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零九章 空间狭窄,现在攻守易型也——
死了——仅仅只是一道响声,然后那名唤“黄长”的五斗米教大祭酒便倒在了地上。以一个后背崩开,胸前透出一道巨大洞口,且这洞口尤自不断在向外喷涌着血水的方式。甚至…从生到死速度飞快,连多余的哀嚎声都没有发出。这是最痛苦、最绝望的死法。这也是对敌人威慑力最大的死法!——『是什么』——『是谁』剩下的五名大祭酒或是惶惶然的喊出,或是在心头颤抖的吟出这同样的问题。除了那双腿负伤的,剩下四人,他们背靠着背,紧张到极致的望向周遭。这时…“砰——”又是一声。但区别于上一次的突然袭击,这一次张着、萌生、王盛、杨奉早已是如同惊弓之鸟,声音传来之际,迅速的四散开来。只是,如此一来,那最当中的赵广便再无掩体…再加上他双腿负伤,难以行动,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极小的,像是由火焰包裹着的球状物体朝他射来…他根本看不清楚那是什么甚至,下一息,只听得“啊”的一声…他的整个脑袋便宛若开花一般,脑浆飞溅…整个人也迅速的翻倒了过去。两声…两条人命——还是这般迅捷如电,这还了得张着深知,敌在暗,他在明,一味的闪躲,早晚他的脑袋也会如赵广这般开瓢崩裂。打不过,那就撤…但是,撤退之前,该做的事儿还是要做完——就在张着生出如此念头之际,萌生发出大喊:“老张,怎么办你倒是出个主意啊…”“杀了那蛮女,立刻撤离——”这命令发出,萌生发现他距离那蛮女最近,当即翻过身去,双手举起匕首…匕首的锋铓闪烁而起…可同样的,那匕首也暴漏了他的位置。“砰——”第三声。那熟悉的爆响声如期而至,紧接着…几乎是复制粘贴般,萌生的死状与那黄长简直一模一样。但这时…张着已经听准了那响声的位置。甚至他注意到,这“响声”是有间隔的,这说明…那未知的、可怕的破坏力,并不是能无限、无间隙释放…趁着萌生的死,他大喊:“就在屋外,一起上——”王盛、杨奉自也知晓,这种情况下,距离越远越是任人鱼肉。不如…冲出去拼了。只听得“嗖”、“嗖”、“嗖”的声音。三人的步履如电,迅捷如风的就往外冲,果然…外面正有一黑衣斗笠男人,正在往一根金属管子里填着什么。这男人正是关索…而他手中的器物,不是别的,乃是火铳。没错…随着刘禅发现蒲元,成功用灌钢法锻造出兵器、铠甲,又因为炸药包的研制,且在战场上破坏力惊人、大放异彩。故而,黄月英立刻就意识到,云旗送来的那“火铳”图纸已经可以付诸于研发。由于钢与火药的基础,火铳的成功研制有了条件。又因为,关麟担心弟弟关索的行动危险,也发飞鸽传来消息,让黄月英务必造出火铳助关索一臂之力!然后,凭着黄月英的巧匠水平。如今出现在关索手中的火铳已经是黄月英研制的第三版。前面的突火枪射程虽远,但以竹子为筒,威力不稳定,且…很容易伤到自己,之后又经历了一个版本,才轮到如今的手铳。这还是那一日关索去拜访诸葛军师时,发现黄月英有孕后,黄月英特地留他片刻,将这火铳交给了他!不曾想,这么快就用在了实战上,且…威力惊人!待到张着他们杀到之时,关索刚刚完成新一轮的装填。张着、王盛、杨奉以为这么大威力的器物,使用起来定是颇为繁琐,至少也会如大型弩机一般,需要调试、上弦、绞机…正是因为如此,王盛瞅准机会攻势如潮,立刻攻上——哪曾想…“砰…”关索只是将那圆筒对准王盛,也不知道是动了什么机关,但那机括必定极为简单!只见得…一阵绚丽的火焰爆射而出,带着那一如既往的响彻之声,悉数射中了王盛。王盛只觉得被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击中,这么近的距离,整个人被击飞…而他只感觉,腰…宛若被大砍刀横桓截断了一般…然后“嗖嗖”的凉风就往身子骨里直窜…浑身都冰冷到了极致。庆幸的是,这个痛苦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咚”、“咚”的落地声,王盛已是双眼翻白,倒地不起…正所谓是——身死道消!…或许是因为那火铳连续的枪响,声音太过响彻;或许是因为王盛最后死掉的时候,飞身落地,动静声更大;又或许是因为花鬘方才受力不重,晕厥的程度不够。总之,恍惚间,她像是醒了一般,可因为伤并未痊愈,又因为刚刚醒来,整个身子毫无力气,只是能听到门外的声响,看到这屋内一地的尸横。