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此心光明

王阳明身形颤抖。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女子,模样让他有几分熟悉,还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好像似曾相识。

同样,那个女子也看到了王阳明,那双灵动眸子好奇地打量着他。

‘还真都有点像……这姑娘该不会是王阳明的女儿吧?’林亦心中忍不住猜测。

“小艺!”

“那个人跟你好像……”

“好奇怪诶!”

女子身旁的朋友纷纷提醒,她们也都被吸引住了目光,发现了王阳明跟女子确实很像。

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

王阳明怔怔地看着女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站在原地发呆。

他想起当年的经历。

他曾在苟苟营逗留过,一群小妖对他千依百顺,还安排了人族姑娘侍寝。

那一夜,他伤害了那个女子。

实在是难以抗拒。

对方实在太热情,但让他意外的是,她还是第一回,所以这些年一直铭记在心。

后来成圣,他曾来过此地,想要接走她。

但小妖表示女子已经离开了村子,去找他去了。

有没有留下后人,小妖们是半点都没有提起,所以此事也就放了下来。

这些年来,他也没有离开大明部落,还不就是为了等某个人。

时光荏苒。

他不知道已经过去多久,如果不是林亦提到幽原绝壁,他都快忘了这个小妖聚集的村子。

林亦看了眼王阳明,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大概率这个姑娘就是王阳明的女儿。

林亦决定给王阳明和这个女子制造空间,便开口道:“大家都吃饱喝足了,要是没什么事……”

“好好好,就不打扰外孙贤婿了,那我们先走一步了!”

“来的匆忙,没事就好!”

“来了好几趟,就这趟最舒服,妖王的肉真他娘的补……”

“确实没啥事,走走走……”

诸圣一听林亦开口,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一个个表示这就离开。

然而林亦一张脸都黑了,没好气道:“你们真打算吃完妖王肉,就拍拍屁股走人吗?”

“啊?”

“不走我们去哪?”

“莫非……去妖都,再宰几头妖王烤着吃?”

“可以一试……”

诸圣也是个狠人,以为林亦没有吃够,要去妖都烤妖王肉,一个个觉得格外刺激,立马就动了心。

“不管怎么说,明面上万妖国跟大衍还是井水不犯河水,我们就这么杀过去……于大义上说不过去。”

林亦摇了摇头,盯着诸圣道:“我的坐骑被绑架了,想让你们帮忙找一找,反正来都来了,也就耽误一点点时间!”

“圣兽?”

“这可是大陆濒危圣兽,是被何人绑架?走,不管对方是谁,老巢掀了他的!”

“就是干!”

诸圣也是直爽性子的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一切随心,哪里还管什么世俗观念。

或者说在意别人的看法什么的。

我就是我。

不一样的烟火!

“人道宗道首!”林亦平静道,眸子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赤玲子以为他是一个人。

可她绝对没有想到……自己摇人了!

有些事没必要逞强,讲究什么一对一,那只是小孩子的做法,成年人就是全都要。

人越多越好。

“原来是她!”

“好啊,人道宗天地不容,这道首也是气运到头了,碰到我们了。”

“以前老夫不敢说大话,但今儿个老伙计们都在,干她丫的!”

“……”

诸圣一个个都特别激动,想趁人多,挑战下人道宗的道首。

“让她尝尝老夫的大……河之剑,嗝……”李墨白打了个嗝。

林亦跟其他诸圣嘴角微抽了抽,刚才差点听成了那啥,简直有辱斯文。

诸圣都表示愿意跟林亦走一趟。

“我呢?”

王阳明看向林亦,不知道去还是不去。

林亦看了他和那女子一眼,正色道:“有些事终究要面对的,更何况……这不是小事!”

“诸圣,我们走!”

林亦招呼青山院长等人出发,临走前让聂小青留下来陪着这些女子,毕竟这些人中……就她一个女子。

“好吧!”

聂小青本来也想去,但林亦有所求,她根本没办法拒绝。

唰!

咻!

林亦带着诸圣离开了此地。

聂小青看了眼王阳明和那女子,对其他女子道:“我们去其他地方,这里啊……马上有人哭鼻子了!”

聂小青小女儿心态,带着众女子离开了此地。

此时。

这里就只剩下王阳明跟那个神似他的女子。

沉默!

王阳明跟女子都没有说话,但看得出来……女子已经红了眼眶,微微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

‘我对不起她,更对不起眼前人啊……’王阳明修了一辈子心学,如今却发现自己的心居然如此杂乱。

身为亚圣,自然感应的到对方身上流淌的血液与他有吸引之相。

这是血脉相连。

也就是说……这个身形消瘦的女子确实是他的女儿。

可他很难接受。

因为他没有明媒正娶,用世俗的话来说,这就是私生女,而他身为人族亚圣,这种行为会遭人诟病。

“你是我父亲吗?”

女子见王阳明一句话不说,鼓起勇气率先开口。

“我……”

王阳明刚想摇头,可心弦的触动,让他开不了这个口。

在女儿跟世俗眼光下,他该如何选择?

如果他是普通人,必然不顾一切去接纳她,私生女又怎么样,那都是他王阳明的女儿。

可他是人族亚圣。

他做文章出典籍,讲的是儒家的仁义礼智信,可他却在外面与刚见面的女子同宿,还生下一个女儿。

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女子见王阳明犹犹豫豫的模样,原本有些热切的心,没来由的有些淡了下来。

她默不作声,悄然转身。

“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王阳明开口喊住了她,女子猛地回头,正视王阳明那张有些苍老的脸,但莫名的感到亲切,小声道:“我没有姓……别人都叫我小艺!”

王阳明神色柔和地盯着女子,轻声道:“从今往后,你就叫王小艺,你的父亲是大明亚圣王阳明!”

女子娇躯猛地一颤,眸光闪烁,泪水突然决堤,身体本能地扑进王阳明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她似要将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

王阳明轻轻地抱着女子,目光看向苟苟营方向,这一刻,他看开了,低声喃喃道:“此心光明……亦复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