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断绝

尽管远野极乐很想试试自己的能力对鬼化橘凛有没有伤害加成，就像之前随意切开幽灵那样，但考虑到鬼化橘凛事后有可能会留下记忆，他还是没有动手，而是对荻原椿做了个“请”的手势。

今时不同往日，跟故意接触荻原椿那时候不一样，他现在并没有那么迫切地进行试探的需要，所以不打算冒什么风险。

而且，他还蛮期待荻原椿会怎么砍断这对坚硬的鬼角的。

便见荻原椿缓缓呼了一口气，“还有余力吗？封住周围。”

【金刚结界】还剩最后两分钟，这个要求倒是没什么难度，远野极乐只是轻轻一握，便在先前的双重巨型结界外再构建出来了一个更大的巨型结界。

【象限断绝-九】——传统意义上的结界功效，隔绝内外一切联系，只不过远野极乐在上面叠了九重。

唔，有明显的消耗感，是叠结界这个操作会额外增加消耗吗？刚才封锁羽毛的时候同时构建七十三个结界都没什么感觉来着。

“还剩最后两分钟了。”远野极乐提醒道。

“足够了。”荻原椿点点头，“我接下来无法分心，让你构建结界也是以防万一。”

虽然她并不清楚远野极乐已经开始玩叠结界的操作了，但是光从之前那些结界的表现来看，也已经足够了。

“明白。”

远野极乐转手又给旁边封住乱狮子一郎的结界外面多加了几重，过程中顺便测试了一下叠结界跟消耗之间的比例。

荻原椿没在意这些，她把【犬切】纳刀回鞘，在腰侧调整好位置，然后缓缓正坐在侧身横躺着的鬼化橘凛身前，一手扶着刀柄，一手抚上长长的鬼角，闭上了眼睛。

看见这一幕，远野极乐也不禁后退两步放轻了呼吸，更认真地观察起来。

很快，他听见荻原椿的呼吸安静了下来，连带着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就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静，无声。

在这举世皆寂的一刻，原本难以注意到的心跳声也陡然变得明显起来，安静地搏动着，“扑通”，“扑通”。

远野极乐纵使感官灵敏，但也从未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如此清晰地捕捉到别人的心跳声，一时间不由得更加专心于荻原椿的一举一动。

在这心跳的引领下，血液在血管里汩汩奔腾的声响也渐渐传入了他耳中。

“【居合】。”

一抹夺目的刀光亮起，荻原椿的身影由极静到极动再到极静，【犬切】在她手里斜斜举着，只有她的声音仍在空气中回响。

数秒后，鬼化橘凛额上两根血色长角齐根而断，“骨碌碌”滚落地面。

远野极乐目不转睛地看了全过程，看到这一幕正要松一口气，却见荻原椿手里的刀铮鸣一声，化作一地碎片，独剩一个刀柄尚在她手里握着。

紧接着，鬼化橘凛旁边靠着的结界壁也开始片片碎裂，“噼里啪啦”地往外扩散开去。

——鬼化橘凛先前就是撞上了最外面的巨型结界【禁止通行-橘凛】才停下来的，之后远野极乐给她周围加了一个【禁止通行-九十九之壁】用来困住她，再在其中塞了一堆的小型结界限制她的动作。

——此刻碎裂的，并非是这些只对橘凛起效的结界，而是外面贴着巨型结界【禁止通行-橘凛】新构建的【象限断绝-九】。

它被荻原椿的这一刀砍爆了。

连带着砍出这一刀的【犬切】本身一起碎掉了。

直到这时候，荻原椿才振刀回鞘——尽管【犬切】的刀身已经碎掉了只剩一个刀柄，但远野极乐仍然从她的动作当中感受到了那一份庄重——然后她睁开眼睛，看向鬼化橘凛。

早在双角断裂的那一瞬起，鬼化橘凛就开始剧烈挣扎起来了，但是在诸多结界的限制下她难以动作分毫，只有越发狰狞的表情能让人感受到她的那份痛苦。

很快，她的身体开始缓慢收缩，无数血色汇聚起来涌向额头上的鬼角断口，似乎想要努力修补缺口一样，但最终也只勉强把断面覆盖住了，变成了两个小小的圆润鼓包，接着慢慢隐没不见。

橘凛鲜红的长发迅速褪色，可留下的却不是乌黑的秀发，而是满头白发。

在师徒两人的注视下，橘凛褪去身上所有鬼化的痕迹，重新变回了那个熟悉的模样，只是双目紧闭，完全没有要睁开眼睛的迹象。

远野极乐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不过橘凛的呼吸还算平稳，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远……”

荻原椿才开口说了一个字，便停了下来，侧头望向一个方向。

远野极乐也看了过去。

就在两人的目光当中，拐角后面露出半张谨慎的脸来，小心翼翼地望向这边。

来人只看了一眼，立刻就又缩了回去。

不过，荻原椿已经看清楚那是谁了，“绯樱，可以过来了。”

来人正是之前聊到一半就失联了的绯樱芽依。

她之前说要联系什么“本家”来处理，远野极乐还以为她去忙了，没想到是亲自跑过来了——算算距离，绯樱芽依很显然是在那之后没过多久就直接过来了。

绯樱芽依从墙角后转出来，动作有些僵硬，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边长足足十几米的巨型结界，脸上满是震惊，不过片刻后她的心思就重新回到了她的师父身上，紧紧盯着荻原椿面前躺着的身影，脚步从慢慢走到小跑再到急速跑，飞快地冲了过来。

“凛没事，睡一觉应该就好了。”荻原椿温声安慰她，同时给了远野极乐一个眼神。

远野极乐意会，直接取消了橘凛周围大大小小的各种结界——【金刚结界】已经过了使用时限，不过仍然可以控制取消掉先前构建出来的结界，不必等结界失效。

绯樱芽依跑到近前就放慢了脚步，站在两层巨型结界外面——一个限制橘凛的，一个限制乱狮子一郎和鬼女红叶的——止步不前，荻原椿见远野极乐没有要出声的意思，只好主动说道：

“绯樱，那两个结界是可以穿过来的。”

“诶？”绯樱芽依一愣，这个方方正正的结界显然是【金刚结界】构建出来的，可是能让人穿过去……

薄到这种程度的结界，有什么用吗？

在她认知里，只有极其低劣的结界，才会连人都拦不住。

在她冒出来的这个想法的时候，身体已经毫无阻拦地穿过了那两层结界，却意外地没有遭到任何障碍的感觉，就仿佛那两层结界根本不存在一样。

这再一次让她茫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