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回 “亲”卫(二)

沈杰咬着牙啧了一下,程小满这个孩子,年龄和阅历真是不能成正比,多少人都四十多岁还是个幼稚心性,而从小见惯了尔虞我诈和各种假面的孩童,纵使年纪不大,却有着普通百姓难以企及的眼光,跟程小满比起来,自己才是那个“小屁孩”。

“早知道,就应该听程小满的,不然…”沈杰拍了一下墙壁,冷峰:“什么?程小满?他说什么了”

“他暗示过,有人为虎作伥,当时没想到什么,现在想想…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冷峰:“不会”

知道冷峰不信,沈杰摊开手:“程小满这孩子看起来就是个孩子,实际上心机很深,就算是成年人被他摆上一道都不会察觉的”

冷峰:“既然他心机很深,那么就不会明知道有可能陷入危险但是无动于衷,他能靠自己的本事活到现在,说明有他自己的一套本领,如果他知道亲卫里有奸细,能置耿亮于死地,就不会束手就擒了”

“可…算了,回头问问他好了”

冷峰:“除了这里的三个亲卫,还有死亡的亲卫,还有多少亲卫?”

沈杰掰着手指头:“其实亲卫陆陆续续补充了一些,数量不下一个连,但是作为能够值守病房的亲卫,数量并不多,刨去死亡的还有这三个…”

“不,受伤和昏迷的不能排除嫌疑,既然能出卖长官,狠心杀害同袍战友,那么他为了洗脱嫌疑,不排除会用苦肉计,走,先去看看那个轻度中毒的亲卫”冷峰把报告拍在沈杰怀里,大步离开停尸房。

病房里安安静静,正值半夜,只有一个小护士在值班台打瞌睡,听到脚步声,嗖的一下强行睁开睡眼,看着来人。

“你们是干嘛的?现在不是探视时间”迷迷糊糊的眼也没看清是什么人,等来人走进了一看,才不由得咧了下嘴,重新坐下不吱声了,惹不起惹不起呵呵。

沈杰看周围安安静静的,缩着脖子:“长官,太晚了,要不咱们明天再来?”

冷峰说:“凌晨是一个人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军统审讯是不会放过这个良辰吉日的,难道要等他休息好了养足精神跟咱们斗智斗勇么”

沈杰:“………”你赢了。

还没进房间,冷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你们在这儿等我”,冷峰拐到另一边,把地图打开,仔仔细细的看了这个房间的六个人,都属于静默状态,每一个人都是状态平稳的样子,跟自己也是陌生人的好友度,冷峰一一记下每个人跟自己的好友度数值,转回来进入了那个亲卫的房间,是六人间,三张床对着三张床。

冷峰没说话,再次点开地图。发现里面有四个人的状态有了波动,跟自己的好友度持续下降。

“冷长官来探望大家,冷长官也是刚刚到北平,就立刻来了,大家醒一醒”沈杰打开房间的灯,六个人都睡眼惺忪的爬起来。

看来有四个人,在装睡。莫非内奸不止一个人?!那可就有点可怕了。

“长官好”五个人麻溜的下床,剩下一个一边咳嗽一边准备下床,被冷峰拦住:“不用动,都不用动,安心休息”

话虽如此,剩下五个被呛晕的亲卫还是在地上站着,那个轻度中毒的在床上躺着。

“大家回忆一下,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冷峰开门见山的问,因为都是成年人,都不是傻子,大半夜的慰问你妹啊慰问。

“当时…”一个亲卫环视了一下周围,跟其他几个亲卫互相看了看,说:“当时就是突然闻到一股子味道,然后就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着火了,然后我们就是往长官那个方向跑,想着,甭管真着火了还是假着火了,先把长官抬出来,可是…浓烟从长官那个方向涌出来,还没跑几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们其他人也是么”沈杰问。

“对,我们都是一起的,看有弟兄晕倒了就去拉,谁知道人没拉出来,自己也搭进去了”另一个亲卫点头认同刚才那个人的话。

冷峰转向了轻度中毒的亲卫:“你呢?有没有印象?”

那个亲卫在床上想了想,说:“他们说,那个味道很呛,我倒是觉得还好,就感觉是……那个病房的果篮子放烂了的味道,没在意,后来再就和他们一样,听到有人说着火了,我看到他们跑过来,就跟着跑过去,后来……醒了就在医院了”

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只能是说这个亲卫至少闻到了弥散出来的光气,并没有达到致死的浓度。

“当时你站在那儿?”既然能闻到,又轻度中毒,至少说明他站的位置比较巧。

“我…我就在走廊里呀”亲兵有点磕巴。

“如果你在走廊里,为什么其他人都是被呛晕的,唯独你是被毒晕的”沈杰没忍住直接质问。

此言一出,周围五个人都惊呆了,毒晕的?!

“长官,您是说,那六个弟兄,是毒气被毒死的?!”亲卫门惊呼。

“没错,说罢,你为什么撒谎,当时你到底在哪儿!”

眼看着不说实话就要被当做始作俑者了,那个亲卫只好说:“厕所”亲卫有点难为情。

“哈?”冷峰偏过头,厕所?

那个亲卫说:“我……我……我躲到厕所抽烟去了…听到有人喊着火了我才跑出去的…”

“也就是说,事发的时候,你并没有在你的岗位上?”沈杰问。

亲卫难为情的说:“对不起长官,我……”

“那你原先的位置应该在哪儿”

“应该在长官病房外,我想去抽烟了,所以找了个兄弟替我一下……我没想到…”

“厕所抽烟,本来就不是什么的大事,你紧张什么?又有什么难为情的!”冷峰不信他的话,那个年代抽个烟没必要跑厕所去。

“我…我真是去抽烟了,我…”

冷峰眯起眼睛,走到他面前,低头嗅了嗅,说:“把你的烟,拿出来”

“这……”亲卫目光游离。

冷峰一把把亲卫拽起来,怒吼:“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禁烟大队的名字不是白叫的!闻你身上的味道我就知道你抽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沈杰倒抽一口冷气,傻子不明白,你兔崽子抽的不是普通的烟!

亲卫不管自己中毒了,直接扑通跪下了,一巴掌一巴掌的抽自己:“长官我错了!长官我不该抽大烟,您放过我吧长官,长官”一边抽自己嘴巴一边痛哭流涕,任谁看了都得“圣母表”一下,只可惜他撞在了冷峰的手里。

“拖出去”冷峰一挥手,沈杰的眼睛登时睁大了一下,旋即暗淡下来,他也知道,如果耿亮清醒,这个人的下场不会跟现在的处置有什么差别,耿亮对这件事情也是零容忍的。

“长官!饶命啊长官!”声音划破了病房里的安静,撕心裂肺的格外渗人。

冷峰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这个人不会是那个真正的内奸,真正的内奸,恐怕就是给他烟的人,但是不需要盘问,一旦盘问了,很快就会惊动那个人,让他有了准备,如果不盘问直接处置,那个人会因为死无对证反而很轻松,这样,才能找到他。

走出房门,沈杰犹豫了一下,说:“长官,不应该顺藤摸瓜么?”

冷峰:“顺藤摸瓜固然好,若是打草惊蛇,可就狗急跳墙了,敌在暗我在明,这个时候,让敌人放松警惕,马脚就自然露出来了,就算再怎么顺藤,也不会顺到林晨的位置那里去,这个样子,起码不会让他们有了转移林晨的打算,万一咱们再看守严密,转移不成,他才真是死定了”

沈杰一时间也没想到,现在抓内奸竟然变成了前怕狼后怕虎的事情,真憋屈,让老子知道谁是内奸,老子活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