之前发生的一切,她记得无比真切。她甚至算准、料定,这是一个必死的局,那么…除了昏迷的几个姐姐外这满地的尸横…而且一个个死状如此惨烈这又是因为什么——『是有人救了我么』刚刚念及此处…“锵啷啷啷——”门外兵器的碰撞声已是响起。原来是剩下的张着与杨奉已经与关索搏杀在了一起、来的时候七个人,现在只剩下他俩了。因为那未知的可怕的“圆筒”,如今对于他们而言已经不是任务能否达成的问题了。而是…而是…只有杀掉眼前的这年轻俊秀残忍杀戮的少年,他们才有可能活着回去。出于求生的本能——两人的匕首闪烁着寒光,仿佛两头饥渴的猎豹,身形如风,匕首化为一道道银芒直刺关索的胸膛。这种情况下,关索再也无法给火铳上膛,只得提起火铳作为兵器与敌人搏杀在一处。“锵啷啷——”又是一刀脆响,金属的撞击声在夜空中回荡,与此同时,杨奉已是从侧翼袭来,直指关索的腰间。关索身形一转,以一种几乎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这一击。同时反手用火铳一敲,逼得杨奉只能回身格挡。可是…火铳格挡匕首轻而易举,小小的匕首,又是铁质的匕首,如何能挡住这钢管的袭击。“啪——”匕首整个碎裂…火铳宛若一击闷棍直砸在杨奉的面门上,杨奉的脑袋几乎被打歪掉。额头处已是溢出鲜血,整个人也登时宛若脱力了一般,软绵绵的倒地——这一幕…直把张着看呆了。这是什么玩意这是神器么这玩意远距离能射杀敌人,威力惊人,近距离也能砸碎铁具,破坏力丝毫不减哪有这样的能远能近它怎么不上天呢有那么一瞬间,他只觉得太不公平了,他感觉到更大的可怖…关键是,这可怖,并非眼前这年轻人带来的,而是…而是他手中那神秘的圆筒!太可怕了——足以让他生命陷入倒计时的可怕——“只剩下你一个了——”关索眯着眼凝视着张着,他的余光环视周遭,这是去观察…敌人的这些同伴,有没有还没死的。父亲关羽教授过,战场上,生死相搏,每一个细节都很重要,一个疏忽都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四哥也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庆幸的是,都死了,死透了…倒是花鬘那边,昏黄的烛火下,关索也注意到,那蛮女好像睁开眼睛了…且正朝他这边看过来。“呼…”轻呼一声,关索顾不了那么多…当即收敛心神,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张着,一边往火铳里添加新的“火药”,一边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说…”张着看着关索往那圆筒中添加白色粉末,联想到方才的一幕,不由得浑身都在颤抖…他努力的让自己沉下心来。“我…我不会告诉你的——”“那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关索接着问,火药与弹包已经装填完毕,只差操纵机括,按压一下,便可以继续射击。却在这时…张着仿佛看出来关索是要拖延时间,连忙转身…一个飞跃而起,做出要抛掷匕首刺向花鬘的模样。“不…”关索的心猛的一紧,下意识的惊呼一声…他下意识的想要抬起火铳,但…尚未完成按压的火铳,根本无法发射,这一刻,风云突变…敌人或许会死,但那蛮女也不好活——……南蛮入侵。绵竹关,轻而易举的攻下。因为这里的蜀中民众早已被诸葛亮提前迁往成都。故而…蛮王孟获的愤怒也并未殃及到这里的黎庶。此刻,孟获与程昱一并迈上那关口,程昱有些意外,却又像是意料之中…他淡淡的说:“成都果然空虚,但凡有五千以上的兵马,那诸葛亮也决计不会放弃这绵竹关,死守成都城的!”孟获没有说话。俨然,丧女之痛,还是让他的心情无法遏制的愤怒与痛苦。“哼…”他冷哼一声,正要说话。“报…”这时,手下蛮人前来禀报,“绵竹关百姓虽然撤走,但各村落的房舍中却并未掏空,弟兄们从中搜出了许多粮食,还有一封信…是那诸葛亮给大王的!”“不看!”孟获一挥手,“我女儿死在成都,那便得整个成都来为她陪葬,其实这一封信就能了解的信烧了,粮拿了,继续往成都进——”“是…”随着这蛮人答应一声。孟获一如既往的掐着腰,怒气冲冲的站在城头,凝望着那绵竹关通往成都的路。