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约翰上尉

门格尔从昏睡中醒来,在昏睡时他隐约感觉到这艘船在摇晃。

门格尔捂着沉重的头扭头看向办公桌,摆放于桌面上整齐的物品都摔到了地上无规则的摊成一片,看来在他昏睡前这艘船确实晃的不轻,这样的烂摊子不免令门格尔有些烦闷。

“该死的苏联人。”

门格尔穿好衣服,起身似乎对于此刻的他有些困难,身为一名军医的他很清楚自己被谢罗夫的手下给自己下了药,但门格尔万万没想到谢罗夫那个混蛋会让手下在他喝的酒里放了如此之多的剂量。

门格尔摇摇晃晃的走到内甲板,三名苏联士兵正在内甲板尽头酣畅淋漓的闲聊着,甲士兵看见门格尔走出房间便招呼另外两名士兵一同走到门格尔跟前并要求门格尔跟他们一同前往甲板。门格尔凑近舷窗看了一眼外面便什么话也没说的尾随着这三名士兵走了,内甲板的过道上再也没有多余的动静。

维肯尔静静地趴在维修管道内静待时机,他看着观测窗外的海港平台上,成群的苏联士兵举着枪纷纷涌入海港内部,接后的是装满货物的绿皮卡车,它们像壮汉一般块头壮硕,紧接着那群歌妓和舞女穿着黑色厚实的绒裙夹在队伍后面,这群女人像黑猫般踩着曼妙的一字步一样夹在队伍中,即让人疼爱又让人心欢。整条队伍远看就像是一群蚂蚁大军正剑拔弩张的挺近下一个巢穴,又像是哪个小国家正在举办不正规的阅兵仪式。

维肯尔想到了什么,但为了自己的安全他还是继续观察着。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么小的年纪能有如此谨慎的洞察力实属难得。果然不出维肯尔的预料,没过几分钟,十来个身影出现在他的眼眸之中,维肯尔一眼便认出了人群中的那个魔鬼,那个魔鬼的怀中还搂着一个孩子,是亚德格。维肯尔万分担心。

维肯尔终于按耐不住了,他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船上的人都已经下船了,而且带着相当数量的货物,他相信那批绿皮车肯定还会回来,他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下船。

“士兵!带这个小可爱去休息。”门格尔将亚德格放下,冷眼望向海港平台,一名长相还算和蔼的士兵过来将亚德格带到一旁玩耍,门格尔似乎想对站在海港平台上已久的谢罗夫说什么。

“看样子我睡得挺香的。”门格尔率先展开语言攻势,“久睡醒来我已经身处地狱了。”

谢罗夫一脸不屑,只是淡淡地看着有些生气的门格尔,随即道:“是挺久的,久到连那么大的震动都没能把博士您吵醒。”

门格尔抱怀低头看着左右磨合的脚,随后抚了抚下颌又说:“看来我们之前的旅行是穿越在地狱的入口当中呢。”门格尔眼神犀利,谢罗夫一旁的几名德国士兵似乎在说明什么,门格尔又泰然自若道:“不过没关系,只要不妨碍我的研究其他随意!”

“说实话我喜欢你的直率和坦白,但没办法,这几位大兵说没有他们指挥官的命令是不会让我们通过的,我和那些下船的人一样在这儿已经等了半个小时了,可贵方的指挥官还未曾露面啊,难道是我们的诚意不够?”谢罗夫故意冲着那名德国士兵反问。

“让我跟他们谈谈。”

门格尔凑上前张口就是一口流利的德语,他们双方开始并不友好,但是随着交流的加深,这几名德国士兵开始动摇,并很快地朝基地深处走去。

“谈妥了么,博士?”

“当然,我已经让他们去催促他们的指挥官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受到热情的款待。”

“那还真不错!”

谢罗夫递给门格尔一支香烟,两人走到海港平台的尽头,看着这片没有壮丽景色的海平面,海面上是工程射灯灯光反射出来的苔藓表面,植物的绿色似光辉的箭刺入海中构成蓝绿混合的光芒穿入黑暗的深海中。

门格尔许久没说话,面部表情僵硬。对于谢罗夫对他的做法还在耿耿于怀。

门格尔锁紧眉头,心生怨念的他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接下这里以后,你的打算是什么?”门格尔侧头问一旁的谢罗夫。

“将物资全部从船上卸下,和你们的指挥官合作,剩下的就是你的研究了。”谢罗夫说话很冷,就像四周的空气一样冷,“说实话我并不关心这个基地里面有什么,就如同你一样我只关心你的研究呢!博士。”谢罗夫脸上凸起的皱纹就像树皮一样多。

