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灭口(上)

潺潺细雨不知疲惫,冷冷地敲打着雨夜的行人。

及至深夜,小雨稍歇,夜灯摇曳。

诺文和迪杰换上一身夜行服,蹲守在“焰钢加工厂”的围墙外。

“老师,我们是不是太谨慎了。”迪杰手中把玩着从诺文衣兜里偷来的寒霜草:“明天就可以让队长颁布搜查令,彻查这间工厂,他们一夜时间能做什么呢?”

“身为值夜者,谨慎永远是最好的习惯。”诺文不动声色地抢回自己宝贵的施法材料:“小心驶得万年船。”

“罗塞尔大帝是我的偶像!他简直是每个男人理想中的样子!”迪杰是大帝的小迷弟:“这句名言出自罗塞尔大帝语录第十卷第十三条......”

“闭嘴!听!里面有声音。”诺文捂住了笨蛋徒弟的嘴。

机器搬动的摩擦声、细碎的脚步声掺杂着些许呜咽的哭泣声,混合在一起从地下传来,

诺文静静站在原地,侧耳倾听着,面色严肃庄重。

“十七匹狼,四只羊。”迪杰用手语说道。

手语是“窥秘人”的必修课之一,各种施法手势的背后是一套繁杂的手语体系。

诺文在这方面下过苦功,也在闲时把这门“技能”教给了迪杰,今天总算派上了用处。

“跟着他们,追踪。”诺文用手语指挥。

几台机器被送进马车车厢,黑衣人们鱼贯而出,他们同时点燃多条引线,工厂内燃烧起熊熊烈焰。

诺文躲在暗处,身体绷直,放空思绪:

‘自从穿越以来,自己似乎总是在和火打交道。’

‘这帮人如此熟练地烧毁工厂,应该是邪教的惯犯了。’

‘魔女教派或是玫瑰教派?’

诺文暗自揣度。

他们小心地跟在纯黑马车后方不远处,从西区追到了远郊。

踏在郊外青葱的草地上,诺文心中没来由地感到慌乱烦躁。

“迪杰,你去找凯尔特队长,申请救援。”他用手语说道。

“你需要帮助。”迪杰回道。

“听我的!”诺文的手势加快,平添几分凌厉。

“是。”

迪杰的身影向后退去。

诺文最后看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毫不犹豫地转头继续追赶而去。

......

鲜血在大地上静静流淌,形成一条蜿蜒的血色河流。

碎尸咕噜咕噜地滚下河岸,头颅丝滑地与身体断开,在河流上漂浮不定。

贝姬的玉手从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胸口掏出,拿出手帕仔细擦拭着染血的手指。

诺文趴在河岸对面的草地上,屏住呼吸,不敢暴露自己的踪迹。

他刚刚见证了一场血腥的屠杀,黑衣人的首领——贝姬,先是命令黑衣人杀死所有白衣人员,又亲手把她的属下们一一料理,使之成为河中浮尸的一员。

诺文施展“屏息术”,控制住自己的呼吸,他的呼吸节奏逐渐与风声合为一体。

奇奇怪怪的小法术们总会在不经意间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几息后。

贝姬的目光从草丛中移开,她如一条巨蟒窜上大树,转瞬间消失在诺文眼帘。

诺文依旧不敢放松,他继续维持法术,屏息凝神,蹲在高大的灌木丛里。

直到凯尔特呼唤的声音从远方响起,诺文才放松神经,一头栽倒在丛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