽大营;又令太仆王观行中领军事,占据曹羲军营。

二人与司马懿早有勾结,自然一说就通,照计而行。

司马懿又引旧部入宫,来奏郭太后:曹爽辜负先帝托孤之恩,奸邪乱国,其罪当废。

郭太后大惊道:今天子在外,如之奈何?

司马懿奏道:臣有进奏天子之表,诛除奸臣之计。太后勿忧。

太后惧怕,只得从之。司马懿讨了太后懿旨,即率众官出宫,令长子司马师为中护军,率兵屯司马门,控制京都。于是列阵而行,经过曹爽府门。

曹爽部将严世登楼,引弩欲射司马懿。参军孙谦乃并州刺史孙礼族弟,见状急扯其臂,谏阻道:将军不可妄动!太傅与大将军同为托孤重臣,统兵列阵宜固其职守所在也。事情真相还不可知,岂可射杀朝廷三公?此灭族之罪也。

严世不理,三次想要发箭,三次被孙谦所止,手按严世之肘,使之不能射出。正争执之间,司马懿军队已从府前驰过。

大司农桓范见司马懿果然举兵造反,急携大将军印信符节,趁乱出城去投曹爽。

司马师知之,追赶不及,遂报与父亲司马懿。蒋济在旁闻听此信,忧心如焚:智囊往矣,我等皆死无噍类也。

司马懿笑道:太尉休慌。桓范智则智矣,奈驽马恋栈豆,曹爽必不能用其计也。

司徒高柔使人来报,已接管曹爽在京军营。司马懿大喜,亲至大营谓高柔道:安汉大功,今君其为周勃矣。

太仆王观使人来报,已持太后懿旨,统摄曹羲军营,诸将并无反抗。

见京都已定,司马懿自率太尉蒋济等留京众官,勒兵出都以迎天子,驻兵于洛水浮桥。又亲写奏章,向皇帝陈述曹爽诸般欺君误国之罪,使人送去高平陵。

曹爽此番出城,明借祭陵为由,其实欲行游猎遣兴之举。祭祀明帝已毕,便在汝阳平野畋猎,驱虎逐鹿。正玩得兴发,忽见京都信使到来,呈上司马懿奏章。曹爽览奏大惊,将来使遣回,命将皇帝曹芳留在伊水之南,征发屯兵数千人以自守。

正在这时,智囊桓范持大将军印信及调兵符节来到,急劝曹爽:事到如今,京师回不得矣。大将军可挟持皇帝到旧都许昌,发文书征调天下兵马勤王,以讨司马懿之叛。

曹爽犹豫再三,终不从其计;反而夜遣侍中许允、尚书陈泰去见司马懿,探听动静。

司马懿向二人说道:曹爽之过,天下皆知,我也回护不得。非但我奉太后诏旨声讨其罪,并州刺史郭淮也已兴兵在途。可回报大将军,令其早来服罪,仍不失宗室王公之位。

二人听太傅如此说法,只得以此言回报,曹爽又犹豫不决。

曹爽手下司马鲁芝时在洛阳,见城中事变,来与参军辛敞议道:今司马懿变乱,我等何不引本部兵出城,去见天子?临危勤王,这场功劳不小。

辛敞信以为然,急入后堂更衣,并欲集合家丁。

其姊辛宪英乃故侍中辛毗之女,卫尉羊耽之妻,正在厅中闲坐,见弟行止乖张,变颜更色,便问:我弟如此慌张,有何急事?

辛敞告说:今天子在外,太傅谋逆。鲁司马教我同去,未知可去否?

