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三章 没那么简单
前方的左彩儿队伍明显冲劲还很足，是准备一口气冲到底的，但方羽这边的团队都开始跟不上状态了。
这一刻，两个选择摆在了方羽面前。
第一个选择，是加速跟上去，和左彩儿她们的队伍混在一起。但那等于放弃了后方众人的安全。
第二个选择，就是放缓速度，和自家团队一起共患难。但现在是不知道那能做到什么地步，那会不会追来。
说不定就会因为一时的心软，为了爱和团结，回去和团队汇合，结果惨遭团灭，反倒把自己小命给葬送了。
野外，不是过家家，是真的会随时丧命的。
方羽虽然还有玩家复活的底牌压着，对死亡的恐惧没有那么强烈，但能活着谁想死啊，他跟后面的人可不熟。
只是左彩儿队伍，可不一定收纳他啊，这才是问题关键。
如果孤家寡人的话，还不如回去领导自家团队，多一些野外活命的资本呢。
另外，旁边的令狐香是纯粹的土著NPC，在这种压力下，她会怎么做也很难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若真为了活命舍弃团队，谁也没办法说什么。
就在方羽思考时，令狐香开口了。
“左彩儿大人！人多力量大，现在应该已经逃出之前的结界范围，已经是安全距离了，还请带上我等，一起行动！”
能行吗？
方羽皱眉，从之前的反应来看，左绿和黑傲在队伍里的话语权很低，其他人更是没有半点和自己等人共同行动的想法。
果然，令狐香话音落下后，前面的左彩儿等人，根本没给与半点回应。
愚地府和五大家族，可不是亲密无间的关系，城里客套客套也就算了，在野外各自为战，还想别人帮你？凭什么？
黑傲和左绿好像都开口求情了一句，主要是只带上方羽一起撤，但依旧是石沉大海。
他们的团队，不需要外人。
方羽这时候脚步已经慢下来了。
他已经知道跟着左彩儿团队一起撤退，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了。
回头看了一眼团队里的人。
董星洲咬牙沉默地看着自己。
祝灰刀肩上扛人，眼神冰冷，看不出情绪变化。
其余人或多或少，都有所警觉，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哀求之色。
方羽深吸一口气，渐渐落到后方，与前面的左彩儿队伍渐行渐远。
“靠人不如靠己。”
令狐香这时候也已经停下了，看着远去的左彩儿队伍，冷冷的说道。
以他们两人的脚力，固然可以吊在左彩儿队伍后面紧紧跟着，但意义不大，别人是真的能对你见死不救，跟着别人团队又有什么用呢，不如留下，带着自己的团队行动。
只要后面那个别追上来，其他妖魔，他们团队还是能处理的。
“刁队长！”追上来的董星洲激动的喊道。
“令狐队长！”饶是沉稳如祝灰刀，此刻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激动之情。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如果他们被两位队长抛下，必然凶多吉少。
哪怕没有被杀死，在不是官道的野外行走，也是步步凶险。
但现在不同了，队长回归，如同让队伍有了主心骨，队伍气势一下子就回来了，像是悬着的心落回去了，众人一边激动的喊着队长，一边保持阵型一起往外跑。
后方再次传来轰隆巨响声，吓得众人立刻再次加速。
方羽也不知道他们这个团队跑了多少距离，只知道队伍里渐渐的相继有人体力不支的倒下，被同伴扛起，互相帮助着前进。
这不是普通的奔跑，而是每个人都拼尽全力的奔驰，如同木桶短板般，弱者会不断的拖累强者，让队伍速度变得越来越慢。
