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妒魔女·贰佰贰拾柒 虚假存在于历史中(上)
【五十星·纽加哥·五点四十五招待所】
【一九八九年十一月三十日】
【十一月的休止符·d小调浪漫曲·其五】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子规端详着这一幅画作,这幅画在循环的一天之后仍然能够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它从某种程度上已经脱离了时间的束缚,就和她一样,但是为什么呢?这一幅画作为什么能够不受循环的影响?就子规目前所知,正常的事物都会被这循环的每一日重置。
也就是说,非自然的事务不会被重置?还是说,只有某些特定的部分不会被重置,毕竟子规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她已经得到了克利斯汀的权能,这意味着自己上一个十一月三十号所做的一切都并非没有意义,这幅画作之中能够找到什么呢?子规不知道。
她还记得自己看见过画作之中的模样,那些建筑物之中记录着各种景色,那些景色她还记得,一个景色是展览馆前克利斯汀制造出来的意外事故,另一个景色,就是一个仿佛港口的地方,冲天的火光和燃烧的景色,枯枝烂叶般的怪物,不过现在,在子规现在看着这幅画作的时候,那些景色已经凝滞在建筑物之中,不再变化。
她看着别的建筑物,别的建筑物就没有出现任何变化,还是那个样子,一座宏伟的灰白黑三色城池,每一个建筑物之中都画着一个奇幻的景色,很清晰,但很难理解,子规也不打算现在就能够理解这些图画,不用着急,今天,应该做些什么呢?
克利斯汀的权能已经到手了,画作之中的景色代表着到底是什么呢?不如去看看画作之中的那些景色能够给自己一个怎么样的指示,这幅画作很显然就是污染物,换句话说,就是恶魔的筹码,很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物品,这是她在这个时代见到的第一个能够不被困在循环之中的物品,这个恶魔的筹码的污染绝对远超于其它的污染物。
没记错的话,那个年轻人是怎么说的?
——我的眼睛,卖了八百块,买了颜料;我的一半肝脏卖了五百块,买了画笔和纸,女士,你刚才说,你喜欢我的作品?
——我给它取名为F旋律小调,不过我不会为她著名,等我完成了这个作品,它属于谁就是你们需要思考的问题了,这是我最喜欢的音阶。
——艺术应该是什么?一个所有人都无法复制的作品,一个寄托了一切思想的实质,我已经创作出了这幅画,这幅画已经寄托了我人生的全部意志,现在,想要让它成为真正的艺术,只剩下最后一步。
这个恶魔的筹码的名字是F旋律小调,这幅画的名字是F旋律小调,或许不只是如此,它或许比恶魔的筹码更加危险,毕竟,它似乎能够反映出一种景色,而且,就子规所印证,似乎已经有一个景色成真了,这真的是那个年轻人自己的幻想吗?还是说,这是一种预知,对于会发生的事情的预知?
“锚点建立。”子规用手指在画作上轻轻一点,从克利斯汀那里得来的权能在此时第一次被她正式使用,和错误融合在一起的权能,这一份权能的名字也很简单,用法也十分简单,但就是这种简单而直白的权能,成为了最实用的力量之一。
【覆写】。
克利斯汀的力量是覆写,是替代,是介质的传递,但归根结底,就是一种覆写,本质上的覆写,或者坐标上的覆写,通过这种覆写方式来让自己转移到别的事物之中,除此之外,这种覆写还能够以克利斯汀的意志进行改变,那街道上头颅爆炸的人们,正是大脑被覆写之后无法承受住克利斯汀的力量而破碎,克利斯汀并不会在乎这些事情,毕竟,克利斯汀又不是人类,又怎么会体谅人的感受呢?
