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封印
远野极乐皱起了眉毛。
他并不怎么喜欢和他人有身体的直接接触，特别是牵手这种长时间持续的行为。
算了，忍忍吧。
“来。”
他主动伸出手去。
荻原椿看着他，没过多解释，拉住他的手，两人前后进入了前方的黑暗当中。
甫一进入，那种异样感再度袭来，失去了视觉，注意力便集中到其它感官中，令它们变得更加敏锐起来。
远野极乐强忍着不适感，跟着荻原椿的节奏慢慢往前走。
十步之后，所踩的地面忽然变得坚硬起来，不再是厚厚腐叶的软绵，取而代之的是脚踏实地的坚实。
又十步，眼前重新亮起来，荻原椿主动松开了他的手，“到了，远野同学。”
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块一人高的巨石，其上长着一块一块大小不一的斑驳青苔。
远野极乐回首望去，身后的地面上还留着他的脚印，连绵不断，清晰可见，他还能看见刚才在进入黑暗前的那一块地方上前进又后退的一片脚印，然而从那里却看不见如今立在两人身前的巨石所在。
荻原椿等他的视线重新收回来才开口道：“从中心到边界距离大约十米，扩散时间在一个月左右，活跃度是百分之五，预计完全破封强度会是两百上下。”
她有意说给远野极乐听，“用妖气扩散的半径距离除以活跃度，就可以大致得出里面封印的妖怪完全破封后的强度了；扩散距离跟妖气泄漏时间是密切相关的，越往后距离增长越慢；活跃度的话，只能凭经验判断，记住刚刚那种感觉。”
远野极乐点了点头，又问：“现在呢？怎么办？”
“什么都做不了。”
荻原椿摊手，“你不会以为我能凭着这点家当重新封印它吧？”
“那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来了？”
“嗯……让你开开眼界？”荻原椿促狭一笑，“不用太担心，里面的妖怪目前是控制不了外泄的妖气的，而这些妖气会自发地试图用各种方式来壮大它自己，破坏其复苏的仪式，就能够重创它们了。”
“复苏仪式？”
“啊，这个称呼是我随便想出来的，你也可以称之为‘祭祀’‘血祭’什么的，一般都是杀人之类的。”
听了她的话，远野极乐立刻就想起了笹花茜说的【七人御前】。
这会是所谓的“复苏仪式”吗？
荻原椿的声音还在继续，“所以，这边的封印本体可以先往后放放，我们先把在山根町杀人的【胫骨猎人】揪住，剪除其羽翼之一再说。”
远野极乐盯着那块巨石，询问道：“真的什么都不用做？”
“这个封印是怎么运作的都看不明白，又能怎么做？”荻原椿无奈道，“更何况，光是外面这个妖气侵染地带就不是我们现在能够处理的了，要处理封印本体，只会更困难。”
她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远野极乐还是有点不甘心，想了想问道：
“荻原小姐，我听说……‘阴阳师家系断绝了’，这个消息是怎么回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视线仍停留在眼前的巨石上，但余光却一直在留意荻原椿的反应。
荻原椿蛾眉一挑，沉默了好一阵，然后才慢慢开口：“远野同学，虽然我很想直接告诉你关于这个消息的更多情报，但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的那个人应该说过了为什么不能告诉你。”
远野极乐一听就知道她似乎是想歪了什么了，立刻说道：“荻原小姐，跟你想的可能不太一样，我是从一只妖怪那里知道这件事的。”
“妖怪？山本康夫？”
他摇头否认：“并不是，是另外一只，它自称【黑冢】。”
“你没问出来更多消息吗？”荻原椿连忙问道。
“来不及问，”远野极乐说道，“死得太快了。”
荻原椿沉默了一下，“……你杀的？”
“嗯，一刀穿心，跟山本康夫一样是人类变的妖怪。”远野极乐坦然道。
荻原椿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他一下，片刻后轻叹道：“虽然我知道你还有不少秘密，但是真是没想到啊……能告诉我你杀过多少只妖怪了吗？”
这点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远野极乐直接回答道：“四只吧。”
“……”
荻原椿久久不语。
安静了一阵，荻原椿才重新开口，“远野同学，你确实很优秀。”
“谢谢。”
“我本来想慢慢来的，不过看样子再不说我怕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了。”
她这样说着，话锋一转，“今天我邀请你来，原本是想着让你先了解一下有别于普通人的只属于我们的领域的，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远野同学，你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的弟子？”
她这句话，其实远野极乐也隐隐约约猜到了，只是听她这么说出来还是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他想了想，问道：“为什么？”
“我很中意你。”荻原椿直言不讳，“除了能够感知到幽灵这个先决条件以外，你各方面素质都是上上之选，更重要的是，我很中意你。”
“因为这张脸？”
远野极乐面无表情。
“呃，确实有这个原因。”荻原椿难得尴尬了一下，“我知道你很讨厌别人因为你的相貌接近你，但是我更不想骗你，也不想自欺欺人，而且这只是原因之一，你的性格很合我心意。”
“不成为你弟子，之前那个消息就不能告诉我吗？”
“对。”荻原椿认真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远野极乐指的是阴阳师的那条情报，“不是我故意要挟你，而是这是规则之一，就算我再欣赏你，也不能擅自告诉你。而且，如果你答应了成为我的弟子，之后也要遵守这条规则。”
远野极乐皱眉不语。
好半晌，他缓缓开口：“抱歉，我暂时还没办法认可荻原小姐是我的师傅。”
荻原椿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了，故作轻松地笑笑，“没事，我已经猜到了，不过不确认过一遍的话，总是有点不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