辛宪英:司马公未必谋逆,特欲杀曹大将军耳。曹爽非司马公对手,此番必然败矣。

辛敞:既是如此,我不去也罢,闭门不出可也。

辛宪英:虽然如此,但忠于职守,乃为臣子者大义。你与曹将军执鞭日久,今若弃其职事,不祥其莫大焉。我弟应慷慨赴义,其死莫辞。

辛敞从其姊言,乃与鲁芝斩关夺门而出,去见曹爽。

司马懿见曹爽不来投降,又派曹爽亲信殿中校尉尹大目,前去对曹爽言说,朝廷只免其官职,绝不害其性命,并以洛水为誓。

尹大目刚走,司马懿又令蒋济写信给曹爽,称太傅只是想将其免官,劝其尽早交出兵权投降,可保爵位富贵。

曹爽连续得到司马懿保证,又挂念京城中家眷,遂不听桓范等人力谏,终于说道:司马懿正当欲夺吾权耳。吾得以侯还第,不失为富家翁。

桓范见说不听,出帐哭道:曹子丹佳人,生汝兄弟,犊耳!何图今日坐汝等族灭矣。

于是曹爽自请免职,随天子曹芳回京。刚一回府,即被司马懿派兵包围,日夜看守。

司马懿命人在曹爽府宅四角搭起高楼,派人在楼上监视曹爽兄弟所有举动。

曹爽嫌室内烦闷,挟弹弓到后园,则闻楼上监视者叫道:故大将军向东南去矣。

只得扔了弹弓,自回内室,不知如何是好。

有司奏告司马懿:黄门张当私将为天子所选才人送给曹爽,疑其隐有奸谋。

司马懿命人逮捕张当,交付廷尉讯问。张当不耐拷打,攀咬交待:曹爽与尚书何晏、邓飏、丁谧,司隶校尉毕轨,荆州刺史李胜等人阴谋反叛。令某送才人与他,以充后宫耳。

司马懿将张当供状报于天子,奏道:臣与大将军曹真乃莫逆之交,天下人所共知。若非谋反大罪,臣已令养其子终老矣!今为篡逆大罪,其谁敢赦之?

曹芳被逼无奈,只得下旨,以谋反之罪诛杀曹爽兄弟,及其党羽何晏、丁谧、邓飏、毕轨、李胜、桓范等,并夷灭三族。

经此政变,蒋济因功被进封为都乡侯,食邑七百户。蒋济先前信了司马懿,以为本来只是罢免曹爽,不料司马懿却大开杀戒,使自己对曹爽失信。于是忧悔成疾,不久去世。

缉查曹爽同党之时,司马昭说道:鲁芝、辛敞斩关夺门,杨综夺印不与,皆不可纵。

司马懿却道:彼各为其主,乃义人也,不可杀之。

于是非但不杀,反而奏请恢复各人旧职。辛敞至此感喟长叹,对鲁芝说道:我若不问于家姊,必招灭门之祸,且失大义矣!

鲁芝亦赞道:令姊真乃奇女子,多少自负才志之士者不如。

有人闻辛、鲁二人此语,以为是甚密谋,报与司马懿知道。司马懿遂召辛宪英至府,问道:汝因何断定,某定会不诛令弟辛敞?

辛宪英从容答道:天下事情不能预知。但以我判断,太傅发动兵变以废大将军曹爽,是被逼而为,并非图谋篡逆。明帝驾崩之前,曾把太傅手臂嘱咐后事,朝中人士无不记忆犹新。曹爽与太傅同受顾命,但独专权势,骄奢行事,对王室可谓不忠,于人伦亦谓不正。故某知太傅此举,只不过是要诛除曹爽耳。我弟不是曹爽亲信,虽附骥尾,不会受其连累也。