子规正在这个画作上覆写属于自己的锚点,这是她第一次使用这一份权能,相比起克利斯汀,她所持有的覆写比克利斯汀的少了些许,或者说,是原来的克利斯汀,现在的克利斯汀已经失去了权能,那最后残留的一小点也成为了几十年后才可能出现的恶魔,子规要在这一幅名为F旋律小调的画作上覆写自己的存在,这是一层保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身体的本能告诉她,这样做对她没有坏处。
画作上的景色依旧是那样,能够理解的部分也只有展览馆和港口,既然展览馆发生了什么自己已经知道了,那么下一步,就应该去看看那个港口的位置有什么东西了,冥冥之中,这幅画作好像成为了一个指引,指引着她应该怎么做。
只是,这幅画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子规把画作放在床底下,她找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即便有外人俯下身也看不到画作的位置,在做完这些事之后,她才离开房间。
现在是一九八九年的十一月三十日,新的一天的早上。
今天,子规打算先收集一点消息。
五点四十五招待所有一个特殊楼层,那就是赌场,这在纽加哥并不是什么秘密,五点四十五招待所也不打算瞒着这件事,正相反,每一个来到五点四十五招待所的人都能够去赌场逛逛,只要不惹是生非,五点四十五招待所不会驱逐任何一个人,除了未成年人,在这一点上,他们是很守规矩的。
在今天凌晨的时候子规就在赌场那里赢了不少钱,没记错的话,前几次下楼的时候那位服务生都建议自己不要再去赌场了,毕竟凌晨的时候子规也没有藏着掖着,她用一枚筹码赢下了足以在这里潇洒几年的财富,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的子规应该已经成为各大赌场的黑名单客户了,不过这次不同,子规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赢钱。
她是为了消息。
赌场的人鱼龙混杂,每一个阶层的人都会有,人本就是一种会追寻刺激的生物,特别是在这些一掷千金的地方,被欲望麻痹的大脑绝对不会让他们理智地进行判断,这种癫狂不分阶级,不分性别,这也是赌场的小手段,赌场的装修为的就是让人丧失时间感,沉醉于这一场幻梦之中。
子规没有去吃早饭,她知道若是自己去到一楼,被服务生看见,那肯定就会被汇报到那些赌场之中,虽说用错误的权能能够阻止这段信息的传递,不过子规的本性还是不想在这种情况下用这个权能,所以她在离开房间之中,就走入到了电梯之中。
按规律按下几个按钮,等待了片刻,伴随着叮的一个声响,电梯开始缓缓上升,五点四十五招待所设置的赌场并不难找,甚至是只要问问就能够问到,只不过为了保证一种神秘感,亦或者只是为了表示赌场确实有那么点隐蔽,于是,没过多久,她便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电梯门打开门,她提着自己的烟斗便走了出去,现在,她看起来不过是一个闲来无事的女士,她往烟斗之中塞入烟丝,点燃,深吸一口,清晨的烟有一种温和儒雅的味道,清新而淡泊,不过她知道,自己也只能抽这一口,毕竟在自己吐出烟圈的时候,两位服务生已经靠了上来。
“我知道,我知道。”子规把烟斗之中的烟草熄灭,“我只抽这一口,放心吧,这个位置不会触发你们的警报的。”
两位服务生在子规的身旁等待了片刻,确认烟草确实熄灭之后,他们才放下心来,烟草也是可燃物,若是在这个楼层引起了什么火灾,那可才是大问题。
“请问需要陪同吗?”
“不用。”子规看这两个服务生比较面生,在凌晨的时候这两个人应该不在这里,“我自己去看看就好。”
她的目的本就不是赚钱,这一次,她只打算收集一点信息,也不需要专门去问,那些人的交谈自然会把信息全部说出来,随便找了一张正在进行赌局的圆桌,她便坐了下来,当然了,若是什么都不做也显得目的性太强,所以她将一枚筹码推到了下注的区域,这一枚筹码在整张赌桌上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没有人在意。
“我们本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份子,哪怕我们并不是众生,但既然我们生活于此,我们就能够融入于此,我们和他们有区别,但并非不能交融,不是吗?”她自言自语地说着,她在和子规说话,和那位曾经对着自己祈祷的子规说,“人的世界很精彩吧,是啊,毕竟,这可是无数生物用了多少年才创造出来的辉煌。”
筹码在赌桌上转动着,仿佛一个舞蹈演员,正在每一位观众面前表演,它转动着,转动着,到了再也无法转动的时候,它停了下来,躺在桌上,一动不动,这枚筹码的面值很小,小到哪怕押中了最大的数目也得不到多少回报,它耗不起眼,和桌子旁的所有人一样。
他们本就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