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三件怪事
赵遵道:“是什么毒查出来了吗?”
“这个就不曾听说了,不过出事的那口井已经封了,又在别处开了口新井,井上面盖了房子,看守的更严了。”
陈铎听罢冷笑道:“看似无头案,但老百姓仰仗着城防营保平安,绝不会向他们投毒,那什么人才会仇恨当兵的,只有敌人,匈奴的细作!”
小伙计道:“谁说不是啊,城防营战时上城御敌,平时负责捕盗抓贼保一方平安,老百姓感谢他们都来不及,怎么会去毒害他们!投毒案发生之后太守加强了城中的戒备,可城里刚安生了,城外又出大事了!”
赵遵又给小伙计添了碗酒:“云中郡全是草原和大戈壁,人烟稀少,还能出啥事啊?”
小伙计道:“不是人出事了,是马,马出事了!”
“马?”
“对,是马,咱们云中郡临近草原出产良马,这个三位军爷都知道吧!”
陈铎道:“这个自然,要不我们也不千里迢迢从长安赶到这儿买马了!”
小伙计道:“云中以西以北毗邻大草原,水草丰美有绵延百里的草甸子,汇聚着大大小小十几家马场,这些马场每年向朝廷提供几万匹良马,这次出事的马场就是城西大河滩辛家马场!”
“你是说辛家马场!”赵遵惊呼道。
小伙计被赵遵的叫声吓了一跳,问道:“军爷知道辛家马场?”
赵遵干咳两下:“咳咳,听别人提起过,说辛家马场的马匹最壮,这次慕名而来就是想买他家的马,辛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伙计自豪的说:“军爷说的没错,辛家养马那是真有一套,同样的马崽辛家喂得就壮跑的就快,北军三大营主力一半的战马都来自辛家马场,你们要是能买的他家的马那真是赚到了,不过辛家的马供不应求,辛家老爷子又是出了名邪脾气,没关系不一定轮得到你们!”
陈铎气道:“你小子还真是个话痨,快说说辛家马场究竟出了啥事啊!”
“哦哦,说正事!上个月月初有歹人袭击了辛家大河滩马场杀死了十几名保镖护院,抢走了二百多匹母马!”
兀哈伊支道:“带仔的母马尤为金贵,辛家这次损失不小啊!”
小伙计道:“辛家财大气粗损失二百来匹母马倒不算什么,关键是出事时辛家大少爷辛逊正好在马场,事发后辛逊也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现在辛家上上下下全乱套了!”
赵遵奇道:“辛家是塞北的土皇帝,说富可敌国也不为过,自家马场守卫之严恐怕不比云中郡差多少吧,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人抢劫了,还搭上了个继承人,这说不通啊!”
小伙计道:“军爷说的一点都没错,我虽然没去过辛家马场,但听说辛家马场光保镖护院就有四五百人,这还不算牧马人,而且辛家马场专供朝廷军马,叶太守专门派一千精骑守卫马场的安全,就算匈奴主力进攻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陈铎不解道:“那为什么只死了十几个保镖马和辛家大少爷就被掳走了?”
小伙计道:“别提了,出事前一天辛家马场里的上万匹战马刚迁徙到城北新牧场,绝大多数护院和全部护卫军都跟去了,只留下几百匹母马待产,马少了看守护卫自然就没必要了,只象征性了留了十几个人。巧合的是辛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临时到了大河滩马场,到现在还不知道生死。不过也亏了抢的晚了两天,要是一万匹战马被劫,辛家非得落一个满门抄斩不可!有钱人呐,也不容易啊!”
赵遵心说好一个巧合!守卫军前脚刚走,歹人就袭击了马场,辛家的大少爷好巧不巧偏偏这个时候去了已经没了马的马场,跟着蒙难,歹人把时机拿捏的这么准,不用说肯定有内奸出卖。
赵遵问店伙计:“这么算的话辛家大少爷也失踪了小半个月了,辛家就没派人去找他?”
陈铎也道:“辛家大少爷的命可比那几百匹母马金贵多了,就没有绑票的勒索赎金吗?”
小伙计道:“怎么能不找!辛逊是辛家的嫡长子,宗主的继承人,可是现在的辛家几个大小马场的近两万匹马全都汇集到了新马场里,新马场万一有失,辛家将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辛家的大队人马全都待在新马场动不了,只能派出少数的家丁到大河滩马场周围的草原和山林寻找,数百里的草原森林,那几个人走一圈都不知道要多久,更别提找人了,到现在一点音讯都没带回来。勒索赎金倒是已经有好几起了,不过最终证实都是乘机讹诈冒领的,被太守严惩了几个,再也没有动静了。”
赵遵说:“钱对辛家来说不算什么,如果辛逊真的被抓,歹人早就来勒索赎金了,这么看来辛家大少爷真是凶多吉少啦!要么已经被杀死,要么流亡在外,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估计生还的可能不大了!”
小伙计摇了摇头:“可惜了,辛大少爷人挺好的,经常周济穷人,没想到这么短命!”
