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利令智昏
孤零零的路灯杆边上，乱狮子一郎双手抱胸，看着走到他面前的一行人，神色阴郁。
“你们来了。”他忽然一笑，抬手打招呼，“终于再一次聚在一起了，我们。”
橘凛眉毛一挑，嘲弄道：“看来我们来得还算及时啊，土狗。”
她不接话茬，乱狮子一郎却也没有露出生气的神色，反而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去：“是非常及时，有你们的到来，今天终于可以为海老名报仇雪恨了。”
他这副表现让橘凛很是不快，一双杏眼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剜两个洞出来，“报仇雪恨？你盯上的是他的遗产吧！还一副这样假惺惺的嘴脸，真够让人恶心的，呕。”
“你一定要这样想的话无可厚非，但是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跟你吵架的。”乱狮子一郎笑了笑，“海老名在天有灵，恐怕也不希望看到我们这些老队员因为他的事而吵起来。”
“你！”橘凛大怒，正要说话，荻原椿抬手插入了对话当中，“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你的能力没起效果？”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能看到乱狮子一郎旁边路灯杆上一张又一张的白纸贴在了同一个位置上，已经叠起来厚厚一层，粗略一看就知道那里堆着不下于五张的A4纸，最上面一张写着凌乱的“鬼女红叶”四个大字。
“对。”乱狮子一郎很干脆地承认了，“正常来说，【鬼女红叶】现在应该已经出现在我面前了，但我始终没看到目标。”
他看着荻原椿，“应该是出了什么我不清楚的意外情况，【寻人启事】毕竟不是万能的。”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但荻原椿却并未如他所想的那样开口让橘凛使用【投石问路】。
她迎着乱狮子一郎的视线看了回去，似乎要透过墨镜看穿他的眼睛，“既然如此，正好有几个问题想找你求证一下。”
“问题？”在她的注视下，乱狮子一郎心念电转，接着故作坦然道：“该说的话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了，不过既然你有疑惑，能回答的我一定回答，只不过我们时间不是很多……”
“其一，”荻原椿打断他，“你什么时候知道海老名退治失败的？”
“月曜日那天，我没接到和他约定好的联络，就知道他出事了。做我们这一行的，失联意味着什么，你我都很清楚。”乱狮子一郎反问道，“荻原，我跟海老名这些年一直还有联络，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吧？”
——月曜日，星期一，六月二十二日，栗秋红叶被发现死亡的那天，橘凛所说的“死讯传开”的前一天，也是乱狮子一郎来到东出町的前一天。
“其二，”荻原椿不接他的话，继续问道：“六月二十日，你在哪里，当时又在做什么？”
这话说得是如此地直白，荻原椿就差没将“我怀疑你杀了海老名满”写在脸上了，但稀奇的是，前几天分明还会被荻原椿几句话就激得恼恨不已拂袖而去的乱狮子一郎此时此刻竟然还能忍得住，摆出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态来：
“六月二十日？那天我当然是在东京啊，至于我那天在做什么……难道需要我把吃了什么东西、喝了几口水都一一汇报给你吗？”
乱狮子一郎再次反问。
但即便是仅仅见过他两次的远野极乐都察觉出他的不对劲了，更遑论荻原椿和橘凛这两个多年前就已经认识他的人，在她们心中，乱狮子一郎的嫌疑正在不断攀升当中。
“所以，”荻原椿盯着他的神情，“那天你究竟在做些什么？”
乱狮子一郎沉默了一下，咬牙道：“荻原椿！你不要太过分了！就算六年前我们曾经有过什么过节，那也是六年前的事了！试问这六年来我从来没招惹过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针对我？”
“第一，我不是针对你，而是你确实很有嫌疑。”
荻原椿淡淡道，“第二，现在我问你的这几个问题，跟你我之间的过节毫无关系，你也可以不回答，但是后果自负。”
“现在，你想好了吗？”
她这几句话逼得乱狮子一郎脸上阴晴不定，胸口起伏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墨镜底下的双眼也不知道在几人身上打了多少个转，牙关紧咬，仿佛下一瞬就要暴起，悍然出手。
荻原椿不屑地看着他，手甚至都没有放到腰间的【犬斩】刀柄之上，而是就这么垂手站在他面前。
倒是她旁边的橘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非常期待乱狮子一郎立刻就动手，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行反击了。
双方对峙着，气氛越发紧张起来。
在这紧要关头，斜地里一个声音响起：“那个，那位服部和叶小姐是昨天下午失踪的，如果再不快点找到【鬼女红叶】的话，我担心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还是先找到它再说别的事情吧？”
说话的是天国太阳。
乱狮子一郎立刻扭头瞪他，喝斥道：“闭嘴，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
天国太阳脑袋一缩，讪讪地低下头去。
而乱狮子一郎训完弟子，又坦然对众人道：“劣徒不懂事贸然插嘴，实在抱歉，不过他说的也不无道理，继续放任【鬼女红叶】肆虐，我们却还在这里内讧，只怕又要多出一条冤魂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实在拙劣，远野极乐都感觉莫名好笑，心里不免也对那位存在于这三人口中的“海老名满”多了几分好奇——确切地说，是对这人的遗产——到底是什么样的宝物，才会让乱狮子一郎跟失了智一样，明明都闹翻脸了，还要这样死皮赖脸地给自己打圆场？
利令智昏到这种程度，远野极乐倒也是头一回见。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荻原椿就差没直接指着乱狮子一郎鼻子开口骂了，这家伙竟然还妄想着给双方找个台阶下然后继续一起合作……
该不会是真把别人都当傻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