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二合一)

或许是犀渠对自己的劝说充耳不闻,低头猛冲继续屠戮那些已经放下了打秋风的想法,四下奔逃的妖族的举动触怒了藏身在沙暴之后的这位。

下一瞬,一道炫目的金光陡然出现在沙暴之中,而后又一闪而逝。

下一瞬便出现在了犀渠跟前。

放眼打量,这被金光包裹的竟然是一根色泽赤金,大小三寸有余的小戟。

若是放在寻常,像这种花里胡哨,金气逼人的玩意儿,肯定是富贵人家里公子哥的心爱之物,是要在入睡时一起抱着的宝贝。

但放在此情此景,这小戟所代表的可不单单的只是玩具那么简单了。

虽然小巧,但其上缠绕的凌冽气息,却不似等闲。

哪怕是一直对这这片天地,荒芜西域不甚在意的犀渠,此时也大睁开了双眼,略微调整了一下体态选择用后肢来迎接这直冲它而来的兵器。

虽然全身上下,犀渠更加坚固的是额头的牛骨跟一对儿形如树杈般散开的硕大牛角,可但凡生灵,不论什么种族,额头都是要害之处,更别提这小戟看似金气弥漫,似乎是以锋锐来伤人的方式,但妖魔狡诈,谁知道对方在这里边儿又藏了什么阴险的玩意儿。

它又不是什么赌怪。

没必要拿着自己的小命去拼运气,若是赢了还好,可一旦出了什么意外,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相比之下,后肢虽然没有硬实的骨骼,只有皮毛算是一层防御,但流传自上古的血脉,哪个不是皮糙肉厚,更何况犀渠本为牛族,相比寻常,它的皮肉更添几分厚实。

身后被插一把小巧的武器对犀渠而言却并不妨碍,更别提如果真遇到了不对的情况,那等地方也能随意舍去,左右不过一点儿皮肉罢了,放着不管修养月余也能将空缺的血肉填补回来。

下一瞬,小戟临身。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破开了外层的毫毛,紧接着在阻隔了几个呼吸之后厚实的牛皮也抵不住锋锐的金气切割被撕裂开来,几乎整根小戟都没入犀渠的后肢,最终被腿骨抵挡了下来。

剧烈的刺痛,以及飚射的鲜血使的犀渠闷哼一声。

“咚!”

锋锐的戟尖插在腿骨之上,锐利的尖端甚至在上面留下了一道白点,声音回荡在它的后肢之间,引的犀渠一阵酸软。

而那隐藏在沙暴当中的存在也是冷笑一声。

跟你好说说尽不听,非逼得要动手。

但既然试探出你的虚实,那肯定不能再按照先前那么轻易地解决此事了。

好歹自己在这瓜沙二州也算是有几分名气,即便是放眼整个西域,若是去了它处的洞府,也是座上宾客,被这突然闯入的外来户小瞧它又怎么能忍,更别提这些被犀渠残杀的妖族之中不乏有在它庇护之下的精怪,倘若这事儿不了了之,那洞府里边儿的精怪们怎么看它,日后又怎么会有新的精怪来投靠?

尝试着用法力勾连了一下那柄小戟,但它却发现那蛮牛用力太狠,整根小戟都被卡在了血肉深处动弹不得。

自身跟小戟通过法力的联系,宛若泥牛入海一般,毫无动静。

但收不回来又如何?

即便这西域之地贫瘠了些,但能成为驰骋一方的妖王,手里又怎么能没几件趁手的玩意儿。

于是,沙暴中,又多了几道刺眼的金光。

但此时的犀渠,眼中满是怒火在燃烧。

借助沙暴藏身,暗戟伤牛?

