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无间灾劫
一夜相安无事，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前来叫醒轻夜。跟随在来人身后，轻夜跨过无人的小巷来到了城镇最中央的广场。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5米高的冥梦雕像，雕像腰间挂着一把浅打样式的刀，这里是除了冥梦的宫殿外这座城镇最为繁华的地方，而现在整个城镇绝大部分人都聚拢在这里。
无论男女老幼、战士还是奴隶都井然有序的排成队列，轻夜还在其中看到了一日不见的山田凉介，他正和几个面黄肌瘦的少年一起站在一个胖子后面。
“你们这是在举行什么活动吗？”
轻夜向为他引路的人提出疑问，对方装作没有听到，在冥梦看过来之后就径直融入人群。
“轻夜小弟，你来得正好，到我这里来我要把你介绍给我的下属们。”此时的冥梦意气风发，很有领袖气质。
轻夜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在他的推算中明天或者后天痣城剑八就会追到这里来，如果对方想演戏他就陪对方玩一会儿。
“冥梦姐姐，你太客气了我这就来。”
无视其他人的愤怒与不解，轻夜乐呵呵地小跑上前，这次他要扮演的是一个初出茅庐被大人物看重的毛头小子。
“冥梦姐姐，我记得我们部落不是人人各司其职吗，今天大家聚在这里这是怎么啦？”
冥梦也不介意轻夜的自来熟，她伸出手指着人群：“因为今天是一月一次的安息日，不仅是我们，周围所有部落在今天都不会发动战争，所有人放下劳作共同度过这一劫难。”
劫难？轻夜微笑着继续听，果然冥梦再次指向天穹：“小弟你刚来无间可能不清楚，但尸魂界之所以选择无间作为最大的监狱可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地盘大、没有光线等因素。
还因为这个世界存在着无人可以幸免的灾劫，就我所知道的就有风灾、火灾、水灾、雷灾、兽灾、心灾，每个区域所面临的灾劫都不一样，而我们这片区域所面临的就是心灾，也称心魔。”
“这是无间对我们这些外来者的惩罚，一次两次渡不过还好，失败的次数多了要么成为失去人性的怪物，要么直接灰飞烟灭。”
说道渡不过的后果，冥梦也有些唏嘘。
她进入无间后最开始所在的地方也不是在这片区域，而是风灾盛行的区域。
那风无孔不入，穿透人的皮肤直吹五脏六腑，防不可防。
只有灵体强大的人才能无惊无险的度过这一灾劫，而四番队出身的冥梦虽然说不上弱不禁风，但风灾也让她很难受。
她没有停下，依靠强大的实力走过了很多地方，直到200年前来到了心灾这种她熟悉的领域才选择长久的居住下来，并为别的人提供庇护。
这就是食梦貘部落的由来。
“心灾是什么？”选择临时加入部落果然没错，仅仅两天不到轻夜就了解到了很多有用的知识。
冥梦神秘一笑：“这我就先不告诉你了，第一次灾劫最好原滋原味的去体验，不然在姐姐的帮助下你对灾劫起了轻视之心，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心灾到来的时间并不精准，今天晚上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开始，而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玩，怎么高兴怎么玩，彻底的放松自己。”
轻夜还想追问，冥梦已不再理会轻夜，在她登上高台宣布安息日开始之后，大量的侍女从后方抬出了丰盛的食物，一些杂役也迅速在场中组建起各种器具。
有一技之长的已经开始了表演，周围围着一大群人，有爱好格斗的，已经和同好约好撸起了袖子。
吃喝玩乐，最简单但对这里的人来说也是最容易满足的放松方式，轻夜没有加入也没有立刻离开。
心灾这个第一次听说的东西，既然能称为无间世界对智慧生命的劫难，就算是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虽然从冥梦的话里可以推测出一次失败并没有生命危险，但他还是谨慎地想要通过观察这些人的娱乐方式来让自己度过的概率更高。