司马懿听罢,大为赞叹:辛佐治有女如此,可以无憾矣。

由此开始属意于其夫羊耽,渐为提拔重用。

镜头转换,大乱之后,万象更新。

曹爽一党既遭灭族,魏主曹芳便封司马懿为丞相,令其父子三人同领国事。魏国大权落于司马懿父子手中,魏武皇帝曹操当年所做“三马并曹”之梦,至今果成现实。

嘉平元年十二月,诏命加九锡,朝会不拜,司马懿固辞,帝不允。

二年春,又命给司马懿在洛阳立庙。洛阳庙成,丞相司马懿随之患病不起。国人皆谓生人不得享死者之祭,而导致此病。从此司马懿不任朝请,只在府中养病。

司马懿既诛曹爽,满朝文武皆无怨言,惟有司空王凌不满。乃与其内侄令狐愚商议,图谋废黜曹芳,诛杀司马懿父子,再立楚王曹彪为帝。

不料尚未行动,令狐愚便忽然暴亡于家中。王凌哀叹时运不济,只得宁耐。

为司马懿立庙之后,魏帝曹芳又下诏褒奖并州刺史郭淮,进封为阳曲侯,食邑共二千七百八十户。朝廷又分出三百户,封其一子为亭侯。

司马懿自觉病重,乃杀戮过重所致,遂请旨出榜晓谕:曹爽门下尽皆免死,有官者照旧复职。军民各守家业,内外安堵。何、邓二人死于非命,至此果应管辂之言。

自此魏国朝中曹氏宗室力量日渐薄弱,司马氏完全掌握大权,控制朝政,并逐步消灭支持曹氏势力,便为日后司马炎代魏立晋,奠下根基。

嘉平三年正月,司空王凌屯兵寿春,请求朝廷拨付兵马十马,出兵征讨东吴。

司马懿知其欲为曹爽报仇,不令增兵,并于四月亲率中军,讨伐王凌。又重施往年擒杀孟达故技,先下诏赦免王凌之罪,写信抚慰,但不久大军突至。

王凌自知势穷,独自乘船迎接司马懿大军,并派属官王或送上印绶、节钺。

司马懿军到武丘,王凌拜道:某若有罪,公用半片竹简召回即可,何苦亲自前来?

司马懿笑道:因君非折简之客也!

即命部将司马纯率六百人马,将王凌解送洛阳,密嘱途中扎营项城贾逵庙,如此如此。司马纯领命,带兵押解王凌去了。

这日到达项城,司马纯因见天色已晚,遂命于贾逵庙前就地扎营。因王凌位列三公,故不监禁,使其独居一营,门首使一百军守之。

王凌知道司马纯乃司马懿宗侄,便向其讨要钉棺材之长钉,试探司马懿是否欲杀己。

因有司马懿临行所嘱,司马纯毫不犹豫,命手下找来棺头之钉送之。王凌知己必死,在贾逵庙前大呼:贾梁道!普天之下,只你知我乃大魏忠臣也!

遂将旧部掾属唤至帐中,说道:某今年近八十,孰料竟然晚节不保,身名俱裂!

于是饮药自尽。司马纯见王凌自尽,将其就地草草掩埋,使人飞马报与丞相司马懿。司马懿此时已进军寿春,接到司马纯之报,即檄命参与王凌之谋者皆来自首,便可免罪。王凌部下见说,皆指认同谋者,且牵涉到楚王曹彪。

司马懿推知其事,令凡牵连在内者,一律诛灭三族。又派人挖开王凌、令狐愚坟墓,剖棺暴尸三天于市,后烧其印绶、官服,埋于土中。

最终又逼楚王曹彪自尽,并趁机将曹魏宗室王公全部拘捕,放置邺城,命有司监察,不准其互相交结往来。至此便借王凌事件,将曹氏宗族全部罢废。

这一日,父子三人正在厅中闲话,司马昭忽然想起一事,乃对父亲说道:诸曹夏侯,尚有夏侯玄守备雍州等处,乃系曹爽亲族,倘骤然作乱,如何提备?必当妥善处置。

司马懿大悟,即遣使前往雍州,命取征西将军夏侯玄赴洛阳,其职由郭淮代之。时有夏侯玄叔父夏侯霸正在渭南大营,听知此信大惊,便引本部三千兵造反,投汉中来降姜维,先使人入汉中蜀营,持书通报。

姜维闻报,尚不敢相信,令人体访得实,方教夏侯霸入城。

夏侯霸拜见已毕,哭告司马懿屠害曹氏之事。

姜维道:昔微子去周,成万古之名;公能匡扶汉室,无愧古人也。

夏侯霸闻言痛哭道:某安敢比于古人先贤!我家世为魏国宗室皇亲,高祖武皇帝乃某之族叔也。若非司马懿逼迫,免于阖族死无噍类,某安肯背魏以降敌国耶?