好好好,不给你点儿颜色看看,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下一瞬,犀渠抬起前蹄,轻声言语了一番,顿时一道赤金色的绳索从它的前蹄上松脱,一眨眼的功夫就钻入沙暴消失不见。

接着,那些在沙暴当中的耀耀金光纷纷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在远处的沙暴中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嘶吼,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兵器挥舞撞击的声响,但也很快平息下来。

而后,没过多久,犀渠就见到了一个身材壮硕,全身上下都被绳索一圈圈的捆绑胡人壮汉被拖拽到了它的跟前。

虽然外表是一幅壮汉的形象,但都不用眼看,犀渠光是鼻子都能闻到对方身上那浓郁的妖气,可这壮汉的本体究竟是个什么妖怪,犀渠就看不出来了。

毕竟,它的血脉传承中并能够作用在双眼上的神通跟术法。

其实这也正常,化形是在九州建成之后才逐渐在妖族精怪当中兴起的潮流,毕竟当时的人族已经稳固了天地亲子的地位,模仿他们的外形能给妖族带来许多的便利。

不仅仅是一些修行上的便利,在繁育的成功率上也有微弱的提升。

毕竟,妖族不比寻常的生灵,动物。

当寻常的生灵具备灵智之后,就仿佛超脱了原本的种族,变成了一个全新的独立个体。虽然跟原本的族群并没有生殖隔离,但再想像过去那样,一年生三胎,一胎三五个的去培育下一代,却远远不能了。

当个小妖还好。

若是能够完全化形,甚至成长到了妖王的境地,才能真正的体会到天地对超凡种族在繁育上的针对,几十年,上百年的辛勤开垦都未必能孕育出一胎来,而每一胎又好似人族一般,只能孕育一个。

好在人族当中超凡脱俗的个体也有类似的情况,这才使得妖族们没有太过妒忌。

久而久之,碍于人族形体能够提供的诸多便利,化形便成了每一个妖族修行路途上必经的门槛,也成为了实力的一种象征。

更别提,化形之后,人族的形体还为它们破开了一层壁垒,让妖族跟人也能通婚。

当然,化形之后,也更方便那些猎食者,去人类的城池中填饱胃囊,但这就跟妖族整个群体没什么干系了。

而在犀渠祖辈们活跃的上古之时,除了人族之外,大家都以本体的姿态行走在外,只看外貌就能辨别出你是什么,哪儿需要那么费劲还得用上神通。

甚至人族本身内部也不乏人神混血,天生便形体有异的个体,那些部落当中的能征善战者跟一部之长更是神异非凡,跟普通的人族百姓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更何况有些时候,都不需要亲眼见到。

如果是个没本事的,远远的看到那些气势磅礴,风云汇聚的地方,躲远点儿就是了。

避开了壮汉身上的那些绳索,犀渠硕大的脚掌踩踏在对方的头上,无视了那愤恨的眼神,低头问道:“你是什么个东西啊?”

“呵呵!”

壮汉冷笑一声。

又不是真刀真枪把自己打败的,不过是凭借了法宝的便利罢了。

倘若它要是生在那富足之地,倘若它有些机缘,今日岂能如此轻易虽然被擒了,但要是让它跟那些软骨头一样,放低姿态求饶却是做不到的,更何况.

还没等壮汉细想,头上踩踏的力量忽然重了许多,数千斤的力道倾轧下来,碾的它额头生疼。

而犀渠此时却冷笑一声:“不说?”

“不说也没事儿,等你死了,终归是要现本体的,到时候就知道了。若是个皮糙肉厚的,刚好你牛·爷爷拎着去城内,让兵卒们切割了搞一场篝火晚会!”

虽然篝火晚会联系起来的说法壮汉并没听说过,但分开之后的意思他还是能理解的。

看到犀渠不是闹着玩儿,而是要动真格的,顿时就有些慌了。

虽然它不是软骨头,但也完全没必要因为这点儿口舌之利平白坏了自己的性命,修行到这地步多不容易啊!

更何况,被自己曾经的菜单分而食之,这听起来也着实无法接受。

但它想开口,犀渠却不想听了。

“劳烦直接将它勒死!”

犀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如果放在正常状况下,这壮汉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对手,尤其是隐藏在沙暴之中不显气息的法子更是难缠,如果没有应对的方法的话,如果那小戟的数量再多些,穿插到它的身上妨碍了行动,那最后肯定是它输的面更大。

毕竟,西域这破地方,如今荒芜到了甚至地下水脉都难以寻找的地步,往日里能够感应到的水汽也被沙暴所遮掩。

但现实没有如果。

它虽然没有兴风作浪的拿手本领作为依仗,但在出来之前自家老爷却大方的把他的随身法宝给了它。

这玩意儿的凶威它可是亲眼见过的。

在火海蔓延的西突厥,那些东躲XZ的邪神们都被绳索捆绑了起来,扔到火海当中烈火焚身而亡,哪怕是后来诸多邪神联合讨伐,这宝贝绳子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这壮汉虽然隐秘的手段比它强的太多,还有法宝傍身,但也比不过那些被老爷猎杀的存在。

可惜,你没有后台啊!