好在跑了这么远，早已脱离之前的圆坑地带，更因为他们行动的动静大，时不时的有妖魔过来袭击他们，所以基本上可以肯定，已经逃出安全范围了。
方羽乘机又赚了四点属性，旁边有个实力不俗的令狐香，分赃还是有点难受的。
“这边。”
令狐香说道。
方羽看了一眼，令狐香旁边，那颗大树的树皮上，留下的雕刻痕迹，微微点头。
那是一个箭头。
下面写着一个字。
“还好你与左家小姐交情不浅，否则这一路，怕是不好走。”
他们团队，实力不如左彩儿团队，一路狂奔，早就各个精疲力尽。
遇到小妖还好，方羽和令狐香随便出手就解决了。
如果遇到大妖，需要团队一起发力，那可就要死伤惨重了。
好在有左绿留下的标记，让他们是沿着左彩儿团队的路线前进的，所以一路上相对比较安全，甚至还看到过一头体型庞大，刚刚被解决不久的大妖尸体。
“大家再加把劲，如果找到适合的地方，我们就扎营休息。”
方羽回头喊了一声。
按照他的想法，自然是有多远跑多远，鬼知道黑家那家伙能不能弄死，弄不死的话，灵追上来，那肯定是跑的越远越安全啊。
队伍再次行军，终于，在天色快黑了的时候，看到了一处废弃的村庄废墟。
断瓦残垣的，到处都是残破的房屋，基本都没了顶，甚至横到在地，只有一处破旧寺庙，还勉强有个顶，能挡挡风的样子，立于废村的最中央。
远远的，依稀能看到那边已经燃起篝火，站着一队人影。
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左彩儿他们。
“幽幽村。”
方羽扫了一眼地上的半埋入土的村子石碑，带着人马进入村子之中。
……
废弃的破庙里。
盘坐在地的左彩儿缓缓睁开了眼。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吧。”
站在破庙门口的令狐香，恭敬一行礼。
“左彩儿，我们只暂住一晚，明早就走。”
在令狐香身后的，是方羽以及带领的一众队员。
方羽偷偷扫了一眼左彩儿的实力。
才六千多血，也不怎么样嘛！
方羽暗暗嘀咕，浑然没意识到，按体魄来算，他现在也就4000多血。
“明早就走？这种假话就没必要说了。伱们一路跟着绿儿留下的痕迹追来，不就是想来投靠我们吗。”
令狐香尴尬一笑。
“左彩儿大人，多个人，多个照应。我们这一路颇为顺路，不如暂且一起行动？”
“别装了，你我的目标都是一致的。而器具，只有那么几件。让你们这些竞争对手，死在野外，才是我最应该要做的事，不是吗？”
说着，左彩儿缓缓起身，周围的人也刷刷刷拔出刀剑！
这举动，吓得方羽身后众人，连忙纷纷拔剑。
一时间，铮铮铮的拔剑声，不绝于耳，两边人马，隔着寺庙大门，形成了对峙。
刚刚还觉得左彩儿不咋样的方羽，一下子开始汗流浃背了。
令狐香倒是还沉得住，只是视线频频朝身后的方羽扫去，仿佛在寻求帮助。
方羽没有说话，只是视线看向了左彩儿队伍里的黑傲和左绿。
黑傲现在是完全没资本说话了，和黑家堆在一起，和被绑架的傀儡似的。
倒是左绿待遇直升，身边跟着好几个三四千血的高手护着。
感觉到方羽的视线，左绿皱眉朝他微不可查的微微摇头。
什么意思？
不要动手？还是直接投降？
方羽大脑快速思考对策。
本以为左彩儿默认左绿留下标记，是想让两只队伍汇合，共同合作。
结果现在看来，说不定是别人是请君入瓮，要来一波血色清洗呢。
野外不同于城内，杀了人那是半点事都没有，随便就栽赃给妖魔了。
方羽让自己冷静下来，局势只是对峙，而不是动手开打，说明事情还有转机。
再看左彩儿队伍，虽然各个血量不俗，战力强大，但其实血量都不满，看起来在逃跑时，和大妖有过激烈战斗，有过不小的损伤。
当然，这种程度的损伤比，拿下他们的小团队还是没半点问题，光是一个左彩儿，就让他们够呛了。
那么左彩儿此举的意思是……