姜维逊谢,遂设宴相待,次日引夏侯霸来至成都,入见后主。

后主闻是妻舅来投,遂破例召见,并赐座与谈,君臣尽欢。又问其家族中事,夏侯霸将被司马懿灭族惨状哭诉,后主亦为之叹息。

姜维见后主顾念新亲情,遂乘机奏请即以夏侯霸为向导官,克服中原,重兴汉室:以报陛下之恩,终继丞相之志。

后主闻奏,即问道:终继相父之志,固然是好。然则相父六出祁山,究竟大业未就,壮志未酬,遗恨千古。卿有何策,以复中原?

姜维奏道:“臣久居陇上,深知羌人之心;今若结羌人为援,虽未能克复中原,自陇而西,可断而有也。

后主道:卿既欲伐魏,可尽忠竭力,勿堕我蜀汉锐气,以负朕命。

姜维领敕辞朝,同夏侯霸径到汉中,因道:可遣使去羌人处通盟,后出西平,进雍州。先筑二城于麹山之下,令兵守之,以为掎角之势。我尽发粮草于川口,次第进兵。

夏侯霸领诺,依计筹备。姜维令驿人发檄各处军营,三日之间,镇北将军廖化引军先至。姜维大喜,亲与夏侯霸接出帐外,执其手道:与公一别,五六年矣。当年随丞相同出祁山之时,公意气风发英华正盛,今亦鬓发斑白矣。

廖化笑道:谁说不然?公亦如此。

姜维向廖化介绍夏侯霸,三人进帐叙话。姜维谓夏侯霸道:廖化将军昔从汉寿亭侯关公同守荆州,屡立奇功。至于今日,则为我蜀军元老,魏将无人不知其,可谓闻风丧胆。当年关公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战六将,其勇天下尽知;廖公之勇,魏人知否?

夏侯霸道:廖将军大名,自是如雷贯耳。但未知其详,愿闻雅教。

姜维笑道:延熙元年九月,廖公率兵西征,攻打魏国守善羌侯宕蕈驻守大营,羌侯求救于魏雍州刺史郭淮。郭淮遣广魏郡太守王赟、南安郡太守游奕率兵救援,两军沿东西两面分兵合进,欲夹击廖公。被我蜀军细作探知,廖公便率军突袭其营,游奕大败;王赟率军前来救援,也被廖公乘胜截击,一箭射于马下。后凉州羌胡叛魏来降,廖公随某率军西迎,于成重山筑城留守。则廖公不但抵住郭淮进攻,且助某迎回胡王治无戴等部。

夏侯霸听罢大为拜服,离座致敬,廖化再三逊谢。

当日宴罢,姜维即使廖化重回西凉,会合羌兵,夏侯霸留于中军参赞军机。又令部将李歆往麹山前筑东西二城,以为屯粮进军基地。

蜀兵未出汉中,雍州刺史郭淮已知,产遣副将陈泰引兵五万前往迎之。

陈泰令兵四面围住麹山攻打,又以兵断其汉中粮道。郭淮自引大兵亦到,看了地势,遂令军士掘土堰,切断上流水源。城中无水,李歆军士枯渴。

是夜北风大起,天降大雪,城内蜀兵分粮化雪而食。李歆趁雪杀出重围,匹马来见姜维求救,报说郭淮、陈泰皆至,麹山二城危急。

姜维闻报,问计于夏侯霸:廖化联合羌兵未到,魏兵围困麹山甚急,将军有何高见?