犀渠如是想道。

而被它踩在沙子里的壮汉,此时却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捆仙索虽然没有灵智,但却能够感应到主人心中的想法,虽然它的主人并不是犀渠,但道理大差不差。

在犀渠下达指令之后,捆仙索从壮汉身下伸出了一个绳头缠绕在壮汉的脖颈之上,并且迅速收紧。

而那壮汉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被勒的口歪眼斜。

金灿灿的绳索很快的陷入血肉当中,将壮汉绞杀当场!

随着一颗头颅在脚下的黄沙当中翻滚,那壮汉身躯内的法力正在疯狂流逝,体内诸多要素纷纷逃逸,原本魁梧壮硕的身体也渐渐维持不住,显现了原形。

原来是一头鹰隼。

但相比于平日里在高空巡视,找寻食物的鹰隼,眼前这个明显大的有些出奇。

光是无头的脖颈到尾巴就有近十米长,若是张开双翼,更是能达到近五十米的庞大体型,体表根根翎羽如同一把把小剑一样,折射着渗人的寒光。

但这些坚硬,锋锐的翎羽却正在迅速的失去光泽,软化下来,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变得如同普通鸟类羽毛一样。

怪不得,那小戟上金气锋锐异常,是一头鹰隼,那就好理解了!

“嘿,还是个带毛的禽畜,今晚俺也大吃一顿,打打牙祭!”

但犀渠却并不在意这些,它的眼神更集中在鹰隼的躯干上,来回打量。

异兽么,不论再怎么改正,它们的习性就注定了,它们更偏爱以血肉为食。

虽然经过了地府跟张珂的调教,如今犀渠的食谱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不能食人,又不代表不能吃点儿别的东西。

至于所谓的兔死狐悲那种虚假的感情,在犀渠的身上根本看不到。

妖族,本来就奉行弱肉强食!

更别提,打心眼儿里,犀渠就没觉得自己能跟这些后世之妖是同一类,若是换一头牛来,它或许还要踌躇一会儿,但一个带带毛的初生根本不在它的考虑之内。

心中想着,犀渠就以传音的法门,招呼玉门·关内的兵卒们。

牛爷都把大敌拿下了,你们干点儿打扫战场的活儿不算为难吧?

更何况,这鹰隼又不是它独自享用,那些肠啊,肚啊,以及一些下脚料犀渠是不屑嚼用的,刚好扔给这些老卒补补身体。

而远在城门洞内的迟继虎,闻言更是双眼明亮,赶忙招呼着亲兵去关内叫人,而自己则是带着亲兵亲自上前迎接荣耀归来的牛大爷!

是的,打在迟继虎跟众多归义军老卒的眼中,犀渠的身份已经从大妖升级到了大爷的层次。

没办法,这位它太勇了啊!

刚来就送上了一份大礼。

经过这位这番屠戮,这玉门·关周遭的妖族基本十去八九,剩下的那点儿又有牛大爷亲自现身说法,证明了咱们归义军身后真是有依仗的,而不是虚张声势起码数十年内不敢轻易犯边。

若是若是这位能像今日这般,在周遭多露脸几次,不提被它屠戮的妖族能有多少,但小儿妇女无故失踪的事儿总能少些,若是消息传到回鹘人也能多几分忌惮,修整个几十年,虽不至于回归到安西军仍在时,但靠拢归义军初创的年月应当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至于犀渠能不能扛起这个大旗来,迟继虎根本不担心。

没听牛大爷说嘛,它老人家只是坐骑,在它的背后,可是有一位真神坐镇的!

这些蛮夷不动还好,若动,引出了那位,那迟继虎只会笑开了花!