门格尔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按他所想如果以谢罗夫的所作所为来说,他不占领这里并全力出兵将这座水下城市拿下那简直奇怪的离谱。可谢罗夫真的没有,而是坐以待毙的等着这儿的指挥官来开通行许可却不强行攻占。门格尔故意转了一下身子,借着那转身的一瞬间,他斟酌着这座海港基地上的德国军人的布防——简单的离谱,而且这样的防卫方式简直是凌乱。

门格尔此时的脸上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不安。

“博士?”谢罗夫大声问。

“放心,我的研究不用一个月就可以结束。”门格尔回过神来。

“你一个人可以完成?”

“我需要两个副手,他们必须是专攻人类基因学和生物化学的天才,否则会浪费很多时间。”门格尔也一唱一和的接住了下半句台词,他知道这是圈套,所谓的副手不过是谢罗夫在他身边安插的眼线罢了。

“我会很快安排的,放心。”谢罗夫点头道,对门格尔的这个答案表示满意。

“来了。”

门格尔与谢罗夫扭过身子打量着朝他们走过来的那两个身影。左边的那人穿着德国高级军官服,双手裹在皮革手套内,脚底则是一双耐寒军靴,他步伐稳健,看起来应该是名老练的指挥官。右边那个就很逊色了,他穿着冬季版的德国野战军军服,鼻梁上扣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像是贴身秘书。等他们走近时谢罗夫和门格尔才发现,原来这名指挥官既是如此年轻。

这个指挥官先是用一口标准的俄语道:“我是这儿的指挥官约翰克里斯托弗海因里希上尉,你们可以叫我约翰,也可以叫我海因里希,这是我的翻译……”他说话时一边拿起手中的文件翻查又一边辨识着他身旁这两位有些年长的老家伙,“您应该是苏联内务委员会的副主席谢罗夫。虽然战功显赫,可惜年纪已经老了,说实话你们苏联人不该来这。”

“委实说你的自我介绍和介绍他人的方式很愚蠢,难道就不知道尊重一下长辈么。”谢罗夫虽然是在开玩笑,但没有给对方一点好脸色。

“而且我们不需要翻译,除非你有语言障碍。”门格尔接着补充。

约翰也并没太在意,他又是将手中的文件翻到下一页,最后合上文件道:“约瑟夫门格尔博士,隶属于维京师部,在奥斯维辛就职,没什么太大的成就,只有一双沾满血腥的手。”

门格尔听到这样的讽刺很是惊讶,而且很令他愤怒。这位指挥官说话的方式就好比一根细针扎到肉里一般,一针见血,却很难发现伤口。

门格尔怒斥道:“你只是个该死的指挥官而已,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么!”

“抱歉忘了提醒你,门格尔博士,这里不属于德国领土,我的部队也不在党卫军的管辖范围内,如果你觉得不妥,我可以遣送你回德国去找邓尼茨将军投诉我。”如果说他的前一番话是细针,那么现在这番话简直就像军刀一样,出鞘必定见血。

面红耳赤的门格尔恨不得要宰了这个混蛋。

“既然作为战败国的一方,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见面礼呢?约翰上尉,”谢罗夫抖了抖大衣故作颤抖的样子,“我可不想在这里吹冷风。”

“作为一名军人我应该掏出枪来杀了你……不过我们现在是临时的战略伙伴了,10天前德国本土已经发来电文让我做好准备迎接你们的到来。虽然德国本土说会有一艘大船要来,但没想到的是这艘船会居然有这么大!”约翰看了看停泊在几十米开外的那艘巨型船“南极泰坦”号,随后说:“那么,欢迎来到你们的新家!‘雅利安圣地’。”约翰浅笑着伸出右手表示予以合作。

谢罗夫大笑起来,怎么看都不像台面上的他。他此时的形象就同《司卡班的诡计》中的司卡班一样,谢罗夫笑颜附和道:“这么好的士兵要是能在我身边,那简直是我的骄傲!”

“走吧,带你们参观一下我们德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建筑奇迹。”约翰将手里的文件合上并交给一旁的翻译,又安排了一些琐事给他之后便领着谢罗夫和门格尔深入港口内部。

从港口到达基地内部足有五分钟的路程,这座海港的内部结构远比外表要大得多,四通八达的工程隧道网很宽广,而且都通往不同的地方,某几条隧道口还设置了非常严密的关卡,而且巡逻队来回的巡逻时间间隔相当紧凑,丝毫没有一点漏掉的空隙,隧道壁上安装的工程射灯将光线天罗地网般洒到每一处,仔细看会发现,那几条重兵把手的隧道里根本没有任何一个地方存在着有阴影的死角。

谢罗夫脸上突然多了几分焦虑,他在经过时注视着那几条隧道口。他察觉到了有问题,但却无法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里居然提供暖气,不可思议!”谢罗夫热得都脱掉了保暖的皮革大衣,并对这样的安逸表示高度赞赏。

“我们在使用蒸汽发动机提供电力和热能的同时,还运用了更先进的发电装置,核动力!”

