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5 会死还是会活的事
奥鲁斯,市长馆邸。
这里原本应该是市长的住所,奥鲁斯这座边境城市的行政中心。
可在亚拉德·克赛特这位利比昂公国的最高统帅率领着国家军队来到这里时,这里就暂时被征用了,成为了统帅的落脚点。
此时,亚拉德已经从停靠着斯芬克斯的郊外广场上归来。
他的房间就在馆邸的最高层,那里原本也应该是市长的办公地点,可惜现在也成为了他的休息室。
“喀——喀——喀——喀——”
铁靴落在地板上的响亮声音便回荡在精致的走廊上,形成一阵饶有节奏的回音。
亚拉德没与任何人打招呼,面无表情的向着自己的方向走去。
途中,他与一个低着头的佣人擦身而过。
也就在这一瞬间,亚拉德的手里被塞了一件东西。
“这是约定好的。”
当这句话如同直接传入他的耳中一般响起时,那个低着头,与其擦身而过的佣人也是离开了。
“…………”
亚拉德眼眸微微一闪,没有说什么,只是紧攥着手中的东西,继续面无表情的往前走,一路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中。
这里作为市长原本的办公室,不仅非常豪华,还有着诸多的防护措施。
不仅有小型的结界二十四小时无间断的开启着,起到隔音、防御、警示等多种作用,房间的四周还有着四具身披骑士铠甲的人偶,手持武器,屹立不倒。
这四具人偶可不是普通的装饰品,而是四具炼金人偶。
一旦房间内的结界出现警示,亦或者是监测到房间内有不自然的魔力出现,它们就会自动激活,顷刻间进入抗敌状态。
炼金人偶的实力也不弱,可以比肩黄金位阶。
换言之,这里的每一具炼金人偶都拥有着堪比lv.6的战力,价格高昂,珍贵异常,若不是因为这里是市长的办公室,根本不可能配备。
当然,四具炼金人偶的战力落在亚拉德这位离宝石位阶的圣者都仅有一步之遥的人眼中,那就只是一堆破铜烂铁,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于是,亚拉德看都不看那四具珍贵的炼金人偶一眼,自顾自的来到房间内最豪华的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环视了一眼四周,发现结界还处于开启的状态,房间里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以后,亚拉德才终于是拿出了刚刚塞进手中的东西。
那是一幅比巴掌还小的卷轴。
看着这幅卷轴,亚拉德难免有些激动。
“有了它,我就能够晋升为圣者了吗?”
想到这里,亚拉德迫不及待的将这小型的卷轴给打开。
入眼的是一行行的魔法符文以及一个被精心绘制出来的魔法阵。
那个魔法阵看起来无比玄妙,却又无比的黑暗,让人亚拉德有一种多看一眼都会被吸进去的战栗感,迫使他不自觉的挪开视线,不敢再直视上去。
亚拉德只能转移视线,看向那些魔法符文。
这一看,亚拉德猛的站了起来。
“深渊的血祭仪式……?!”
顿时,亚拉德的表情变得无比的难看。
“居然是血祭仪式?”
“怎么会是血祭仪式?”
“那混蛋……竟然让我举办血祭仪式?”
亚拉德是又惊又怒。
血祭仪式,这可是被整个源泉大世界视为绝对的禁忌,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东西。
凡是敢接触血祭仪式的人,无论其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都将遭到整个源泉世界中的所有种族的疯狂追杀,无一例外。
因为,这血祭仪式是从深渊那边传过来的,是深渊信徒们最喜欢,又最令人痛恨的禁忌之仪。
血祭仪式也如其名一般,乃是一种极其血腥残忍的献祭仪式。
这种用人命作为祭品进行献祭并发动的仪式,过去可是不止一次的在源泉世界中造成毁灭性的灾难,包括但不限于那曾经被深渊信徒献祭给深渊,使一个国家成千上万的人命沦为祭品,从而打开了深渊的入口,令深渊大举入侵源泉的骇人事件。
也正是因为这种仪式用着这样的作用,它才会被源泉的各大种族视为绝对的禁忌。
但凡接触甚至是准备展开这种禁忌的仪式的人,哪怕其乃是人类的帝国或者是守护圣剑的教廷,最终都会受到最冷酷的制裁,绝对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
如此禁忌密仪,如今,竟是被那些该死的深渊信徒送到了自己的手中?