说起来,今天的喜庆事实在太多,一时之间竟然忘了把这事情禀告给大将军。

想到这一点,迟继虎赶忙交代身后的亲兵,让他们派斥候去大本营,将好消息通知给大将军,而后,在后续兵卒赶来的情况下,在两百多个兵卒,或推或扛的,硬是将其扛进了玉门关·内。

城门再度闭合。

而玉门·关内,也在犀渠的指导下,开始了篝火晚会的铺垫活动,众多的汉家孩童在自家父母带领下前往兵营,成人们帮着起锅烧水,褪毛割肉,而孩子们则负责收拢那些散碎的翎羽。

别看这玩意儿在犀渠眼里跟破烂一样。

但对于凡俗之中而言,一位妖王身上的零件可是相当稀罕了。

虽然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死气弥漫之下,使得翎羽的神异流失许多,但好好制作一番,也能成为不错的材料,不管是往铠甲内镶嵌作为内衬抵挡战时的敌人的劈砍,还是用来制作箭矢都很合用。

虽然多少浪费了点儿,但这不是归义军内没那么多奇人异士嘛,交给外族又不放心,浪费就浪费了吧!

而作为新晋贵客的犀渠,自然没必要呆在外边儿去看拔毛割肉这些肮脏事。

在迟继虎的邀请下,它被带去了营寨的中心。

这里,有数张桌椅拼凑而成的一个巨大桌子,上边摆满了熏蒸的肉干,干果,糕点,甚至还有一个硕大的瓷缸里盛满了浑浊之液,阵阵酒味儿弥散在空气之中。

“寒舍简陋,不足恭迎,还请犀渠大爷不要怪罪!”

往日里相当严肃的守将迟继虎,此时正面带笑容,谄媚的跟在犀渠身侧。

“无妨,能混口饱的就行!”

犀渠满不在意的说道。

真要比享受,它待在龙宫里边儿不好嘛?

虽然它吃的肯定比不上龙宫正殿当中的宴请,但也不是凡俗中能够比拟的了,不论是从材料,还是技艺上来说都是如此。

而且相比于美味的吃食,犀渠更加受用的是迟继虎跟周遭兵卒的夸耀,恭维。

赞美好像潮水一般袭来,让犀渠还未饮酒,就有些醉的飘飘然。

这里的人,说话好听,又各个都是人才,它超喜欢这里的!

当夜色渐深,狂啸了一整天的沙暴也渐渐平息,露出了满天星辰,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满地黄沙的映照下,使得这里的夜晚也能够清晰视物。

而在经过了半个白天的准备之后,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如今只剩下了炮制,但毕竟是妖王血肉,凡俗的火焰要想将其制作,却要等很长时间。

不过,犀渠并不在乎这些.

而与此同时,在距离玉门·关两百多里外的一处山洞中。

略显阴暗的环境下,一个身形枯瘦,头发几乎掉光了的身影正依靠在石头雕刻的王座上,两侧站立着众多生的奇形怪状,顶着一颗兽首的妖族。

默不作声的氛围中,一股阴冷,肃杀的气息正在山洞当中悄然弥漫。

下方,宽阔的平台上,一个壮硕却略微带着些虚幻的身影,正跪倒在地上抽泣,哭诉着。

如果犀渠在此的话,定能认出,这壮硕的身影,正是被它绞杀了的鹰隼妖王。

但,犀渠手段终归不怎么齐全,再加上疏忽大意,一时间竟被鹰隼的魂魄走脱,去寻自己的靠山去了。

“大父,您可一定要给我报仇啊!”“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蛮牛,刚一上来就肆意屠杀孙儿手下的妖族,念在同为妖族的情分下,孙儿也说了些说和的话,但谁能想到那玩意不听劝阻也就罢了,还对孙儿也喊打喊杀!”

“无奈,孙儿只能跟其交战,本来孙儿占据上风,但谁曾想,那家伙突然掏出了法宝,立马就将孙儿擒拿,此后更是将孙儿尸首分离,此时,孙儿一身血肉,怕不是已经入了那蛮牛的口,成了五谷轮回之物,大父,我恨,我恨啊!”

