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魅影
“不好!中毒了!”赵遵扑上去再救,人已经不行了,“唉!好不容易抓到个活的,还让他自杀了!”赵遵气的以拳击地。
段松皱了皱眉:“不对,有蹊跷!掰开他的嘴!”
赵遵掰开死者的嘴一看,立刻吓得跳了起来:“他……他没舌头!”
段松说:“他不是没有舌头,而是舌头被人割掉了!”
“啊?”
“大周朝的世家豪族中大多豢养死士,帮助主人完成危险的任务。为防止这些死士被捕后出卖主人,往往会采取残忍的手段先割去他们舌头,这些人都是亡命徒,没读过书,不识字又不会说话,即使受到刑讯逼供也不可能出卖情报!”
赵遵道:“真够歹毒的!刚刚他一阵乱叫,我还以为是在说胡话,原来是没有舌头,说话含糊不清。”
段松有点担忧的说:“咱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赵遵回想起自杀的那个胡人,感觉有些异样,再去检查此人的尸体,发现尸体竟然已经发黑变硬了。
段松倒吸一口凉气:“好烈的毒啊,这些人被派出来执行任务的之前被强行灌入了毒药,如果不能如期回去交差吃下解药,毒性就会爆发,死的非常痛苦。这个胡人知道自己被抓后腹中毒药发作后苦不堪言,于是选择了自杀!”
中毒而死的这个胡人死前眼神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和留恋,他想活着!可是……
段松叹了口气:“是我大意了,如今打草惊蛇,歹人近期不会再出现线索又断了!”
赵遵不会放过一丝线索,他翻找遍了两个胡人的衣物,没有发现,可当脱掉衣服给他俩验尸的时候,赵遵惊奇的发现死者的左胸位置有一朵酒盅大小的白色花朵纹身。
“大石花!”赵遵和段松异口同声的惊叫了起来。
赵遵问段松:“段兄也知道大石花?”
段松说:“我自幼熟读医书,大石花是一味罕见的补药,我当然认得,贤弟是从哪儿识的大石花的?”
赵遵脸红道:“是在……在西塞楼!”
段松没在意这个,又说道:“大石花乃是菊石国的国花,以此花纹于胸口可见此人乃菊石国人!”
二人又检查另外一具尸体,在同样的位置同样纹着大石花的图案,“两个人是菊石国遗民的身份已定,渭河僵尸案必定和菊石国有关!”段松断言道。
赵遵却说:“这个事恐怕有点复杂!”
“怎讲?”
赵遵说道:“我曾经调查过菊石国人所开的迎西坊,传说菊石国只有女人没有男人,我在西塞楼门前守了半个月,结果真的一个菊石国的男人都没到!”
段松大惊:“你确定,不是等的时间太短,没遇上?”
赵遵说:“据西塞楼门前药铺掌柜所说,西塞楼成立二十年来他一个菊石国的男人都没见过,可咱们一晚上就遇到了两个,这件事不好解释啊!”
段松说:“菊石乃是西域大国,灭过后也有数万人口,就算这几十年间再怎么凋零也不会一个人都没有了,肯定是没找到。”
赵遵说:“长安城的胡人多达数万,长相和服色又都差不多,要想专找一个国家的人可难啊!”
“你难,但有人查起来就容易的多。”
“谁?”
“丰田!”
赵遵为难道:“这两个菊石国人虽非我亲手所杀,但有撇不清的关系,如何向丰田解释,他会帮我们吗?”
“不是帮我们,是帮他自己!”段松很自信的说道,“附耳过来,我来教你。”
赵遵听了段松的秘授,也笑了:“真是妙啊,我去去就来!”
转过天来的清晨,天刚蒙蒙亮,一个出早摊的小商贩睡眼稀松的一边推着车一边打着哈欠向东市码头走去,刚到泰液池边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趔趄,等他看清绊他的东西,一声哀鸣划过了前几,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人们。
“闪开闪开……”东市的捕快班头带着手下分开围观的百姓,
“几时发现的?”丰田带着一众官差直奔事发地而来。
功曹司马回道:“大约寅时案发。”
“谁人报的案?”
“回大人,是附近的一个商贩发现的!”本坊的里正胆战心惊的回答道。
“人呢?”
功曹道:“已经控制起来了,不过受了极大惊吓,神志不清!”
丰田等人好不容易挤过了人群,来到事发地,只见三具尸体并排躺在池边,其中一个是困扰长安百姓多年的渭河僵尸,另外两具却是刚死不久的新鲜尸体。以丰田的老练几乎第一眼就开到了两个菊石国人胸口的大石花,他立刻召集了手下所有的精干捕快,严令他们彻查长安城内一切和菊石国有关的场所和住户,因为下的死命令这些人很快撒开了,到各坊各市,凡是有胡人居住的街巷都查了个遍。
西塞楼是第一个被查的地方,但是当捕快抵达的时候西塞楼早已经人去楼空了,不用问,肯的是事先听到了风声,跑了。
三天之后在城南一个废弃多年的院子里发现了四十多具男女的尸体,这些人身上无一例外都有大石花的纹身印记。
“杀人灭口!”知道调查结果后的赵遵大怒,“这帮畜生视人命如草芥!四十多条人命啊,说杀就杀!”
