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一道剑气

杨府。

书房内。

一炉小巧玲珑的金兽立在案桌上,飘出袅袅的香烟。

杨牢看向少女手上的几十本书籍,只见李清绝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将之放在杨牢身前,有些畏惧地道:“杨爷,应该都在这里了,如果还要的话,那就得去我家才能找了。”

随手拿起一本褐皮书封的典籍,这是一本稗官野史,看时间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了,保存得很好,除了书页有些泛黄之外,基本没什么损失。

附录的还有一张纸,详细写着杨牢的那些要求在哪一页哪一页有记载。

自大越王朝建国以来,两百余年,大地上从未缺乏过神鬼信仰之说,仅仅是一本记录道听途说的小书,上面记载的信息就比杨牢预料之中的内容还要多得多。

自己想要找寻另一个类似蟒雀神的存在,以毒攻毒,也许这其中就能有相应的线索。

杨牢点了点头,便开始翻阅起来。

“大越龙兴九年,李家界有人梦遇一狼,交媾相欢,醒后体如狼状,能人言,一年毙。”

“大越龙兴九年,有名金世成者,长山人,捡一蟒雀神像日夜参拜,三月集弟子千人,登仙而去。”

“大越龙兴十年,有秀才张城,于齐山中遇一弥勒像,拜后狂笑而死,状若弥勒佛,周遭千余人亦有此症,朝廷封禁该城,其后不知结果。”

“大越太康一年……”

以杨牢现在的神魂强度,翻看起来可以说是飞快,几乎不要什么时间,看完一本之后,立刻继续翻看下一本,时间在无声中过去,李清绝屏息凝神,安静的等待着杨牢看书,很快,杨牢就已经将这些书籍全部看完了。

不知为何。

越是往现在接近,这种事情出现得就越频繁,同时造成的影响纵向对比也更严重。

其中,与蟒雀神有关联的故事最多,足足有八篇。

每一篇故事,都是类似的东西走向,某某人原先平平无奇,拜了蟒雀神之后就突然飞黄腾达,走上人生巅峰,在朝廷内甚至许多大臣都有着类似的经历。

不过,奇怪的是,这种人没一个活得长久的,往往在达到最巅峰的时候,就突然夭折,活得最久的那一个也只活了四年而已。

短命!

“按理来说,时间跨度那么大,这些人如果不是编出来的,应该早就被同化了,蟒雀神为何要用他们飞黄腾达又突然毫不留情的杀死?”

杨牢只觉得蟒雀神看起来虽然危害没有其他的神鬼之物大,但却是最为神秘的一个,令人难以估量。

“杨爷,有对您有帮助的吗?”

李清绝见杨牢始终沉默不语,以为自己的这些书没有让杨牢满意,弱弱的问道。

杨牢收了收心神,正要说话,舌头突然不由自主地伸出来嘶了一下,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冷血无比,同时,杀气释放而出李清绝只觉得杨牢好似一头想要将她一口吞下的巨蟒,心神如遭重击,竟然两腿一软坐倒在了地上。

再度慌乱起身时,地板上已经多出一滩晶莹的水渍,她俏脸变得嫣红,连连道歉道:“对不起!杨爷,我帮您将地板搽干净!”

“不用了,你自己先回去吧,这些书我抄一遍之后就还给你。”

杨牢回过神来,脸色骤然间一变,挥了挥手,示意少女赶紧离开。

好不容易劝走李清绝之后,杨牢打开洗点面板,只见上面的特殊属性,又有了变化。

特殊属性:蟒雀异格:15/15

从早上的11点,突然加了足足四点,扯开胸口看去,那道翼纹已经浓如黑墨,开始在其它地方蔓延出去,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鸟身的模样。

翼纹满了之后,就会暴增这么多的异格度?

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没几天就会被彻底同化成蟒雀神的延伸?