至少不能在痣城剑八到来的时候虚弱到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夜晚，轻夜在交代刀灵后，把斩魄刀横放在双手上进入冥想。
“还没来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心灾一点影子都没看到，精神紧绷的轻夜开始变得烦躁。
深呼吸。
“别急，再等等，这种事情应该不会骗我，”轻夜在理智上相信冥梦不会开这种玩笑，也相信自己的观察，“可那个女人的脸为什么总是在脑海里窜来窜去，好想撕了她！”
另一边的宫殿里，冥梦没有入睡，属于她的心灾她一瞬间就度过了，现在她正隔着数百米的距离等待着轻夜心灾的到来。
白天她没有说谎，也没有说得详细，心灾确实是在今晚到来，但每个人到来的时间、遭遇的强度、度过的难度都不一样。
心灾之所以称之为灾，是因为它从人的心中而来，心灵越是完美它的强度就越小，灵魂越是强大就越容易度过。
这是一种根据人的心灵漏洞而诞生的灾劫。
感受到轻夜灵魂波动中传来的烦躁，冥梦自言自语道：“要开始了吗？来让我看看你内心的恐惧吧。”
悄无声息中，一丝若有若无的梦境之力从冥梦身上延伸而出，一直延伸到轻夜所在之地，扎入他的大脑。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的梦境丝线连接着这个城镇里的每一个人，只不过那数千丝线加起来也没有轻夜身上的粗。
这种超越灵子近乎规则的丝线，除了冥梦本人其他人都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包括正越来越烦躁的轻夜。
“怎么还没开始！”
“开始了哟！”
一个声音在轻夜的心灵中响起，轻夜的意识被拉进了一个虚无的空间，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肉身的存在，只有和斩魄刀之间若有若无的连系才让他确认他的身体没有移动，这里正是他的心灵深处。
一个即使什么都没有却让他感觉无比真实的地方。
循着声音望去，一个模糊且变幻不定的人影从虚无中走出，每走出一步虚无中就诞生出一圈光亮，每走出一步就变换一个形象。
那些面孔都是轻夜熟悉的人，上一瞬还是满脸疯狂的巴尔戈，下一瞬就变成了幽怨落泪的若叶，紧接着是凶狠的志波海燕、残忍的山本重囯、奸笑的京乐春水、失望落寞的小蛮。
就连刚认识的冥梦都出现了，气质变得癫狂。
每个人都是轻夜认识的人，而每个人又都不是轻夜认识的人。
这些都是在轻夜心底出现过的阴影，是他害怕面对存在，哪怕只在心底出现过0.1秒就被抹去，现在也一一的在这个出现的身影身上展现了出来。
在他走到轻夜一步之遥的面前时，大部分的形象都不再出现，只在剩下的几个中间徘徊，其中出现得最多的一个就是现世黄泉川未来预言术中看到的轻夜——完全变成虚的轻夜。
这确实是轻夜不愿意看到的未来，就在轻夜以为变化就要到此为止的时候，人影突然卡了一下，然后突兀的变成了浦原喜助的模样。
人影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原来现在最让你感到不安的人是他，我记得你和他关系好像还不错吧。”
内心深处的秘密被人曝光，轻夜冷着一张脸看不出喜乐。
他现在身体上的问题在尸魂界从未出现过，按理说仅仅是灵体上的损伤，只需要用灵子温养就能重新激活修复，这正是回道的领域。
回道的原理就是把自己的灵力导入伤者体内，引导灵力的循环从而达到自愈的效果，任何物理上的伤都在回道的作用范围内。
可卯之花烈使用的回道对轻夜一点效果都没有，就好像身体本来就是这样，不需要自愈。
也就是说在医疗范畴内，轻夜的身体一点毛病都没有，先天就该是这幅破破烂烂的模样。
在尸魂界养伤的那段时间里，轻夜心中其实有了答案，造成他身体当前状况的只可能是一个人，那就是他昏迷前最后见到的浦原喜助。
碍于一些原因，他没有把这个猜想说给任何人听，此刻被眼前的人影揭穿让他心情很不好。
“心魔。”
冷静下来后，轻夜叫破了对方的身份。
“是也不是，我确实是你理解的那种心魔，但不是你在饿鬼道中遇到的那个。”
“那个心魔是饿鬼道意识操控的傀儡，而我虽然也是借助无间规则诞生的...”