段松面带忧容的说道:“我们捅了个大篓子,一个可以杀死四十多人而保守秘的秘密被我们无意之间揭开了一个角,我想这件事牵连之广超出我们的想象,必定有巨大势力在背后运作,我们要小心了。”
正如段松预言的那样,渭河僵尸风令朝野震动,引发了不小的波澜。首先丰田被上官斥责他治境不严,罚俸一年戴罪留任。其次彻查了菊石国遗民,原来菊石国遗民中有不同分支,居住在长安城的这支乃是菊石国贵族后裔,只有这些人才会在胸口纹大石花,以示高贵,而外地的菊石国遗民与此案毫无关系。而皇室后裔早已在二十年前绝嗣,随着四十多人被灭口,这支曾经的西域贵族由何人所控制就成了一个谜。最后丰田借此契机清查了长安城中居住的胡人,取缔了一些有伤风化的场所,严惩不法之徒,使长安城的风气焕然一新。
事发半个月之后,渭河僵尸案渐渐被人们淡忘了,一天深夜长安城中一个小小的院落内,两个穿黑袍的人坐在一间小屋里交头接耳,屋外戒备森严。
等到了后半夜,两个黑袍人中那个壮汉突然说了句:“来了!”
果然片刻之后房门被推开了,一个矮胖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黄大人!”两个黑袍人齐站起来施礼。
“坐吧!”这位黄大人架子不大,还很客气。
那个大汉不等黄大人坐定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大人,朝里的风声怎么样啊?”
黄大人叹气道:“你们啊,太大意了,怎么出了这种纰漏?”
大汉一拍桌子:“娘的来,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杀了我们的人,把尸体和人参一起扔到了泰液池了,这下全都暴露了!我可损失惨了,让爷爷我抓住了一定整的他后悔做人!”大汉称那些僵尸为“人参”。
黄大人又问:“那两个送货的不会把咱们供出来吧!”
大汉道:“不会,两具尸体我都见了,一个毒发前自杀,一个虽然被抓,但是按时间推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死翘翘了。”
黄大人:“如此甚好!以后切记万事小心,知道了吗?”
“是,大人!”
三个人又谈了点朝臣们的议论,大汉试探性的问黄大人:“大人,就没有点线索吗?能做出这种事的可不是一般人啊!得提防着点!”
黄大人说:“仵作间的那具人参少了节手指头,卷宗也被人挪动过,恐怕早已经有人惦记上了!”
大汉道:“是他们的人做的吗?”
黄大人摇了摇头:“不像他们的行事风格,倒像是江湖人做得,你多费点心,想办法把人挖出来。”
大汉哼了一声:“哼,敢跟我作对,灭他满门!”一发力硬生生把黄花梨的几面砸了个大坑,其气力之大可见一斑。
“差不多该走了!”黄大人起身准备离开,离开前他突然问了那个不曾开口的黑袍人一句话:“贤弟,上面让我问问,咱们的货……”
此人用沙哑的嗓音回答道:“存货还能维持两三个月,这段时间足可以重新选址复工,供货不成问题。”
“那就好,我先走了,这段时间不要再联系了,需要见面的时候我会派人通知你们。”说罢黄大人就走了。
等他走远了,大汉对另一个人说:“娘的来,这次你我各损失了几十号人,他连个屁都不放,真是喝人血的赃官!”
另一个人冷冷的说道:“死几个人算什么,只要我们能拿出成色更高的货,损失很快就能找回来!”
“对,加价!使劲加价,反正他们有的是钱!”
两个人又聊了一阵,一个回了城中豪华的大宅,一个翻越长安城高大的城墙钻进了茫茫的群山中。
时光飞逝转眼几个月过去了,天渐渐冷了下来,段松的身体彻底痊愈了,这段时间他和赵遵交情日深,赵遵也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段松。段松知道了赵遵的身份后,心中对他的感激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几个月间两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打听刘澜的下落,然而却一无所获,就好像这个人重来没在这个世上出现过一样。
这一日长安城降下了今年的初雪,赵遵约段松夫妇到府上饮宴,席间段松突然向赵遵辞行:“贤弟,愚兄叨扰数月,今已伤愈,是该告辞的时候了。”
赵遵本来一脸的笑容刷拉没了,他放下酒杯说:“段兄,为何要走,是不是兄弟做错了什么,惹您生气了?”
段松大笑:“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又待我如上宾,比亲兄弟还亲,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早早晚晚有分开的那天啊。”
赵遵不舍道:“话虽如此,可长安乃至尊至贵之地,兄长留下来和我做个伴不好吗?”
段松感动的说:“贤弟,我知道你家资巨万,养我夫妇两个闲人不算什么,可段某才二十几岁,有手有脚的总不能让你养我一辈子吧!”
赵遵还想挽留:“可如今已经入冬,天寒地冻,怎么也得过了冬再走啊。”
段松摇头道:“我得罪了常家,在长安决计不能安身,我听说皇帝近日将从洛阳回到长安,届时所有的王公大臣都会伴驾西归,常家兄弟也会回到长安,等这些人回来再想走恐怕会有麻烦,不如早走。”
赵遵想起了常羽的无耻和霸道,终于叹了口气:“段兄要去什么地方?回蜀地吗?”
段松道:“我们夫妇不想再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青州刺史曹珍乃是我的同窗好友,我打算去投奔他,青州离京畿千里之遥,总可以躲过灾祸了。”
三天后段松夫妇收拾好了行装,赵遵亲自套了马车送二人东去,他为段松备注了干粮,又赠送了不少金银,足够他们夫妇路上之用。段松也不客气,照单全收。
赵遵含泪把段松送出长安城,到了十里亭不忍分别,又送十里,一直送啊送,送出了足足六七十里,段松不让他再送了,再送要出潼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