夏侯霸:若等羌兵到,麹山二城皆陷矣。今雍州兵尽来麹山攻打,将军可引兵径往牛头山,抄在雍州之后。郭淮、陈泰必回救雍州,则麹山之围自解。

姜维大喜,于是依从其计,引兵望牛头山而去。

魏营这边,陈泰见李歆杀出城去,乃谓郭淮:李歆今出城求援,姜维料吾大兵皆在麹山,必抄牛头山袭吾之后。将军可引一军去取洮水,断绝蜀兵粮道;末将分兵一半,径往牛头山击之。彼若知粮道已绝,必然自走。

郭淮从之,遂引一军解围而去,暗取洮水。

陈泰引一军径往牛头山来,正遇姜维兵至。于是截住去路,大喝道:姜伯约,尔乃魏之反臣,竟引敌军欲袭吾雍州!我已等候多时了。

挺枪纵马,直取姜维。战不三合,陈泰败走,占住山头据守。

姜维就在牛头山脚下寨,每日令兵搦战,不分胜负。忽报郭淮引一军夺取洮水,断了粮道。姜维大惊,急令夏侯霸先退,自己引兵断后。

陈泰分兵五路赶来,姜维退到洮水,郭淮又引兵杀来。姜维奋死杀出,折兵大半,飞奔上阳平关拒守。魏军前来抢关,两边诸葛连弩齐发,将陈泰前军射死不知其数。

陈泰亡魂皆冒,侥幸逃命而回,说与郭淮诸葛连弩之事。郭淮大惊,即舍了阳平关,转而去攻麹山二城。城中蜀将见援兵不至,又因城中并无多少粮草,只得开门降魏。

姜维折兵过万,遂领败兵退回汉中。此是一伐中原,小败而回。

蜀军退回汉中,廖化引诸羌之兵五万来至。姜维接出营外,廖化埋怨:我闻麹山二城俱陷,公亦损兵折将。因何如此心急,不待某至合兵以战?

姜维逊谢认错,复引兵出,再来进攻雍州。

郭淮于是西击羌人各部,留邓艾屯白水北岸,以防蜀军反攻。姜维令廖化在白水南岸扎营,与驻扎北岸的邓艾对峙,以牵制其军;自与夏侯霸引领大军,出兵袭取洮城。

邓艾识破其计,令子邓忠守住白水大营,自率主力倍道抢先占据洮城。

姜维见计又不成,只得引军撤退汉中。此二伐中原,虽无大损,无功而还。

十二月,姜维再出陇右,联合羌人,攻打西平未克。此三伐中原,不胜而回。

镜头转换,魏嘉平三年,京师洛阳。

秋八月,司马懿染病,唤二子至榻前嘱道:为父事魏历年,官授太傅,人臣之位极矣;因天下人皆疑我有异志,致某尝怀恐惧,事君愈慎。我河内司马一族,世为汉臣,尔等志之。昔魏高祖曹公至死不做大汉篡逆,我司马懿亦终生不为魏国叛臣。我死之后,你二人善理国政,不得叛魏。若立嗣子,必须司马炎。若立别子为嗣,乃为逆子,死后不得入祖茔!

言讫而亡,享年七十三岁。葬于河阴首阳山,追封相国、郡公。

其弟司马孚秉承兄长遗愿,率二侄辞让朝廷郡公殊礼,依兄遗命简葬,作顾命三篇,敛以时服,不树不坟,不设明器。谥号文贞,后改为宣文。

殡葬已毕,司马师与司马昭兄弟二人申奏魏主曹芳,并谢皇恩。曹芳厚加祭葬,优锡赠谥;封司马师为大将军,总领尚书机密大事,司马昭为骠骑上将军。

与此同时,吴主孙权因太子孙和亡故,又立三子孙亮为太子,乃潘夫人所生。又因右大司马、左军师全琮病故,孙权大为悲悼,诏令其子全怿嗣任其爵。

陆逊、诸葛瑾、全琮皆亡,吴国勋旧老将,便只余丁奉一人。自此吴国军政一应大小事务,皆归于诸葛瑾长子诸葛恪。

吴神凤元年,孙权自觉病势沉重,乃召太傅诸葛恪、大司马吕岱、少傅孙弘、太常滕胤、将军吕据以及侍中孙峻,嘱以后事,次日驾崩于建业。在位二十四年,寿七十一岁。

孙权死时孙弘在场,诸葛恪尚在府中不知。孙弘素与诸葛恪不和,恐以后受制于彼,便封锁孙权去世消息,欲矫诏除掉诸葛恪。不料行事不秘,被诸葛恪闻知,即领家将直至宫禁,于灵前杀死孙弘,发布天子死讯,为之治丧。