“核动力?真不敢相信你们国家已经将这个想法设想转为现实了。”谢罗夫听到“核动力”这三个字时脸上充满讶异。

听到这个谢罗夫基本上是目瞪口呆了。苏联科学家也曾考虑过要将这种核裂变的威力扩展到更为广泛的地步,但因为其中产生的放射性物质非常致命,苏联科学家便只能慢慢地待在实验室里实践和探索这一重要的科技。

“我们德国早在1938年就成功的完成了核裂变的实验,只不过那时候是在实验室里。加上各方面的不允许,所以这一计划就被暂时搁浅了。不过运气好,我们发现这里时就大胆的做了一项惊人的决定。除了沿用蒸汽动力源和天然的地热之外,我们还将核动力运用在现实当中。果然,我们成功了!”

“了不起的杰作!”门格尔也是认同。

约翰将核动力的好处说的淋漓尽致,就像眼前这些超现实存在的东西是他发明出来的一样。即使受到《凡尔赛条约》的牵制,德国仍然是拥有领先科技的科技大国,德国在科技上确实做到了超越全球的领先地步。

约翰介绍着每一处地方的作用,隧道内部的温度越来越温暖,这些暖气来自于地热和加热装置,身处南极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可以算是幸福的。上层通道设有庞大的仓库和弹药库提供补给,其他基本上是用来提供住宿的,慢慢思索便会发现,这样的安排还是很合理的,上层通道网的设计比较复杂,距离港口最近,一旦出现突发情况这些驻扎在这儿的德国人可以在第一时间处理港口外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三人深入隧道内部,约翰继续介绍着。他们走的路段是朝下深入的,如果谢罗夫判断没错,他们处于隧道内部中心位置,每一条隧道尽头都能沿着铁灰色的隧道壁通往这里,谢罗夫立刻察觉到事态的严峻。如果率军攻入这里的下层,那么连上来的机会都很渺茫。假如是谢罗夫本人作为对方的领导人,那么他完全可以计划将入侵者诱引到下层再把上层通道内布满重机枪火力班,这样安排就算是坦克冲上来也承受不了如同暴雨般的子弹。

下层的大门刚一洞开,就能听见机械运作的噪音,冒出的蒸汽像响尾蛇一般发出恐怖的“嘶嘶”声,传送带上承载着煤矿组成的黑色长蛇,长蛇们则拼命的往煤炉里面钻。那些庞大的蒸汽发动机就像被上帝奴役的仆人般正卖命地为这座港口提供着用不完的电力。

“如同你们所见,这是Y-2区,也算是发电站,它的主要作用是提供大量的电力和热能,就在刚才你们撞破第一道门的瞬间,我们发电站的两座蒸汽机发生了故障,我们的管理人员还以为是核反应堆发生泄露了呢!”约翰皮笑肉不笑。

“那你的意思是在那该死的水里还有第二道门?”门格尔忽然问。

“当然,不过那是备用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启动二号门的……从1941年发现并建造这里所花掉的金钱占了国内财政的一半之多,”约翰仰头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会输掉战争的原因吧。军需跟不上,国内人力又少……我感觉苏联人和其他盟军光扔枪都能把我们砸死。”

“能发现本质原因是正确的,看……身处国家之外的你都能想到这么简单的问题,我其实很想问问命已归西的希特勒会怎么想这个问题。”谢罗夫很是赞赏约翰的观点。

“你错了,如果希特勒放弃西线的话,苏联早该并入我们德国的版图上了先生们。”门格尔似乎不这么想,他一直在为自己的国家做辩护,这也充分说明了他是一名忠诚的德意志人。

“那能说明什么呢?领袖的错误只能制造更多的牺牲而已,我们德国一战败了,二战也仅仅是步先人的错误,换来的还是同胞的牺牲。”约翰表情深沉:“挑起战争的一方,终归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约翰跟门格尔相互对眼,因为各自的立场不同而产生了更多的误解和争吵,他们的矛盾似乎就差掏枪互相抠动扳机。

