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料敌从宽

至于荻原椿在那里具体做了些什么，鹿遊花见在听见“除灵”这个词之后就躲了起来，不敢靠的太近，所以也说不太上来是什么，只知道她从那个包里拿出来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勺子杯子什么的，总之就是无论如何都跟“除灵”这个词扯不上关系的一些物品。

总之，半个小时后，一只妖怪从古老的宅邸走廊深处无意识地游荡了过来，而当时荻原椿保持着正坐的姿势，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没有看到它一样。

鹿遊花见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都提了起来，躲在角落偷窥的身体也缩了缩，怕被那只妖怪发现。

就在那只妖怪无视了没对它作出任何反应的荻原椿、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荻原椿抓起手边的木饭勺，狠狠地给妖怪的脑袋来了一下，然后向那只妖怪洒了一把盐，接着就是一整套的饭勺殴打。

妖怪挨了这一套都懵了一下，然后竟然出人意料地开始逃跑了，荻原椿拎着饭勺追了上去，鹿遊花见就跟在后面也追着看。

她说起这些的时候表情古怪，远野极乐听得也是心情微妙，“饭勺除灵”是什么骚操作？

总而言之，在追追逃逃十来分钟后，那只慌不择路的妖怪被荻原椿一饭勺敲散了，沿途还打碎了不少东西，不过那户人家的人虽然颇有微词，却没有对荻原椿说什么，礼送她出了门。

然后就是远野极乐在外面所看见的了。

因为荻原椿似乎也能看得见妖怪幽灵，所以他们两人交谈的时候声音很小，而且只是远远吊着免得被荻原椿发现了。

不过看沿途的风景，荻原椿仅仅是回去而已，并没有要再去哪里的势头。

“鹿遊前辈，你今天监视她的时候，没有被发现？”

鹿遊花见闻言一惊，“应该，应该没有吧？她没有看我的样子……”

没有看不代表没有发现。起码有个人从墙上探头进屋的话，远野极乐是一定会发现的；推己及人，荻原椿应该是发现了，那么她是故意装看不见的吗？

但是以她用一把不明所以的饭勺就能够追杀妖怪的实力，要捏死鹿遊花见不是举手之劳吗？

可是她并没有这样做。

为什么？

投鼠忌器还是手下留情？

再细想一点，他们两个在后面跟踪，荻原椿如果也发现了呢？那刚才的事算是警告吗？警告他们自己看得见，不要打什么小心思？

这么说来，起码荻原椿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远野极乐本来已经有先下手为强的打算了，但是想到这一层，又有些拿捏不定了。

至少，荻原椿应该并不清楚那几起案件跟他的关系，不然恐怕不会这么坦然地在他隔壁入睡——除非她有所依仗。

但如果她在知晓远野极乐的实力的情况下有足够底气的话，远野极乐先撕破脸又会陷入被动，因为假如荻原椿真的查得出来，那么她的背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投鼠忌器的反而是远野极乐。

不能抢先动手，那找个时机开诚布公地谈？

她没有先动手，那就意味着她也有不能动手的理由，找到这个理由，主动权就在远野极乐这边了。

这样想着，远野极乐带着鹿遊花见往从天上越过荻原椿，借着夜色先回了平田庄。

他先前就担心过这一点，也就是这个世界既然有妖怪的存在，那人类一方还能平稳地发展到现在的话，不可能没有应对的方法。

有这一类人存在，远野极乐就不可能太过肆无忌惮，毕竟他连现代暴力机构都还应对不来，对上这种超凡人士就更没什么把握，谁知道这些人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突破想象的能力啊。

黑冢那个妖怪说话说一半，远野极乐现在就有点被动了，不过还好他目前杀掉的都是有其取死之道的人，就算被评估危害性也应该是在可谈判的那一类里面，没有直接喊打喊杀就是他的机会所在了。

回到平田庄时已经是十一点半了，远野极乐在厕所洗了个冷水澡，又分析了一下，出来的时候，门外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荻原椿回来了。

她没作半点停留，径直回了隔壁的房间。

鹿遊花见竖着耳朵，却没敢再探头去监视。她看着面无表情的远野极乐，回想起远野极乐的战绩，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远野君一定不会输的！

她给自己打气。

远野极乐没把他的那些分析全告诉鹿遊花见，只说了荻原椿不会对他们动手，不过还是让鹿遊花见晚上注意隔壁的动静，有不对劲的话就叫醒他。

鹿遊花见很认真地应了下来，然后耳朵就贴在墙上不放了。

这一夜注定睡不踏实。

远野极乐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但料敌从宽，对方麻痹自己然后趁机动手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真把别人当纯傻子看待的话，那傻子是谁就不太好说了。

第二天远野极乐醒得很早。

周遭安静得很，他醒过来的时候，鹿遊花见还保持着那个贴墙的姿势，实在不得不让人心生微妙之感。

旁人不好说，但鹿遊花见的话，中间多半是没换过姿势。

他是鹿遊花见变成幽灵之后才认识的她，不好确定她这是不是幽灵化导致的什么后遗症之类的，毕竟正常人应该是没办法保持这样专注于一件事上的，除了身体上的原因之外，精神上的负担无疑也会很大。

“早上好，鹿遊前辈。”

鹿遊花见没说话，只朝他做了个“早上好”的口型，贴着墙神情严肃，仿佛在做非常重要的工作一样。

看她这表现，昨晚应该是没状况了。

远野极乐伸了个懒腰，起身去洗漱了。

早饭是昨晚没吃完的咖喱。

热饭的时候，他问了一下鹿遊花见现在能不能吃下东西、以及这咖喱对她还有没有吸引力，得到的答案是饱腹感已经没有了，但是不觉得这咖喱香，或者说香料的味道她能问出来，但没有那种强烈的想要吃的冲动。

所以是会随时间衰减的。

远野极乐得出结论，又开始制作新料理。横竖醒得早，正好继续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