杨牢的心里没由来的烦躁不堪,他感觉自己大脑变得昏昏沉沉的,想要睡觉,但同时又充满了一种暴虐感,想要将什么东西碾碎。

所幸,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多久,杨牢就察觉到心中的那股欲望消失了,又恢复到了平常时的自己。

看来,蟒雀神的同化是会逐渐加快的,同时影响也会变得越来越大,现在杨牢还仅仅是会被偶尔影响一次,再跳到下一个阶段,或许就会变成状态永驻了。

或者,不仅仅是如此,而是直接从精神上改变自己的状态?

“新的天赋能力也出现了,‘气寻’,咦?这个天赋,似乎有点意思。”

杨牢内观神魂,在自己的异格度涨到15之后,他发现自己又获得了一种天赋的能力。

气寻,顾名思义,便是以自身为媒介,依靠自身气运的富贵兴盛,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倘若那件东西真的存在,并且你的气够旺,找到的概率便会更大,而要是恶煞之气,则可能潜藏危险,带来性命之患。

和之前的‘望气’填腹,倒是相辅相成。

杨牢看完李清绝的那些书籍之后,已经有了些许了解,不过却苦于无从下手。那些神鬼之物了无踪迹,往往都是主动的出现,非是如此,便是想遇也难以遇到。不知道……气寻能否帮他找到想要的答案?

闭上双眼,沉寂几息之后,杨牢再度张目,他的眼睛已经化作蛇瞳,世间各种“气”在他眼中翻腾不定,直到落在自己身上,原本的大红大紫之气上,又突兀的多出来了一道新的黑气,足足有两道黑气悬挂在他身上。

这一道新的,应该就是来源于方才掌剑司那里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存在的了。杨牢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级别的存在,只觉得不是一般的宗师、真人,比之采香教主又弱了一些。

想到那个威胁的念头,杨牢有些不安。

他当即施展气寻天赋,眼中自己身边的气有了变化,一半红紫一半黑气,如风云鼓动,一个个图案在其中浮现又消失,如云如龙,又隐约间成为一个个地方的景色。

片刻之后,紫黑之气终于停止了变化,他的心中显现出一个词来。

“长山”

在长山内,有一个可以同化自己的存在。

“这次气寻有足足一半黑气混杂其中,只怕会很危险,再多试几次,安全起见!”

杨牢没有立刻决定下来,他再度以自己的气进行演算,务求安全为上,一连十数次,却发现要么是相隔有如天涯海角般遥远,要么有大凶之兆,终于有一次演算的过程中大部分都是红紫之气,只有少部分是黑气。

名字最后浮现出来,只听得两个字。

“齐山”。

正是那个书生捡到弥勒像的地方。

趁着还有一周的时间,去那里走一趟倒也无妨。

自己现在每日吞几个赤色果实,用星辰锻体决炼化一番便能达成修行所需,用力过猛了的话,反而过犹不及,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

若是能在此行之中获得提升自己实力的法子,那就更好了。

毕竟,方才疑似孤生老人的诡异存在只给了自己一周的时间。

一周之后,自己还要处理这一件事情,自然是实力越强越好。

想到这里,杨牢也不再犹豫,准备安置一下杨府之中的事情,便前往齐山。

那里离天水城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杨牢以现在的身体素质一人奔驰,一天一夜足以来回。

回到卧室,纪涅正坐在床边,看到杨牢进来,双眼一亮,扑到他怀中,脸蛋微红地叫道:“杨哥哥!”

杨牢摸了摸纪涅的头,将自己要出去一趟的事情说出来,纪涅听完之后,脸上神情肉眼可见的失落下去,她很懂事,没有因为自己的私心而去挽留,乖乖松了手,只是乞求杨牢尽早回来。

按照流程,杨牢只是出去撞个鬼罢了,自然不会停留太久,一口便将其答应了下来。

纪涅还想帮杨牢主动收拾行李,也被杨牢打断了,他不需要。

待杨牢离开杨府,已经月明星稀,出于不安全,他决定再去试探一下孤生老人,有这么一位实力不明的存在,丢下纪涅一个人在天水城让他不够安心。

找到黑虎帮的据点,很轻易的潜入进去,只见一个院落内,白天的那个孤生老人坐在院子中,手持蒲扇,晃悠悠的乘着凉。杨牢指尖凝聚出一簇剑气,正要动手,心中又是一紧!