程昱则是讲述道:“之前刘备入蜀攻克绵竹后继续进攻成都,却面临有两条路,一条大路,一条小路,刘备走的是大路,他的军师庞统走的是小路,最终在落凤坡被张任埋伏万箭齐发射杀…我听闻刘备攻陷成都后,为了纪念庞统,特地命诸葛亮拓宽了那条小路,甚至将那条大路也并入了这小路,故而…现如今要入成都,只需过那鹿头山…就可兵临成都城!”说到这儿,程昱不由得感慨道:“蛮王手下的兵士早就陈兵成都边境,且虎豹野兽…简直蛮族兵士身强体魄,步履如风,这么快的赶至这边,怕是就连那汉中战场的大耳贼也没有反应过来呢!”程昱的这话刚刚脱口。孟获双手攒成拳头,表情更添凶神恶煞。“反应过来又如何我孟获怕他不成”程昱接着解释道:“蛮王说的是,只是…蛮王虽是不畏惧这大耳贼,可即便是这大耳贼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也来不及撤回这成都了!所以说,成都城…对于蛮王而言是板上钉钉,手到擒来!”程昱刚刚把话言及这里。“报…”又一名蛮人匆匆赶来,见到孟获,当即单膝跪地,禀报道:“大王,前方鹿头山落凤坡脚下有一羽扇鹤袍的书生席地而坐…”“书生”孟获一愣。程昱则是连忙问道:“可有旗子”“有!”这蛮人连忙回道:“旗帜上写着的是,大汉军师将军诸葛亮!”啊…啊…随着这蛮人的声音,程昱与孟获均是大惊。乃至于程昱张口吟出“诸葛亮”这名字时都有些磕绊,有些下意识的揣住下巴。——『这,有鬼啊!』孟获听得诸葛亮送上门来,“哈哈哈哈…”他大笑道:“他送上门来正好,传令,即刻发兵往那鹿头山!”“蛮王…这诸葛亮…”程昱刚想劝。哪曾想,孟获一个摆手,就阻断了程昱接下来的话语,他却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继续吩咐道:“哼,差点忘了,速速让人准备一口大锅,我要在那鹿头山落凤坡的脚下生烹了这大汉的军师将军,以告慰我那女儿的在天之灵——”说着话,孟获已是迈着龙骧虎步下城楼而去…他显得无比的愤怒与迫不及待,就像是生吞、活刮诸葛亮,他一刻也不能等。“呼…”程昱不由得深吸口气…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可具体是哪,他也说不上来。至于…那口大锅,生烹活炖了诸葛亮,怎么猛然间,他程昱会有一种后脊瑟瑟发冷的感觉,就好像,即将下锅的不是诸葛亮,而是他程仲德!……千钧一发——是的,花鬘原本还惊愕于,到底是怎样的少年,可以一个对付那么多人,还击杀了那么多个。可还没来记得去思考。敌人的匕首已经朝她袭来。且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糟了——”花鬘想要移动躲闪,可…现在的她,哪里有半点力气,只能是眼睁睁的看着敌人的匕首朝他刺来。同时而来的…还有那翩翩少年,伴随着一声“不要”,关索已经踏步向前,一手扬起火铳,一手就要去抓住张着。他是一定要保住花鬘性命的——变故就发生在这个瞬间。原来张着袭击花鬘是佯攻,他真实的目的是…是关索。只见他突然转身,趁着关索踏步向前,张着一把荡开关索伸出的胳膊,然后另一只手牢牢抓住关索握着的火铳,同时一脚猛地踢了上去。关索小腹中了一脚,吃痛之余,手不由得松开,那已经上好“丹药”的火铳便从他的手中转移到张着的手里。张着用火铳指向倒地的关索。“现在,攻守易型也,哈哈哈哈——”这…突然的变故,就连关索也没有反应过来,果然…战场上任何一个疏忽,都有可能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他…天真了!“呼…”伴随着一声呼气,关索抬起头。花鬘也抬起头来,这次是她最近距离看清楚关索的模样,好一个翩翩公子,好一个眉清目秀的俊朗公子。——『他是谁』——『他为什么要救我』花鬘来不及去细想,她连忙张开嘴巴,努力的喊道,“放…放了他,杀…杀我…”是啊…敌人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杀她么为何要殃及这么多人牵连这么多人呢蛮族儿女从小在那蛮荒之地长大,哪个畏惧过死蛮族儿女最怕欠人情义,特别是这种报不了的情义啊!只是,张着分毫不理睬花鬘,在他看来,这蛮女并无威胁,真正的威胁反倒是眼前的这男子。“你方才不是挺勇的么”“呵呵,这圆筒挺厉害啊,是这么用的吧”“一下子,能不能把你脑袋给崩掉呢”张着故意将手指触碰到那机括上,虽有些别扭…感觉设计的并不合理,手指头需要拉的狭长…但大抵,他能感觉出来,只要触动这机括,那“响声”就发出,然后是火焰中强大的力量爆射而去。