方羽心头忽然闪过明悟，抬手，突然就把令狐香举起的长剑的右手，压了下去，并自己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了队伍最前面。
“左彩儿大人，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左彩儿明显微微意外了下。
“哦？这队伍的话事人，竟不是令狐香，而是你？”
令狐香，到底在愚地府当过几年队长，在外还是有点名气的。
至于方羽，如坐火箭班提速上来的队长，实在入不了大佬的法眼。
不过不重要，因为方羽，已经捕捉到左彩儿的需求了。
“左彩儿大人，我等硬碰硬，不过是增加各自的损失罢了。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大可以转身就走，就当各自没见过，以后我们也不会在跟在你们队伍后面了，而是另寻前进道路。”
“但倘若……左彩儿大人另有什么合作条件，大可以摆出来，我们一起谈谈，不是吗？”
左彩儿皱眉了，嘴角挂起冷笑。
“你，或者说你们，也配和我谈条件？”
在黑家长老面前，她卑躬屈膝，那是真没办法。
但面对这群臭鱼烂虾，她彩夫人的名头，可不只是左家夫人那么简单。
“此言差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价值。我们现在具备的价值，我想左彩儿大人心中应该已经有价位了，不是吗？否则又何必引我们而来，又何必只是对峙，而不是直接灭杀呢？我早就听闻过左彩儿大人的名头，您想杀我这种毛头小子，怕是易如反掌啊。”
左彩儿笑了。
她笑方羽的狂妄，也笑方羽的聪慧。
她伸出了一根手指。
“很简单，你们想加入我的团队？可以。但有一个条件，你们，负责队伍的外围。如果遇到妖魔，必须是你们的人先上。答应这个条件，你们留下。不答应这个条件，现在就滚蛋！”
“欺人太甚！”
令狐香当场就忍不住了，但被董星洲连忙拦住。
队伍其余人也情绪激动。
这叫留下的条件？这不是拿他们当炮灰！遇到妖魔就他们上，左彩儿的人可以高枕无忧享受他们的保护，天底下有这种好事？
“想清楚了在说话。我可得提醒你们一句，越往后，你我要遇到的，可就不只是妖魔或者灵了。还有其他城的大势力，大高手，只凭你们，有资格到达目的吗，有资格去争夺那几件器具吗？”
说得这么好听，开出的条件还不是让我们当黑奴！
方羽脸色微沉，回头看了一眼令狐香。
后者冷冷地盯着他，微微摇头。
明白了。
正视左彩儿，方羽沉声道。
“左彩儿大人的条件，未免太过苛刻，是我们高攀不起了。如此，我等离开就是！”
说罢，方羽转身就准备招呼队伍撤离此地。
结果下一瞬，一股冰冷的气息，瞬间锁定了方羽，让他的动作瞬息僵住。
“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们能走了？”
左彩儿恐怖的气息，在一刻源源不断往外释放而去。
她的身体微微浮空，居高临下地看着方羽等人。
“既然你们不合作，那就是竞争者，我左家对待竞争对手，可从来没有手软的说法。”
战斗，一触即发。
冷汗，从方羽额头滑落。
他几乎可以预见，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大屠杀。
而除了他以外，哪怕是令狐香，都难说能逃出生天！
左绿，你害苦我了啊！
本以为跟着你的印记，是护我等安全前行，没想到是鬼门关啊！
方羽心头苦涩，转身直面左彩儿，手头已经开始准备了。
就拼一招看看，打不过就撤了，只能对不起令狐香这些队友了。
但死道友不死贫道啊，咱还想活命的啊……
“彩娘！”
就在这大战即将爆发之际，左绿忽然厉声大喝道。
方羽和左彩儿视线扫去，只见左绿不知何时已经将匕首刺入胸口些许，流出鲜血。
此举，让左彩儿明显微楞了一下。