“好了先生们,我们来这的目的可不是充当战争哲学家,需要我点明一下主旨吗?”谢罗夫食指顶了一下军帽。

“不用了!”约翰和谢罗夫同时回答。

三人良久,最终将尴尬的场景换成下一场。

维肯尔透过狭小的缝隙窥视着外面的世界。忙活了许久的搬运工人纷纷在德国人的带领下纷纷散去,庞大的仓库里仅剩下数不胜数的箱子和空气中的暖气。藏在箱子里的维肯尔都快憋坏了,他想马上出去。

维肯尔谨慎的推开箱盖窥探着四周,确定没人后他逃出了这个窄小的箱子。维肯尔并不知道怎样能找到弟弟,而且他饿坏了,远处传来的香味正激起他对食物的渴望,他手上唯一剩下一颗糖,如果在找不到食物,他被饿死的几率远比被苏联红军开枪打死的几率还大。

好在隧道里很暖和,维肯尔的意识渐渐明朗了许多,他在仓库里幸运地发现了一张旧的工程图纸的样板,上面写满了德语,维肯尔只能看懂了一丁点,图纸上标注了象形图案,他所在的位置就是仓库,右侧似乎接近一个更大的房间,图纸上画了几颗子弹,维肯尔推断那是德军的弹药库。

他悄悄地溜出仓库,隧道的模样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隧道,按照维肯尔学到的知识来看,这条有些弯曲的隧道可以让六条霸王龙并排前行。

在这条空旷的隧道里,维肯尔简直小的像一只蚂蚁。他稚嫩却焦虑的脸上夹杂着各种无与伦比的幻想,幽蓝色的瞳孔睁地很大,在他没出现在这里时,他认为那艘船已经是头面目狰狞的巨兽了,而现在这条洞穴般的隧道仿佛就是为那些钢铁巨兽而准备的栖息洞穴。

维肯尔顺着扑鼻而来的香味一直走,走了几分钟后,人影和吵闹声越来越多,维肯尔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却不知躲在哪儿。因为在这条隧道里,根本没有门或者其他可供躲藏的巷子。

前方散出香味的地方越来越吵,那儿似乎就是传出声音的地方,维肯尔挪动了几步抬头一看,那道门上方的指示牌上写着“餐厅”两字。维肯尔又看了看图纸上的标注,象形图案是叉子和刀。维肯尔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看来自己没弄错。

维肯尔直退几步。一个高大的身影屹立在餐厅门口,灯光所投射的阴影覆盖了他的全身,标准的跨立姿势与太阳般的强光组成一副强有力的“铁血军人”的架势,他那骑士般的身影,仿如所有同盟倒下,唯独他持着长剑站在洒着强光的血泊里。

维肯尔下意识的掉头往回跑,他听到了如雷贯耳的呼唤声。对,是呼唤声,而不是那些面目丑陋的德国军人发疯呐喊着说“小混蛋再跑就杀了你!”那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声音,那声音犹如母爱般慈祥,如同母亲赐予孩子额头的一吻,那声音仿佛在对维肯尔说:到这里来。

一只强有力的手扣住了维肯尔的肩膀。面部发红的维肯尔在回头地同时也在想他会不会杀了我?

“嘿,在跑我可就追不上了呢!”约翰蹲下,安宁的双眼刚好能和维肯尔忐忑的眼神相对。

维肯尔一时半会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里能给他的唯一答案是他会死掉。他会被送上实验室,然后看着别人拿起冰冷的手术刀从他的腹部划出一道笔直的红线,红线里慢慢地溢出鲜红的血。

约翰感觉到了维肯尔正瑟瑟发抖的身躯,他明白这个孩子所害怕的东西。这个孩子活在奥斯维辛、活在门格尔的阴影下,那将成为这个孩子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伤痛。约翰摇头叹息着。

“听我说孩子,从现在开始我会保护你。”

“你撒谎!你们都是魔鬼!”维肯尔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害怕死亡啊,他死了就再也看不到弟弟了,他死了也不会有人记得这个世上曾有一个叫维肯尔艾因霍恩的人。

在这个世界上,谁都有害怕死亡的时候。

“为什么这么说?”约翰双手搂住维肯尔娇小的身躯。

“你们德国人都是魔鬼!你们杀了我爸妈!你们夺走了我弟弟!你们都该死……都该死!”维肯尔试着挣脱这双束缚着他的双臂。如果可以,他想像脱缰的野马那样奔驰,他想像划过天际的星辰那样穿梭。