诸葛恪与孙峻等一班重臣便依先帝遗嘱,立太子孙亮为帝,于灵前即位。

孙亮继承吴主大位,大赦天下,改元建兴元年;谥先父孙权曰大皇帝,葬于蒋陵。

诸葛恪权倾朝野,势压群僚。初当权时为收民心,广施德政,取消监视官民情事制度,罢免耳目之官,免掉拖欠赋税,取消关税。每一举措,都尽量给百姓以德泽实惠。

此后诸葛恪每次外出,吴民皆列于街道两侧,引颈相望,以一睹其风采为荣。

便在此时,嫡亲三叔马均自成都而来,拜见寡嫂,又与子侄辈盘桓数十日,即引三子诸葛望、诸葛企、诸葛谦以及家眷,望武陵桃花源谷隐居去了。

吴主大帝孙权病亡之事,早有细作报入洛阳。司马师闻孙权已死,遂议起兵伐吴。

司马昭道:今孙权新亡,孙亮幼懦,其隙正可乘也。

司马师深然其说,遂令司马昭为大都督,总领三路军马:征南大将军王昶一路攻南郡,征东将军胡遵二路攻东兴,镇南都督毋丘俭三路攻武昌。三路军共计十二万,同时进发。

冬十二月,司马昭兵至东吴边界,屯住人马,唤三路都督皆到帐中:东吴最紧要处,惟东兴郡也。今他筑起大堤,左右又筑两城,以防巢湖后面攻击,诸公须要仔细。

遂令:王昶、毋丘俭各引一万兵,列于左右,且勿进发,只待取了东兴郡一齐进兵。

又令:胡遵为先锋,总领三路兵马,去取东兴大堤,并夺左右二城。

胡遵领命前去,引兵来搭浮桥,直取东兴大堤。因屯军堤上,差桓嘉、韩综二将,分别攻打左右二城。左城中乃吴将全端守把,右城中乃留略镇守。

全、留二人见魏兵势大,凭借城池高峻坚固,死守城池。

时值严寒,天降大雪,胡遵与众将扎营徐塘,设席高会。

吴太傅诸葛恪听知魏兵三路而来,聚众商议。平北将军丁奉自请引三千水兵去救东兴,诸葛恪壮之,使其为先锋前往,令吕据、唐咨、留赞各引一万马步兵,分三路随后接应。

老将丁奉得令,即引三千水兵,分作三十只船,望东兴而来。正值隆冬,北风凛烈。丁奉乘船迎风鼓勇前行,两天即达东兴,占据徐塘大堤。

当时天气寒冷,天空飘起大雪,江山一色,遍地银妆。

丁奉兵到徐塘,见魏军将营帐扎于江岸上不远,便令将三十只船作一字儿抛列在水上,激励部将:大丈夫立功名,取富贵,正在今日!

