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师兄

梁轻找个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去桃花潭里打探一番,水底下除了鹅卵石和杂草什么都没有。

好像那天的事情只是她偶尔的一个梦境。

天机教,圣殿,一百年,陈武,老奶奶,五年?

这些看似毫不相干的东西,又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目前信息太少,无法探其究竟,只能慢慢研究吧!

只是不知道哪天老道又要来抓徒弟了!

村姑,山林,喂点鹅的安逸日子,似乎并不十分地触手可及呀!

梁大回来的时候,告诉周氏在家小心些,说天下不太平,南方乱了,有流民到处窜,往北逃难来。

至于怎么个乱?并没有人十分清楚。

村里人街头巷尾也三五成群的议论纷纷,有说南方大水朝廷赈灾不利,激起民怨了,有说帝王无德触动天怒了,……

村里来了几拨官差,山里也有人去搜查,说是抓朝廷钦犯,一时间人心惶惶。

大人的世界兵荒马乱,孩子们还照旧玩耍嬉戏。进了八月,下雨少了,中午还是热得很,桃花潭的游泳烧烤会依旧。

只是梁轻有一天在草丛里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血迹,血线一直蔓延到溪水边,消失了。

也许和那天的老道是一伙的,也许是别的什么人?

当天夜里,梁轻的闺房里又进贼了。

这次大约不是个道士?

因为这个人既没有拿浮尘,又没有穿道袍,更没梳道髻。

他穿这一身织锦大红袍子,袍子松松垮垮的挂在他身上,明显不是他自己的衣服,压根就不符合他的身量。

一头长发披散到腰间,并没有束冠,一双凤眼,前额有发丝垂下来,遮住眼角,有点非主流啊!

抬手投足间,发丝清扬,凤眼含笑,还有那么点恣意洒脱。

约莫十五六岁?

个倒霉孩子,丫谁家的呀?

装什么大爷,还打着扇子,自命风流!

少年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天机一出,神鬼难挡,万象法门开,随我入梦来……”

得!

老道一伙儿的。

要是他不念经,梁轻还真会以为这是哪家走失的公子哥!

梁轻心想:你们天机教,都是这么有自信的么?

以为一念经,别人就被催眠了?

真是幼稚!

还有比老道士更过分的,就是小道士的自信心极其足,老道士还知道看她是不是闭了眼。小道士看她不动了,就以为催眠成功了,完全忽略她忽闪着的卡姿兰大眼睛,跳进窗来,自说自话了。

“哎呀呀,小丫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哦!”

“你怕不是看上我了吧?”

“我这个人啊,没有别的缺点,就是太俊俏了,的确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但是,你这么大的小豆丁,还是不行滴!”

“不能欺负小孩子啊!”

“……”无语,梁轻觉得这天机教怕不是人人都是怪胎吧?

自信心强大也就罢了,怎么总是自说自话呢?

谁看上你了?

本姑娘可是穿越女,什么样的帅哥美人儿没见过?

气死了!

梁轻怒瞪着红袍少年。

后者自来熟地转了一圈,在屋里翻了翻,找到了原主的小宝箱。

原主的财产,能称之为财产的,也就那三枚铜钱了。

红袍少年拿起了铜钱掂了掂,梁轻真怕他把这点私有财产给顺走了,那样就真的一文不名了。

不料红袍少年放下了三个钱儿,围着梁轻左三圈右三圈的转了无数圈,来回打量她,摇头晃脑,“啧啧,果然是你啊,……竟然是你!”

“乖啊,我说小师妹呀,吾乃天机教主座下首席弟子凌云是也,江湖人称天机子,是你的大师兄,你以后见到可我要乖乖行礼啊。”

“哎呀,啧啧,你这个丫头啊,浑身上下也就眼睛还能看。”说着伸出魔爪,在梁轻的脸蛋上捏了捏。“嗯,虽然黑了点,不过手感还不错,你以后可要白起来啊,不然长大就没人愿意娶你咯!”

“走咯,以后来看你呀!”少年说完从窗户飞走了。

这都什么人呐?

深更半夜,闯入闺房,不劫财也不劫色!

来认师妹?

这天机教怕不是一窝智障吧!

呃,环顾一圈,她的房子也算不得什么闺房吧。

算了!

不和傻瓜论短长!