人是父母生的,妖也自然有它们的爹娘。

只是,鹰隼毕竟是猛禽,即便成了妖族之后,也不改往日本能,亲族之间也算不上多么热切,只能说比陌生人好一点。

而且鹰隼妖王的父母,实力比它自己都差了点儿。

即便它们愿意为自己报仇,去寻那蛮牛,也是给对方加餐,远不如再远一点儿,去求自己的祖父。

它的祖父,可是这西域最为强大的妖王之一!

要知道,它们一族,本来并不是这西域的本土妖怪,只是当年回鹘汗国被大唐带着一起覆灭,它们这些原本被供奉的妖族,念于香火,跟新崛起的契丹一族的威慑,无奈只跟着回鹘人到这西域落家。

曾经草原上的雄鹰之王,如今只能在这西域称霸,可真是时过境迁.

但从始至终,上方的那道身影对壮汉的哭诉都无动于衷。

子孙?

它这一生诞生的子孙多了去了,这一个算得了什么,更何况,眼下这个还不是最成器的,为其报仇,实在不明智!

有这个例子,日后若是人人照旧,那它还不得忙死?

但一直等壮汉提起捆仙索的时候,它忍不住了,一双锐利的目光投射下来,看的壮汉瑟瑟发抖,几不敢言,也看的山洞之内其他妖族噤若寒蝉。

既然仅凭一件法宝,就轻易擒杀了一位妖王,又跟大唐遗留的归义军有所牵扯,这底下的水肯定浅不了,去招惹这等敌人,实在算不上理智。

但话又说回来了。

这么一件能轻易擒获妖王的法宝,其能力肯定不止自己这个废物子孙看到的。

若是它能得到这件法宝,有宝贝相助,这西域之地又有几个敢跟它扎刺的?

压服了往日那些个老对手,这西域还不是它说了算?

掌控西域的妖族还在其次,关键是有这威慑,西域的人族还不纳头便拜?倘若能被周围的人族供奉,汲取香火信仰,那它修行的速度肯定大大加快,虽然它没有正经的传承,过分汲取香火必受其累,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

有大量的香火支撑,它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达到极限,借助宝贝渡过劫难的把握也更大一些,倘若真渡过天庭给妖族设置的雷劫之后,那岂不是能炼假成真,去天庭里搞个天官的职位当当?

即便失败了,也能继续当这个西域妖王,作威作福,等到下一个五百年,再尝试一次,只要能成功一次,那就是鸡犬升天。

如此,既脱离了六道轮回之苦,日后也不用再受妖族身份的辖制。

一时之间,它的内心动摇起来。

而感受到洞内气息的变化,壮汉虽然心惊胆战,但还是撑着胆气,再继续蛊惑道:“大父不知,那蛮牛本事不行,只会横冲直撞,若不是那个绳索法宝,光凭孙儿也能将其拿下。您有了孙儿提醒作为保障,擒拿一头蛮牛还不手到擒来?

到时候,杀牛,夺宝,大父便可.”

听着这明显带着鼓动的话,上方的秃头鹰王冷声呵斥:“多嘴!”

“是是是,孙儿多嘴,孙儿多嘴!”

说着,壮汉抬起手来,毫不怜惜的左右开弓鞭打自己。

可惜终归缺少了身躯,虽然凭借妖王的魂魄能够在人间活动,但手掌落在脸上却如同石头掉进水里一般,除了荡漾起一些涟漪之外,连一点儿声音也无。

见状,鹰王直接制止了壮汉这没用的举动。

“你既是我的子孙,那就代表了我的颜面。这外来的妖族一点儿规矩都不讲,随意打杀了你,又吃你血肉,总要给个说法!”

“若是它乖乖交出那物也就算了,倘若是个不明事理的,本王虽心中不忍,但也只能将这妖族后辈葬在黄沙之下了!”

而听着鹰王冰冷的声音,下边儿顶着一群兽首的妖族们纷纷开口:“大王仁至义尽,纯属那蛮牛不开眼,还请不要伤怀!”

“.”