亚拉德根本不敢相信,这事若是被别人发现了,自己的下场会变得如何。
到时候,别说是奢望利比昂公国庇护自己了,他们不将自己给当场枭首都算是念及旧情。
“该死!”
亚拉德差点就忍不住出手,毁掉摊在办公桌上的卷轴。
然而,亚拉德手举了放,放了举,却还是没有出手,将其毁去。
他满脸阴晴不定的看着那张记载着血祭仪式的卷轴,心中惊怒有之,却渐渐的被那股渴望成为圣者的欲望给取代。
这时,亚拉德才发现,卷轴的内部夹着一张纸。
纸上写着一段话。
“你,敢用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头也没尾。
可就是这么一句话,让亚拉德的眼神中彻底涌现出疯狂。
“为什么不敢用?”
“为什么不能用?”
禁忌?
血腥?
那又如何?
“不能成为圣者,终有一日,国家还是会对我感到失望,甚至会以为过去给我投入了太多的资源而没有得到回报,进而产生抛弃我,利用我,将我的剩余价值榨干的想法。”
“届时,我不是被榨干价值而死,就是拼死反抗。”
“如此一来,不也会与这个国家为敌?”
既然是这样,那自己为什么不能先下手为强?
反正迟早都是要敌对,不如趁现在,让自己反过来利用这个国家,榨干这个国家的价值。
“只要能将利比昂数百万的人口献祭,举办血祭仪式,借助仪式的力量,我一定能够冲破瓶颈,晋升成为圣者!”
“只要能够成为圣者,就算举世皆敌又如何?”
“只要小心一点,到时候,就算各大族群联合起来通缉我,想裁决一名圣者,也不可能轻易办到。”
“所以,我完全是有机会继续活下去的,甚至能够脱离这个弱小的国家的束缚,获得真正的自由,逍遥法外,无人再能命令我!”
越是这么想,亚拉德心中的渴望就越大,以至于鼻息都加重了起来。
最后,亚拉德顺从着自己的欲望,做出了决定。
“成为我晋升为圣者的滋粮吧!利比昂!”
发出如此怒吼的亚拉德,向着桌面上摊开的卷轴,伸出了自己的手。
下一秒——
“噗呲!”
就在亚拉德的手即将触碰到桌上的卷轴时,一阵血光乍现了。
大片大片的鲜血从亚拉德的手上淌出,浸湿了办公桌,也浸湿了那副卷轴,将其完全染红。
“………………唉?”
由于事情发生的太快,且完全没有半点的征兆,直到自己的脸都被鲜血给溅射到时,亚拉德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感到一阵剧痛,也看到自己的手臂齐根而断,掉落在桌面上,像一个滚筒般往外滚动了一圈时,他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亚拉德抱着喷血的断臂,发出痛嚎。
“我的手……我的手……!”
过于凄厉的惨叫,令得在房间内待机的四具炼金人偶一下子全都被激活,头盔的眼睛部位齐齐的亮了起来,身体亦是开始喀嚓喀嚓的动弹。
只是,当炼金人偶们被激活时,一道冷冽的惊艳剑光以及一道璀璨耀眼的极光同时掠过。
霎时,左边的两具炼金人偶被斩断,右边的两具炼金人偶被轰碎,四具战力堪比黄金位阶的炼金人偶顷刻间被破坏,碎了一地,再起不能。
“什么?”
抱着断臂的亚拉德一边痛嚎,一边终于是看到了。
看到有两个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房间中。
左边是手持华丽长剑,留着一头璀璨金发的公主殿下。
右边是手持贵重权杖,垂着一头柔和银发的教皇冕下。
“是你们……!?”