孤生老人还在乘凉,似乎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但杨牢却是靠着观神境的神魂感应到了,有一个老者,自他身体内剥离出来,在空中默默盯住了他。

“年轻人,莫要自误!我给你一周时间考虑,莫非还不够么?还是说,你已经有了答案?”

那个看不见的老者声如名剑剑吟,清澈锋利,直接送入杨牢的脑中,杨牢还是第一次见到以这种形态存在的人,对方似乎完全没有躯体,仅仅是以神魂的形态存在着!

光是这一点,就足以看出,这位还真的是一位强者。

他不敢直接冲撞对方,拜了一拜,道:“敢问前辈是何人,为何会屈居一个小小的天水城?这地方,按理来说不应该容得下您这般的大龙啊。”

对方笑了笑,震得杨牢耳膜嗡嗡作响,他指着杨牢,道:“你这意思,是以为我冲着你来的不成?小子,不要太看重自己,我乃护国剑神叶南天之剑灵,来此特地应付采香教的那位教主的!你还不够我入眼。”

“我说了一周便是一周,多一天不行,少一天还是不行,你现在想提前告诉我答应?我不答应,趁着我心情不差,还不快快离开?”

杨牢心里一惊,叶南天的剑灵!

怪不得自己从孤生老人身上感受不到奇怪,原来,并非是孤生老人的问题,而是一道剑灵,隐藏在孤生老人的身边!

对于她所说的和采香教主扳手腕,杨牢丝毫不怀疑,他用的最恭敬的礼节做了一揖,道:“是小子唐突了!”

言毕,转身就走。

此等实力的强者,自己倒也不用担心他会背后捅刀子,虽然说起来有些难听,但他还是真的看不起自己这个级别的存在,如此一来,倒也安心了。

剑灵默默注视着杨牢离开,突然又叫道:“慢着,小子,别走!”

杨牢一顿,转过身来,一个刹那间,剑灵竟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但见剑灵无形拂过杨牢的手,似是在感应什么,许久之后,才说道:“你的这一式应该是剑气指罢,很强大,很有趣,竟然心念一动便凝聚出了剑气,而且这纯粹程度……难以想象,你很有天赋。”

剑灵突然间对着杨牢一掌劈来,速度之快,杨牢甚至来不及反应,额头一刺,几滴鲜血流出,杨牢的额头上就多出了一道小型的剑气纹路。

“我赠你一道剑气,若是你愿意加入掌剑司,可以拜叶剑主为师,直升指挥使!”

言罢,倏然消失,只在空中留下了几道凌厉的剑气波动。

杨牢摸了摸额头上的纹路,这道剑气只要自己一个念头,就能牵动,威力比起白天采香教宗师的那道符箓也差不了多少,可以说是一张底牌了。没想到,这剑灵脑筋虽然死了点,但人还是不错。

给纪涅留几张实力堪比顶尖一流的纸人之后,杨牢又吩咐了吴成郭威一些细微小事,便前往齐山。

……

而与此同时,杨府之内。

纪涅在杨牢离开之后,乖巧懂事的表情逐渐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几丝孤独与无助。

她独坐新月床头,只见澄净如水的月光泼洒在自己身上,愈显房间清冷。

钻入被窝里,嗅着带有杨牢气息的衣物,却怎么也无法代替杨牢,愈是回想着杨牢的面孔,愈是觉得自己如同井中之水,与天上的月亮隔着触不可及的距离。

一声声叫着杨哥哥的名字,却也无人应答,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纪涅从床上爬起来,意犹未尽地往书房跑去。

杨牢,离开前就坐在那里。

看着满书架的书本,纪涅贪婪地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杨牢的椅子上,幻想着自己正像趴在杨牢膝上的猫一样被杨牢轻轻摸着脑袋,忽地碰到了什么东西,一沓叠在案桌上的书籍被碰倒,掉了一地。

纪涅手忙脚乱地去收拾书本,却见一本微微泛黄的典籍翻开了页,一个个大字如有魔力般吸引了她的目光,捧起来看去。

那是一个求神换取一生荣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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