“我劝你老实放下这武器——”关索撑着身子爬起,方才那一脚力度极大,让他现在都有些站立不稳。“哈哈哈…”张着笑了,猖獗的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也真厉害啊,一个人撂倒我们六个…可惜了,跟我比,你还嫩点儿…下辈子,多长个心眼儿吧!”生怕迟则生变…张着直接扣动机括。“砰”的一声如期而至的传出,张着的嘴角尤是上扬,尤在笑,笑的放肆极了。可是…他的笑突然就变得僵硬了。因为惊愕的事情发生了,这火铳对准关索的那头并没有动静,反观是对准他的这头,伴随着那巨大的“砰”响,一道火光燃起…然后…然后就不会再有然后了。火铳射出的弹药直接在他的脸上炸开。因为距离太近,张着的脑袋竟是直接被崩掉了一多半儿。就像是一个西瓜,被人歇劈了一刀,那一多半儿掉落在地上,可哪怕如此,剩下的那半个面颊尤是面目全非。“咚!”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张着的身子轰然倒地——这时,原本还双手握着肚子,一副羸弱模样的关索站的笔直,他踏步上前,从张着那可怖的尸体手中取回火铳,然后淡淡的道。“连正反都分不清楚,还用火铳”说到这儿,他笑了,一边笑,一边瞪了那面目全非的张着一眼,吟出两个字:“土鳖——”解决掉刺杀,关索像是一下子释放了不少,他深吸了一口气,望向那已经睁开眼睛的花鬘。说是睁开眼睛…其实,花鬘的精神力也已经到极限,毕竟…这种生死博弈,命悬一线…太过耗人的心神。可她尤是努力的睁着眼,她想要看清楚恩人的模样。蛮人粗犷,但是…却格外重恩!“你…你便是花中秀么”行至花鬘身边时,关索单膝跪在地上…火铳就这点儿好,不怎么废力气,别看解决了六个人,可体力尤在。“是…是…”花鬘也努力撑起身子,“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得到眼前的蛮女便是他关索苦苦寻觅的人,关索整个释放、释然了许多。“你没事儿吧”“还,还好…”关索一把抱起了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这里都是血,先送你到别的房间…”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给抱起,还是…还是这般贴身、暧昧,又孔武有力的横抱,又是自己的恩人,又…又…又是这么一个风度偏偏,俊雄硬朗的男子…花鬘突觉得一阵小鹿乱撞。不,蛮女哪有什么小鹿乱撞,她但凡有些力量,她就扑上去了,这哪能放过呀可现在,她便是想说万般话…可话到嘴边,什么也说不出口,憋死了…关索将她抱到了隔壁房间,又依次回那杀戮场将鲍三娘、王桃、王悦抱了过来。他也很诧异,为何她们…都会在这里为何她们又与花鬘产生了什么羁绊。关索将最后一个女人抱到隔壁房间的床上后。他拍了拍手,大功告成…正直思虑,如何去通知官兵时,忽然间,他的鼻息间…一抹异样的气味儿传来。这味道——关索有些熟悉!这正是他处处留情…惯用的手法!同样的…这味道很强烈,迅速的就使得已经醒来的花鬘再度晕厥了过去。——『怎么会有迷香还有敌人』关索下意识的摸来一块儿带血的布捂住自己的鼻子,又用刀尖刺入指尖,十指连心…立刻他便疼的精神了起来。可他却佯装整个身子宛如一摊软泥一般,晕厥了过去。…原本血腥杀戮的医馆,顿时间变得寂静无声。终于,过了许久。“踏踏——”的脚步声响起,很清脆,很谨慎…似乎直到确定这里所有的人晕厥过后,步子才放宽,声音也才想起。“得亏我们有所准备…否则…真要因为这小子,功亏一篑了…”随着这道女声的传出。另一道声音响起,是更成熟的女声。“你答应我的,只诛那蛮女一人,其余的…放过吧…”“可他们…好吧…”似乎是有争议,但最终,这年轻的女子还是妥协。倒是关索将这一切听得真切…乃至于,他会想。她们是什么人是逆魏的人么否则…为何一定要杀那花鬘关索这么想,那两个女人的脚步声已是越来越近。一时间,这狭窄的一个屋内,床上躺着四个女人,地上躺着一个男人,门外又进来两个女人…突然间,这空间就显得有些紧…紧…紧…紧了,啊不…是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