亚拉德震惊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问题,根本没人回答他。
梅洛和娜依莎只是一左一右的站在那里,冷冷的注视着他,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即将死去的罪人一般。
而在亚拉德准备怒吼出声时,第三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人,出声了。
“别叫了,只是砍你的手已经算是对你很仁慈了,要是换作殿下或冕下亲自出手,被砍断的可能就不是你的手,而是你的头。”
当这个声音在亚拉德的身后出现,并传入他的耳中时,他的瞳孔猛的一缩,浑身更是颤抖了起来。
梅洛和娜依莎这才有了动作,缓缓的向着亚拉德走来,却是将其无视,一左一右的从其身后走过,来到出声之人的身后,在其身边站定。
亚拉德面色剧烈变幻,心中更是有恐惧在滋生。
这一刻里,他最想做的事情已经不再是质问梅洛和娜依莎,而是不顾一切的夺门而出,逃出这里。
没办法。
如果对手是梅洛和娜依莎,那亚拉德并不会很畏惧。
这两人的身份虽然极其尊贵,可论实力,已经离圣者仅有一步之遥的亚拉德有信心,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即便两人联手,自己亦是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但,这个出声的人就不同了。
虽然,他的身份也很尊贵,甚至比梅洛和娜依莎还要尊贵,同时亦和这两人一样年轻,可若黑暗救济所的那些人没有乱说的话,那么,这个人便已经跨入了那个令自己渴望无比的层次,是自己无论如何都抗衡不了的存在。
所以……逃!
逃得越远越好!
可当心中产生这样的想法,并准备付诸行动时,多年来培养出来的危机意识终究还是救了亚拉德一命,让他将即将窜出去的身体给硬生生的拉了回来。
“轰!”
也就在同一时间,似乎是有一道看不见的斩击劈过,亚拉德身前的空间卷过一阵暴风,将那里的空气、空间以及地板都给轰碎。
看着自己面前那被轰至粉碎的地板,亚拉德苍白的脸上淌下一滴汗水。
刚刚,若是自己没有及时拉回自己的身体,往前跨出了一步,那现在是什么下场呢……?
亚拉德的脑中,顿时浮现出自己的身体被一刀两断的情景。
“哦?”
那声音便再次响了起来,似笑非笑般说了。
“不错嘛,关键时刻还是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不愧是这个国家最强的人,离圣者只差一步的传闻看来也是真的了。”
“可惜,明明就有着光明的前途,为什么要做出这种选择呢?”
“这种……自取灭亡的选择。”
此话一出,亚拉德惨白的脸顿时涌上一丝血色。
他缓缓的转过身,抱着断臂,半边身体染血,眼睛更是充血般的看向前方。
在那里,豪华办公桌后方的精致靠背椅上,已经是不知何时坐上了一个少年。
少年身穿纯白廷装,腰佩纯金圣剑,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撑着扶手,支着一边脸颊,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亚拉德。
其身后,梅洛和娜依莎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帝国公主及教廷教皇的做派,反倒像是两名服侍少年的忠心耿耿的侍从。
“你又懂什么?”
充血的眼睛直视着那名少年,亚拉德低吼般出声。
“光明的前途?”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光明的前途?”
“我的前方明明是一片黑暗,哪来零星半点的光明?”
亚拉德将自己的黑暗一面完全展露了出来,不再做出任何的掩饰及狡辩。
因为他很清楚,这些都已经没用了。
所以,他的脸上,现在只剩下怨恨,只剩下癫狂。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少在那里大放厥词!”
闻言,黎格还没做出表态,梅洛和娜依莎先是齐齐一怒。
黎格举起手,阻止了两个少女的发飙。
“确实,我对你并不是很了解,随便说这句话,有点太自以为是了。”
黎格一边点头,一边却淡淡的出声。
“不过那也不重要了。”
“现在,让我们先来谈谈你的事。”
“你会死,还是会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