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狗头

等了一下,没有击杀提示,远野极乐警惕地盯着犬神凄惨的身体,脚尖撩起一张椅子,向那边丢了过去。

很顺利地,椅子砸在犬神身上,但并未让它动弹分毫,反而是触发了什么似的,犬神龇了龇牙,靠着小半血肉倒吊在背后的狗头慢吞吞开口了:

“黑冢的刀……原来杀掉他们的是你,不是那个女人。”

明明气管都已经断开了,但犬神的说话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样,满嘴尖齿一开一合,“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身上既没有妖怪的味道,也没有阴阳师的臭味……”

“当然是人类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远野极乐眉毛一挑,“你就是它们的老大?也不怎么强啊,一条狗牵着两只老鼠,不过如此。”

“人类怎么可能有这种力量。”犬神没有动怒的迹象,“还有你的剑术,跟那个女人也不是一路的……这么灵活的剑术,难怪黑冢明明有克制你的能力,也一样死在你手里了。”

“只是你见识少罢了,井底之蛙。”

远野极乐见缝插针的嘲讽犬神仿佛没听见,它还在不停地说话:“我的能力也没有起效果,这么强大的灵魂,青行灯死得也不冤。”

这玩意生命力这么顽强,远野极乐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武器选错了,拿了这两把来自妖怪的刀,才会导致都把它砍成这样了还没咽气,还在这念叨个没完没了的。

还是说,这是它在解放真名?但是跟之前那几个又不太一样……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把这只死不透的妖怪剁酱试试的时候,它的眼神移向了最后幸存的那只戴着雨伞的白儿,冷冷道:“降雨小僧,你尽忠的时候到了。”

远野极乐心道不好,手里一把柴刀就甩了出去,但刚接近到最后那只白儿身边的时候就撞上了一层水膜,只撞出了一圈圈涟漪,半点水花都没溅起就落在了地上。

他和那只白儿之间超出了控制距离,在丢出柴刀之后远野极乐就拎着菜刀赶了过去,只是终究慢了一步,那只白儿双掌合十,对着犬神一拜,整个身体便化作一团水流,在半空跃起向着犬神钻了过去。

远野极乐赶到白儿原先位置的时候,对方已经化水飞起来了,他尝试着对这团水发动能力,可惜失败了,他顺手丢出手里仅存的菜刀,同时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柴刀。

比起化水飞行的白儿,还是有着远野极乐能力加速的菜刀的速度更胜一筹,打着转追上了那道飞到一半的水流——

——然后擦身而过,越过它,劈在了犬神身上,切断了犬神的狗头和人身的最后一点连接!

“咚”的一声,在水流赶到的同一时间,那颗狗头落地,在地板上弹了两下,没了动静;菜刀打着旋钉进了木地板。

那团水流极为人性化地犹豫了一下,原地盘旋了两圈,最后一头扎进了犬神仍旧站立不动的身体里。

远野极乐看着这一幕沉默不语。

他刚才二选一,下意识地就选了威胁最大的犬神,但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赌对了,把犬神的头彻底砍下来是不是彻底杀死它的方法犹未可知。

这种关键时刻,大前辈荻原椿偏偏又指望不上了,还得靠他试错赌手气,实在有些棘手。

很快,犬神那只被切开的手迅速愈合,同时无头的身体弯腰摸索了一下,捡起那条手臂安在断臂处,伤口肉眼可见地长好了,然后它握了握拳头,灵活如初。

而在地上的那颗狗头,这时候也滚动起来,属于犬神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生前被亲手喂养我长大的主人埋进了土里,只留出脑袋,主人在我面前摆上我最喜欢吃的食物,等十二个时辰之后,主人亲手砍下了我的脑袋,把我的头放进神龛里供奉,由此,吾重获新生!”

这声音怨毒无比,其内容更是描述了一个令人相当不适的仪式,远野极乐听得直皱眉头,立刻想到了这恐怕就是犬神的真名解放了。

果然,同之前那只妖怪【黑冢】解放真名时一样,一缕黑烟从窗外飘进来,没入了狗头里。

下一刻,它缓缓飘了起来,望向远野极乐,“竟然把我逼到了这种地步……”

它嘴一张,一颗拳头大小的明亮光球就从它嘴里冒了出来,射向远野极乐,被他侧身避开,在墙上炸开一个直径一米大小的坑。

一击不中,狗头再次张嘴,远野极乐一脚将沙发踢起——实际上是能力在驱动——然后借着它视线被遮挡的瞬间向荻原椿跑去。

犬神有了远程攻击能力,一旦它意识到打不中远野极乐的话,必然会转而去攻击荻原椿,所以远野极乐必须趁着现在它还没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把荻原椿带走。

沙发“轰”的一下炸开,远野极乐躬身抱起荻原椿,向着只剩几片碎玻璃还挂着的窗户一跃,两人双双飞了出去,一颗光球跟在他们身后射出窗口,炸开对面一面墙。

狗头飘到窗口望下一扫,没找到远野极乐的身影,不由得气急败坏地骂道:

“降雨小僧……”

骂到一半,这才想起小弟已经被自己吃掉了,悻悻回头骂身体:“去把那几个蠢货放出来!”

现在它解放真名没了嗅觉,降雨小僧又献祭掉了,只能依靠四只白儿的追踪了。虽然强行让白儿们破开【闭户结界】导致它们元气大伤,但是只要它还活着,白儿们就能再次恢复,何况追踪能力跟实力没太大关系。

无头的身体僵硬地动起来,走到门口叠罗汉一样串在地上的两只白儿身边,伸手去拔那柄御神刀,但是却像是僵住了一样,毫无动静。

狗头大骂一声“废物”,张嘴就是一颗光球,把门板都炸碎了,两只白儿终于脱困而出。

现在它的头已经断了,对身体的感应不是很很清晰,复苏身体的又是降雨小僧,狗头只模模糊糊感应到似乎是拔不动的样子,直接就觉得身体竟然只剩下这点力气,也不再让身体去拔刀了,扭脸嘴一张,又是一颗光球炸开墙壁,放出了被太刀钉在墙上的第三只白儿。

至于厕所里那只,无头身体倒是很轻松地就打开了门,不需要狗头发射第三颗光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