约翰一脸焦虑,这个孩子的心里对德国人充满了敌意。德国人是犯下了滔天罪行,可并不是全部的。约翰心里当然也不否认:你该恨的,应该是门格尔那个混蛋。

约翰凑近维肯尔的耳边,便如父亲悄悄告诉孩子圣诞夜他的袜子里将会藏着礼物。

维肯尔放弃挣扎,原本焦躁的目光里突然多了一丝安宁。

Y-3层前大厅的场景是谢罗夫完全没想到的:堆叠起来高140公分的填充沙袋呈梯形并排向后延伸,填充沙袋后站着全副武装的德国士兵,这里的布防比港口上还要严密,沙袋上架着成批的MG34重机枪,这样的架势和杀气犹如洪水般铺天盖地的扑向谢罗夫心里。作为一名征战多年的将领谢罗夫,独面这样的阵型也不免会有些失措。谢罗夫竟不小心将手中刚接过不久的伏特加摔到了地上。

“怎么,你害怕吗?。”门格尔问。

“当然害怕!看来下面就是秘密花园啊!要是这些大兵同时扣动他们手里的枪……我能想象到自己被打成肉泥的样子。”谢罗夫瞬间压住之前的反应,幽默的对门格尔又说,“我可能还需要再来一杯伏特加。”

“别忘了约翰给了我们通行证,”门格尔从兜里掏出一张深紫色的卡笑着,“用四个字形容它!畅通无阻。”

这张深紫色的通行证上面什么都没写,但镶嵌在内的一枚做工精致的钻石金橡叶骑士铁十字勋章就能说明一切。在德国,从普法战争开始,铁十字勋章就被定义为是德国军人至高无上的荣誉象征,只要是在战场上立功的,都能按立功的级别授予相应级别的铁十字勋章,而钻石金橡叶骑士铁十字勋章在骑士铁十字勋章中排名第二。在第三元首希特勒的推动下,铁十字勋章更是成为渲染德意志的标志性物品。

“你能告诉我在德国这象征着什么呢?”谢罗夫挑眉。

“至高的荣耀!骑士铁十字勋章的价值远远胜过普通银制的铁十字勋章,而且这枚钻石金橡叶骑士铁十字勋章似乎有些历史了,“门格尔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依我看这应该是普鲁士王朝时期哪位贵族的遗产,1870年左右的手工勋章。”门格尔又摇了摇头一脸怜惜的样子道:“用来当做通行证有点视黄金为粪土的感觉,要是当做藏品在收藏个二十年,用来拍卖的话价格应该不菲。”

谢罗夫跟随门格尔朝前走去,这些戴着防毒面具的德国士兵很自然地将枪口对准了他们两个并警告没有特殊许可不能踏入这里半步。谢罗夫很识相的站在后面看门格尔演戏,门格尔则是百般无聊到来调侃这些德国士兵。

短暂的一瞬间,对方突然打了个警告手势,不太明亮的环境下只听见上膛声和呼吸声,显然这些有着极高素质的德国军人已经不耐烦了。

“如果你们还不想离开,我就只好下令开枪了。”说这话的人是这里的小队队长。假如这群着装一样的家伙站在一起一言不发的话,确实猜不到到底谁是他们的领导。

“你杀了我可就等于是在抹灭未来呢士兵,”门格尔说着,将放在手里已久的通行证顶到枪口右侧,“要不要考虑一下?”门格尔盯着防毒面具背后的那双蓝眼问到。

小队队长见到通行证后立刻退后几步冲着那张通行证行了军礼,随即略微低头又道歉说:“希望您能原谅,我只是执行命令。”

“你们指挥官说有事来不了就把这个给了我们。”门格尔回头看着谢罗夫笑着说,“他说这里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当然,最好能来两杯伏特加。”

“我们还需要一名导游。”站在后面双手抱怀的谢罗夫补充。

“对!就你吧,最好不要让我们失望。”门格尔说完穿过这里,小队队长自觉地给他们让了路并跟随上去。

小队队长领着他们穿过看守严密的进出口,终于来到了他们想看到的地方。

第一条过道上两侧安置着均高2米的圆柱容器,容器里没有任何试验品,但透明的圆柱容器里虽没有浸泡着任何试验品却还是莫名的感受到一股怨气弥漫在里面。过道内的灯光是红色的,象征着这里未来将会是危险区。

谢罗夫目光闪烁,虽然门格尔还未开始他的试验,但谢罗夫心中已经有一丝寒意,那股穿透心脏的寒意来的很莫名,而且还有一种令人畏惧的恐惧在里面。

想到之前门格尔的话,身临其境的谢罗夫仿佛已经知道了未来装在这些容器里的东西将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