“绿儿，你要作甚！”她大声呵斥道。
“放他们走！刁德一因信任我才跟随而来，你现在却要杀他，我左绿往后如何做人！我左家以后还有何脸面妄称五大家族之一！”左绿如叛逆期般，满脸怒容的怒吼。
这时候，左彩儿也注意到，在左绿不远处的黑傲，不知何时已经周身爬上了黑色纹路，悄悄进入了战斗状态。
周围的黑家众人，也是神经紧绷，好像战斗一爆发，他们也会有所行动一样。
失去了黑家长老的镇压，这支队伍的主导者，早已悄然转变。
一路上，黑家众人，其实就在承担着方羽等人即将要做的事，在外围为左家的人开路杀妖。
一路上的不满，早已积累，此刻就是爆发的契机。
再看左家众人，其实在之前，在黑家长老主导时，也承担类似的任务，所以左家众人其实也各个带伤，状态不佳。
眼下如果爆发战斗，愚地府人手必然全灭，黑家众人也死伤惨重，但左家人手，估计也好不到哪去，可以说三败俱伤！
想到这，左彩儿神色突然缓和下来。
“罢了……罢了！没想到你对这个男人已经痴情到这种地步，也罢，既如此，我便让他们加入团队，与黑家轮流进行外围防护任务，如遇大妖，大敌就由我左家出手摆平。这个条件，你能接受吗？愚地府的。”
最后的问话，已经是直指方羽。
一时间，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方羽身上。
令狐香显然是进入了快速思考的状态，而后对着方羽微微点头。
董星洲和祝灰刀等人，全都保持着对左家众人的敌对，警惕的保持距离。
黑傲也在皱眉看向方羽，他不知道方羽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而方羽的选择，这股第三方的外力，会让这里的局势，发生不一样的变化。
他们黑家这批人，需要这份外力，带来变化。
但他，也在乎方羽的生死，所以并未进行任何干预。
左绿此刻也在看向方羽，眼神中有愧疚和懊悔，还有一丝丝哀求之意。
显然，左绿在左家，其实并没有多少话语权。
退，还是不退。
这是一个问题。
退，则引发乱战，生死难料。
不退，沦为走狗，和黑家共同承担开路的风险。
衡权利弊，方羽终于做出决定，抱拳道。
“如此，就请左彩儿大人，多多照顾了。”
这是……妥协了？
左彩儿脸上露出赏识之色。
黑傲脸上闪过失望之色。
左绿则是松了口气，自杀的匕首也被丫鬟们连忙夺走，处理伤口。
至于方羽身后的队员们，明显情绪有些波动，但很快选择听从命令，纷纷收剑。
“希望左彩儿大人，能信守若言，如遇强敌，还请大人能亲自出手。”方羽意味深长的说道。
左彩儿则哈哈大笑两声。
“好说好说，来，愚地府的众位兄弟，速速进来，坐于篝火旁取暖休息。养好精神，明日一早，我们还得赶路呢。”
你就乘现在笑吧。
总有你血量不佳的时候，到时候看我干不干你就完事了！
方羽看着她头顶的血条，暗暗想道。
方羽的队伍陆续入座休息。
黑家众人也从紧绷的状态，回归休息状态。
虽然他们失去了一波搏命的机会，但也因此多了一批帮他们共同承担风险的队友。
某种意义上，算是缓和他们的压力。
这个结果，也说不上到底是好还是坏。
“左绿。”
方羽坐在了左绿的旁边，看着这个刚刚差点要为了救他而死的女子，心情略有点复杂。
但左绿本人倒是笑嘻嘻的道。
“怎样！我够意思吧！”
方羽笑了。
“算我承你一个情，以后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我需要你那人情吗？婆婆妈妈！滚！”
左绿嬉笑的踢了方羽一脚，却牵动伤口，咳咳出血。
旁边的贴身丫鬟吓得连忙把方羽拽开，照顾她去了。
方羽叹了口气，留下一份丁惠为他准备的伤药，然后走向了黑傲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