遂令众军脱去衣甲,卸了头盔,不用长枪大戟,止带短刀上岸,直奔曹军营垒而来。

魏兵见了大笑,只待吴兵近时以弓箭射之,更不多做准备。

吴军随着主将丁奉,皆拔短刀在手,上岸砍入魏寨。魏兵不料吴兵迅疾如风,说来就来,措手不及。欲放箭时,却见弓弦全湿,发矢不得。

韩综在帐内饮酒正欢,忽听营外喧嚷,急奔出帐外看时,丁奉已到眼前。韩综手中未带武器,顺手拔起帐前大戟迎战,却早被丁奉抢入怀内,手起刀落,砍翻在地。

桓嘉从左边转出来救韩综,被丁奉一记飞刀正中左肩,望后便倒,只在地上挣命。丁奉飞脚赶上,夺了桓嘉手中长枪,刺入其胸,大叫一声毙命。

吴兵见主将如此英武,遂皆振奋,左冲右突,状如三千头猛虎,当者无不披糜。

胡遵正在中军大会诸将,听得营外便似开锅,拔剑出帐迎时,丁奉已至近前。胡遵见不是头,急扭头回至营门,上马夺路而走。

只听一声炮响,惊天动地,吴将吕据、唐咨、留赞引兵大至。魏兵皆醉,头重脚轻,纷纷被驱赶入江,大半落水而死;杀倒在地者,不知其数。车仗马匹军器,皆被吴兵所获。

司马昭、王昶、毋丘俭听知东兴兵败,只得勒兵而退。

诸葛恪闻报东兴大捷,一面遣人赍书入蜀,求姜维进兵;一面起兵,来伐中原。

丁奉献计:魏国向以合肥新城为江淮总隘,若先取得此城,司马师必然丧胆。

诸葛恪大喜从之,趱兵直至新城。

魏守城牙门将军张特见吴兵大至,闭门坚守,遣人急报宛城。司马师闻报,急令毋丘俭、胡遵引本部军回防,拒住吴兵。

诸葛恪连月攻打,新城东北角将陷。张特遣使赍捧合肥册籍,赴吴寨见诸葛恪告曰:魏国之法,若敌人困城百日,而无救兵至,然后守将出城降敌者,家族不坐罪。将军围城已九十余日,望乞再容数日,某主将张特必尽率军民出城投降。恐将军不信,先具册籍呈上。

诸葛恪亦知魏国有此法令,于是深信其言,收住军马,遂不攻城,只待百日之期。

张特哄退吴兵,遂拆城中房屋,三日内尽将城破之处修补完备,乃登城大骂:我城中尚有半年之粮,岂肯降吴狗耶!尽战无妨!

诸葛恪大怒,催兵攻打,亲纵马到壕边督战。

城上乱箭射下,正中其额,大叫一声落马,未知生死,先见肢体不动。诸将救起主帅还寨,众军因此胆寒,皆无战心;又因天气亢炎,军士多病,诸将亦怀归意。

旬日之后,诸葛恪金疮稍可。正待下令攻城,中军忽报:都督蔡林引军投魏去了。

诸葛恪大惊,乘马遍视各营,见军士面色黄肿,各带病容。遂无可奈何,勒兵还吴。

镜头转换,吴都建业。

诸葛恪大败而归,不思己过,反而羞惭恼怒。因恐朝臣议论己过,便先搜求众官将领过失,轻则发遣边方,重则斩首示众。于是内外官僚,无不悚惧。

为防备众官报复,诸葛恪又令心腹部将张约、朱恩总管御林军,以为牙爪。

孙峻本掌御林军马,今闻诸葛恪令张约、朱恩夺其兵权,心中大怒。

太常卿滕胤素与诸葛恪有隙,乘间挑唆孙峻:诸葛恪专权恣虐,杀害公卿,将有不臣之心。公系宗室亲王,何不乘早图之?

孙峻闻言称善,即与滕胤入见吴主孙亮,密奏其事。

孙亮说道:朕见此人,亦甚恐怖。今卿等果有忠义,可献策图之。

滕胤奏道:陛下可设席召来,暗伏武士于壁衣中,掷杯为号,就席间杀之可也。

孙亮从之,即发诏请诸葛恪进宫饮宴。

诸葛恪自兵败回朝,托病居家养伤,心神恍惚,坐卧不安。忽报天使至府,宣请太傅赴宴,诸葛恪不疑,遂令安排车仗,便欲出府。

张约闻之,拦车谏道:今日宫中设宴未知好歹,主公不可轻入。

诸葛恪听罢,以为有理,便令回车。孙峻、滕胤乘马前来,至车前问道:陛下相请我等入宫饮宴,某二人故来相约同去。太傅何故回转车驾?

诸葛恪反应敏捷,随口答道:因额上有伤,医者嘱咐,需按时进药,故此还家。

孙峻笑道:将药饵装入车中,宫内自有人侍候煎服,何劳太傅忧心。(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