在一群恭维声中,鹰王的身影从山洞中消失。

下一瞬,洞外忽然刮起一阵大风,紧接着一道巨大的身影陡然从山间跃起,而后攀升到高空之中,双翼扇动之间,地上狂风涌动,刚刚停息不久的沙暴再度卷土重来。

今夜,玉门·关内灯火通明。

家家户户都得到了久违的肉食,虽然都是些下水跟脏器,但炖煮下锅也能填补下肚里亏空的油水。

更何况,将军都说了。

这妖王的血肉可是大补之物,不光是能增益气血,还能让人耳聪目明,至于妖王血肉难以用凡火炖煮,这事儿在百姓们看来根本不叫事儿。

营寨之中,血肉难以炖煮熟透,那是因为这些肉食最终都要供奉给犀渠大老爷,担心用了别的法子,肉食失去了本来的味道。

但,分到百姓手中的,都是些不被看上的下水,脏器,而百姓又没有这么多的说法。

西域贫瘠,而草场丰富能牧牛放羊的地方又大多都在回鹘人手里,归义军治下只有几片不被人看重的草场,但那里的牛羊还要供给大将军跟贵族们食用,哪怕是军中的兵卒都得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混上一两块肉干,平日里都只能吃粮食。

百姓?

过年都未必能吃上一口肉,跟他们谈滋味?

血肉紧致,难以炖煮?

简单,往灶王爷的台前供奉一会儿,其肉质自然会变的松散,而且血肉当中那些有害的成分也会被灶王爷剔除干净,虽然这样做缺乏了几分滋味,但却可以安心食用。

然后再切下几块,扔到灶台之中,旺盛的灶火自然会将肉食炖煮成熟。

灶王爷,这也是为数不多,能够跨越千里江河,来到这西域为百姓提供些许便利的仙神了。

而这家家炊烟的迹象,却让正裹挟风暴而来的鹰王,眼神愈发的冰冷。

打杀了它的子孙拿去吃肉,就已经是把它的脸面扔在地上踩踏了,但毕竟各凭本事的事,没那么多的说辞,可这还不够,还要把它的子孙分给那些低贱的人族,何其过分的一头蛮牛!

亏得自己先前还存了一份留这家伙一条命的心思。

现在看来,挫骨扬灰都不过分!

顿时,天空中响过一声鹰啼,紧接着庞大的身躯犹如一片阴云一般笼罩向那破旧的玉门·关,而在它的身后,风暴随行,卷起漫天黄沙。

外边儿的动静顿时引起了值夜兵卒的警惕。

一阵沉重的钟声在城中响彻。

但即便听到了声音,营寨当中兵卒们都一个激灵,下意识的起身,但在站起来之后却都在摇摇晃晃,走路都不稳当,更别提去旁边的营帐中寻找自己的兵刃了。

这也很正常。

有犀渠白天的那一番动静,这玉门·关周围的妖族都被快被清扫空了,而且还折损了一位妖王,这等威慑,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捋虎须?

至于回鹘人,最近几十年跟归义军的关系还算融洽,连一些小的冲突都没有,更别提打仗了。

双重压力的减轻,自然让兵卒们缺了几分防备,面对平日里只能看着流口水的酒水,自然难免缺了几分控制,贪了几分,无意间就喝醉了。

谁能想到,这后半夜还能闹动静的啊!

甚至象征着敌人侵犯的钟声也被敲响了。

但兵卒们醉了,犀渠可完全没事儿,后世的烈酒对它来说也跟辣味的白水没什么区别,更别提归义军的浊酒了。

就在一群兵卒们踉踉跄跄的穿戴铠甲,寻找兵刃的时候。

犀渠那原先卧在桌前的身躯陡然站了起来,三两步的功夫就迈出了营寨,一起一落之间就从城内跃到了城墙之外,瞥了一眼远方滚滚而来的沙暴之后,它抬起脑袋,仰望天空。

只一眼就看到了高空之中,那仿若一片阴云一般的硕大阴影,感受着那相聚数十里还让牛心中惴惴不安的威慑,犀渠两眼一睁。

哦吼,好像玩脱了!

这该死的牛脑子,怎么就忘了赶尽杀绝呢?

今天去监护室探望,医生说肺部痰液基本没了,考虑反复发烧不一定是肺炎的原因,要做排查,如果排查出来还好排查不出来只能归结于外伤时中枢神经被伤到了,那样就想不到措施了,太难受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