梁轻精神胜利。

对未来什么都不确定,也没什么高兴的事情。

唯一能让梁轻深感欣慰的,是梁远已经学完了乘法,能四个字五个字的缓慢说话了,而梁重年龄太小,对乘法只是背了口诀,完全不得要领,就当背着玩了。

梁轻教了梁远乘方规则:

“你看呐,这是行,这是列,行数和列数相同,就是乘方了。”

梁远点头表示理解。

“这个很有用的哦,你看画个九宫格,三行三列就行。”

梁轻画了个九宫格,顺便演算了各行各列对角线都是同一个和的方法,当老师习惯了,总喜欢循序渐进,如果学生接受了知识,就想再多讲一点。

梁远听得很入迷。

到了十六宫格的时候,就复杂一点,但是掌握规律也不难。

梁轻稍微启发一点,梁远就能举一反三了,嗯,此子果然天赋绝佳呢!

梁轻开始发散教学了:

“一片树林,五行五列,有多少树呢?”

“要点齐一百人去修河道,只需要十行十列就行啦。”

“说今有大将韩信,阅兵百万,需要排多少行多少列的方阵呢?”

“那要分成一百个小队分别点兵呢?每个小队几行几列?”

……

梁远经过思考之后都一一作答了,且都答对了。

“真聪明”梁轻竖了竖大拇指,拍了他的肩膀,表示老师很高兴,你小子挺厉害!

“韩信是谁?”梁远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求知的渴望,让梁轻获得了极大的满足。

好为人师啊,职业病!

“呵呵,韩信啊,就是个大将军,善领兵,超厉害的。”梁轻胡诌几句。

“我也要,当将军!”梁远很郑重地宣布!

艾玛。

小子,有志气啊!

学前教育挺成功哒。

该来的总会来,秋收完的一天,梁轻照例去桃花潭牧鹅,一群孩子在潭边烤东西吃。陈三胖儿家杀了猪,又带了猪大肠,所以烧烤内容很丰富,孩子们正开心。

“噗通”一声。

悬崖上掉下来一个东西,砸到水潭里。

“是人!”

悬崖上又飞出一群人,相互厮杀,都是陌生人,也不知道是谁和谁打起来了。

“快跑!”梁轻大喊。

不料竟然有人向孩子下手了,有个蒙面人朝着茵儿刺来一剑,梁轻看到了,推了茵儿一把,茵儿落水了。

“跳,都往水里跳!”梁轻也一头跳进水里,去捞茵儿。

刀枪无眼,在这些身负武功的杀手面前,小孩子是跑不出去的。

跳到水里没准还有一线生机?也只是赌一时罢了。

既然交战的是双方,有一方在杀,是否有另一方在护?梁轻赌的是这个。

那夜围攻老道的箭雨,梁轻还记得。

按老道的说法,那些人是“圣殿”的守护者?会不会救他们?

梁轻抓住茵儿,往没人的地方游去。

茵儿不会游泳,梁轻的游泳技术一般,带不了太远,看左右无人,找个隐蔽的大石头,把茵儿推了上去。

梁轻感觉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重新跌落水潭里。

梁轻使劲蹬腿儿,拼命划水,身体就是丝毫不动,反而越来越沉,呛了几口水,渐渐迷糊了……

不知过了多久,梁轻有了点知觉,有人抱着自己,身体在上浮。

梁轻得救了,体会了濒临死亡的感觉,呼吸了新鲜的空气,心有余悸。

“二哥,你救了我呀!”梁远把梁轻拉上岸,死抓着她的手不放。

其他几个孩子围过来,都湿漉漉的,还好都活着,打斗的人都没了,除了几具尸体。

陈武抱着茵儿,立在岸边,打发孩子们都各回各家。

茵儿吓坏了,一直哭,抱着陈武的胳膊不撒手。

“二哥你冷吗?”梁轻感觉梁远抓着她的手一直在颤抖。

梁远没有回答,跟着陈武走向老奶奶家。

“哎呀呀,这是怎么啦?”老奶奶担心道。

“没什么事儿,就是孩子落水了,您给她换个干净衣服吧!”陈武放下茵儿。

老奶奶带茵儿进去,给孩子们找衣服。

梁远拉着梁轻跪倒在陈武面前,“请师父收我二人为徒!”

梁轻直觉周身笼罩一片寒气,不知道是因为潭水太冷,还是梁远颤抖的手影响的,还是陈武的眼神太犀利。

切,收个徒而已,拿乔了几个月了。

不过,梁远为什么这么直接?

梁远和陈武的对视,更像是对峙。

梁远还有这样执着的时候?

好像陈武如果不收他,他就会做出什么让他后悔的事情?

对,梁远就好像是在威胁陈武?

多么荒谬啊!

一个二傻子,威胁一个隐士高人?

一定是因为落水导致脑子都不灵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