陈铎摸着下巴说:“像辛家这种大马商,他们的安慰和地方根基挂钩,官府应该撒出人手帮助辛家找回继承人才对,这种事也能袖手旁观吗?”
小伙计道:“咱们云中是边郡,没有专门捕盗抓贼的差役捕快,平时抓贼破案全是城防营的活,可现在熟悉云中郡山川地志的老兵全都在床上躺着,派新兵去走到草原上恐怕就回不来了!城中又在闹匈奴奸细,城防营和戍卫军日夜守城、巡逻,新马场那边又加派了数千兵力以防匈奴大军突然来犯,云中郡内实在是挤不出人手了!”
赵遵叹道:“真是多事之秋啊!”
小伙计头一歪:“嗨,还没完呢!就在三天前,云中郡的‘平安火’突然熄灭了,这才闹的人心惶惶!”
“平安火?平安火是何物啊?”赵遵头一次听到这种称呼,好奇的问道。
“云中是边郡,北边有匈奴虎视眈眈,为了防备匈奴精骑突然袭击,在城西北四十里的大青山山顶修筑了一个烽火台,烽火台里的火常年不灭,白天发现匈奴人来立即点燃干狼粪放出狼烟,向城中预警,晚上则熄灭烽火,城中的守军一旦看到烽火熄灭立刻登城御敌,大青山烽火台的存在确保云中不会被突然出现的匈奴骑兵打个措手不及。”
陈铎赞道:“你们郡的守将有心!平安火烧着城里的军民便可安心了。”
“谁说不是呢!十几年来城中的居民都是看着平安火入睡的,可三天前的子时平安火突然熄灭了,全城的百姓都慌了,太守也慌了,以为是匈奴人偷袭,命令全军登城御敌,结果白等了一夜连个匈奴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太守忙派探子到大青山烽火台查探,发现烽火台的二十几个守卫全都不见了,探子找遍了大青山的每一寸土地,一点他们的痕迹都没找到!”
陈铎道:“是不是匈奴人偷袭攻破烽火台抓走了守卫?”
小伙计摇头道:“烽火台建在大青山的山巅十丈高的悬崖上,烽火台连个门都没有出入正能靠上面的吊篮,匈奴几次试图拔掉大青山烽火台,可是他们的骑兵根本上不了山,等他们攻到半山腰城里的援兵就到了,最终都失败了。所以只要烽火台内水粮不缺,从外面是无法攻破它的!”
陈铎道:“这可奇了,难道二十几个人凭空消失了?”
小伙计说道:“烽火台中水粮充足,又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和血迹,守卫却不见了,那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们集体逃亡了!”
此言一出陈铎的眼睛立刻立了起来:“当官的给的解释?狗屁!有吃有喝又不打战当兵的会集体逃亡?把我们当什么了!你知道逃兵抓到定什么罪吗,立斩!就算躲过搜捕逃回家也受人唾弃,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小伙计没想到陈铎如此激动,吓得直发抖,赵遵见状给了他两个赏钱把人打发走了。
赵遵拍了拍陈铎的后背:“兄弟消消气,你怎么看大青山烽火台守卫失踪这件事的?”
陈铎道:“这二十多个兄弟肯定是给人害死了,不然怎会集体失踪!”
赵遵说:“陈兄弟,我们试想一下,一个绝险之地会是什么原因能让二十几个守卫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不留痕迹呢?”
陈铎愣了,想了半天,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想不出来,难道……难道他们真的……”
赵遵摆了摆手:“没有定论前,不要妄加猜测!嗯……云中郡两个月间连发三件怪事,必有蹊跷!既然让咱们赶上了,这马啊,一时半会是买不上喽!”
陈铎激动的说道:“我们北护军身负屈辱,被世人辱骂为‘逃跑军’,我们深知被人诬陷的痛苦,赵兄弟你有本事,一定要为蒙难的兄弟们洗刷冤屈,不让他们死了还要背上逃兵的骂名啊!”
赵遵点点头:“既然让咱们碰上了肯定不能袖手旁观!这样吧,明天你们二位带上兄弟们到街市上打听一下,总不能听小伙计一面之词,你们多方打探了解一下真情,别怕花钱,一定要找到亲身经历的人!还有,兀兄,你的身份特殊,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官凭一定要随身带着!”
兀哈伊支点点头:“那你有什么打算?”
赵遵看了眼窗外忽明忽暗的月亮,神秘的笑了笑:“屋里闷,我去外面透透气!”
兀哈伊支和陈铎知道赵遵的本事,也未做阻拦,等天黑透了,赵遵换了身夜行衣走窗户离开了客栈。
赵遵是头一次来云中郡道路不熟,街上巡逻的兵丁实在是多,不大的工夫遇到了三四起,赵遵不胜其烦干脆爬上了屋脊,走高处直奔城楼而去。
等离近了一看赵遵发现云中郡夜间的城门完全是战时的情形,城门楼上站着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门后面还有两队预备队,瓮城中屯住着大批人马,随时准备爬起来厮杀,由此可见云中郡的形势远比小伙计说的还要严峻的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