“可我...就是你哦。”
心魔自鸣得意地讲述着只有轻夜一个人才知道的隐秘，轻夜不信他的说辞，在心里给他打上“话痨”的标签。
“你就是我？我可没有你这种多动症，也没有揭露别人隐私为乐的爱好。”
“那可不一定，有没有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而且随意给别人贴标签可不好。”
这个心魔仿佛可以同步知道轻夜所想的一切，轻夜决定不再和他说这些没用的，速战速决：“废话少说，我的心灾呢？”
“你果然还是不懂啊，不过你迟早会接受我的，既然你这么着急那就开始好了。”
开始两个字落下，整个虚无的空间内时间开始加速，人影脚下的光亮迅速扩张很快便爬满了整个空间。
空间的中央，也就是轻夜和心魔的中间位置处出现了一个直径等身的巨大圆球，周围的空间壁上一幅一幅的图画铺满，每一幅都代表着轻夜某个瞬间的杂念。
看见轻夜皱眉的样子，心魔心满意足地介绍：“这是我参考兽界的阿卡夏回廊设计的，这里的图像收集了你从流魂街清醒后所产生的所有杂念。
‘我思故我在’，可以说这些虚幻的世界都是因你的想法而诞生的，而无间给你的试炼就是由你亲自打破这里的一切。”
在图像铺满整个空间的同时，冥梦用来偷窥的梦境之力就被挤出去了，连轻夜和斩魄刀之间的连系都被掐断。
在斩魄刀刀灵的感觉中轻夜的心灵像是结了茧，正在被寸寸打碎然后从新孕育，孕育出的是纯净的心灵还是扭曲的怪物就不得而知了。
被强行排挤出去的冥梦震惊1000年，她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心魔？这东西真的存在？
作为护廷十三队建立以来，在梦境上的最高成就者，同时也是无间对心灾研究得最深的人，她自认为她的见识足以让她在轻夜的心灾里无论看到什么都能平静接受，可现实告诉她你傲慢了。
心灾，一般来说是把受灾之人拖入一个梦境，有可能是噩梦也有可能是美梦。
受灾之人意识主动从梦中醒来就算度过了灾劫，在梦境中无论是老死还是以其他方式死去都算渡劫失败。
这些失败会腐蚀人的心灵，当心灵被彻底腐蚀后就会变成没有意识的怪物，主动攻击所有智慧生命。
冥梦建立食梦貘部落的根基就是她可以主动引导生成和心灾一样，但普通的梦境，让人混淆心灾和普通梦境之间的边界从而安抚失败后的心灵。
这在无间地狱中是独一无二的能力。
众所周知，失眠多梦会让人感觉疲惫、精神恍惚，这是因为人在做梦的时候灵魂是高度散发态，一些灵魂之力会随着梦境溢出，尤其是在做清醒梦的时候。
而心灾就是清醒梦，冥梦在无偿帮助别人安抚心灵的同时，也会在每月一次的心灾时收取利息，把那些逸散而出的灵魂边角料收集在自己的魂海中。
这些多出来的灵魂信息，就是她性格变幻不定的原因。
可是这次她看不懂了：“心魔不是一种我们习惯性的说法吗？应该并不存在这种东西吧，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想不通的冥梦头都快挠秃了：“唉，不想了，还好这次把他的灵魂信息收集了一部分，应该够用了，只要拿到斩魄刀，我就能解决那些收集来的灵魂的影响，有望重新回归尸魂界了。”
随后又是一阵自嘲：“现在认识我的，应该只有山本首领和卯之花烈那个女人了吧，哦不对，应该还有雀步长次郎忠息阁下。”
呢喃的呓语中，冥梦酣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