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卖炭翁
叶伊人盯着陈墨的眼睛,那双明眸仿佛能看穿他一样,平静道:“前任少主花费了一年的时间,我是276天。你的情况有些特殊,但最多不能超过两年,一旦超过这个时间你还不会,我便会把你带回阴阳家……”
“抽魂?”陈墨瞳孔一缩。
叶伊人点了点头:“抱歉,时不我待,你要理解。”
陈墨看着叶伊人那平静的脸色,却丝毫没看到她有一丝歉意的样子。
他换了个话题:“当日宝船上那死太监还活着吗?”
“死了。”
“那就好。”
“两年时间是吧?”陈墨又重回那个问题。
“那是阴阳家所能容许的最长时间。”
叶伊人有句话没说,那就是龙魂在一個人的体内待的时间超过三年,那就没有办法抽走了,而距离陈墨获得龙魂,已经过去近十个月了,所以两年是最大的限值。
陈墨点了点头,旋即说道:“我能知道你目前的魂力是几品吗?”
“三品。”
“三品?”陈墨眼眸微眯:“你多大了?”
叶伊人看了陈墨一眼,这次回答的有些迟疑:“二十一。”
“嘶。”陈墨吸了口气,虽然他目前还不知修魂和修真气哪个厉害,但能在二十一岁达到三品,可谓是逆天了,要知道,在当日的宝船上,她还能独战二品的武者。
“伱就区区三品,不怕我向朝廷告发你?”陈墨试探道。
“先天宗师和黑骑都已离京,所剩的先天宗师,留不住我们。”叶伊人不悲不喜,语气十分的平静。
“……”
陈墨注意到了叶伊人口中的我们,看来南阳来了不少阴阳家的人呀。
“你能听到周围的动静吗?”
“这个院子,都逃不过我的感知。”叶伊人很是自信的说道。
“那就好。”
……
陈墨离开了叶伊人的房间。
很快,叶伊人听到了来自隔壁房间的动静。
甜腻的嗓音发出撩人心弦的叫声。
叶伊人脸色依旧平静,她习惯了,前些天每天她都能听到这种声音。
今日有些特别,没有了之前的压制。
“叫大点声。”
就在这时,隔壁的屋内响起了男子的声音。
叶伊人耳朵微微一竖,下一刻,一道酥麻的痛苦声传入她的耳中,紧接着男子的声音响起:
“圣女大人。”
声音中带着压抑。
“?!”
叶伊人眨了眨眸子,有些迷茫。
可不知怎么的,今晚她的心境,没有之前那么平静了。
她连忙闭目静心了起来,可那一句又一句的圣女大人,让她身体有了异样。
这样的情况,让她脸色一变,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连忙放松心神,屏蔽外界的一切,直到声音在耳边消失,她的心境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陈墨之所以这样做,无非就是两点。
一点是来自心中的恶趣味,想看看她遇到什么事都是那么波澜不惊吗。
还有一点就是心中产生的报复。
叶伊人的那些话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生命的威胁。
而且这种生命的倒计时,令他十分的不爽。
……
翌日清晨,陈墨缓缓睁开双眼,扫了眼两旁还带着泪痕的两女,揉了揉眉心,脸上有些愧色。
到了下半夜,他竟真将两女当成叶伊人了。
实在该死。
春灵和夏灵早就在屋外恭候了。
听到陈墨的吩咐,夏灵去打热水,春灵走进来亲手为陈墨更衣。
这四名侍女确实很听话。
使唤的也舒心,就算叫她来推屁股估计也会毫不犹豫的来做。
也不知阴阳家是怎么调教的。
等穿好衣服后,夏灵也是打好热水过来。
帮陈墨刷牙洗脸。
楚国是有牙刷的。
出了屋,隔壁房门也是打开,叶伊人走了出来,和陈墨对视了一眼。
“早啊,昨晚睡的怎么样?”陈墨主动打招呼。
叶伊人蹙了蹙凤眉,道:“很好。”
出了陈府,叶伊人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陈墨早已习惯了,他知道叶伊人在暗地里跟着自己,甚至自己进了北镇抚司,她也能潜入离开,而不被人发现。
按照她的话说,她若不想显露踪影,除了宗师,别人是发现不了她的。
刚开始,陈墨以为她吹牛。
可这么多天下来,陈墨信了。
……
十二月初。
寒风凛冽。
南阳飘起了小雪。
陈墨走在前往信王府的路上。
他看到一名驾着牛车卖炭的老翁。
老翁满脸灰尘,显出被烟熏火燎的脸色,两鬓灰白,手指也是黑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
老翁牵着牛车,朝着南门的集市赶去,他了解到,南门集市的客人出手大方,他的这车炭或许能卖出去。
这样,换来的钱就能养活家里的老婆子和没了父母的孙女孙儿。
“踏踏……”
就在这时,马蹄声响起。
“老头,等等。”老翁的身后传来一道公鸭般的嗓音,老翁回头一看,只见两名骑马的太监赶了过来。
两名太监翻身下马,一名太监手里拿着文书,嘴里说着是圣上的命令,两人吆喝着牛朝着皇宫拉去。
一车的炭,一千来斤,两名太监不是普通人,硬是要赶着走,老翁是百般不舍,但又无可奈何,目光朝着周围扫去,想寻求帮助。
可扫到陈墨身上的时候,吓了一跳,忙跟着太监前往了皇宫。
陈墨蹙了蹙眉,没有说什么,加快脚步朝着信王府走去。
信王找陈墨,是因为孩子的满月宴要到了。
江南送来了一份贺礼,可在路上被人劫了。
据消息称,劫走贺礼的这群人是一群江湖侠客,如今正在平遥县落脚,平遥县的锦衣卫已经盯住了,让陈墨速速带人前去,把贺礼完好无损的运回来。
陈墨接下后,离开了信王府。
叶伊人在信王府外等着,没有跟进去。
“你要跟我外出一趟了。”
“去哪?”
“平遥县。”
“好。”
……
回镇抚司的路上,陈墨再次看到了卖炭的老翁。
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坐在雪地里,浊眼湿润,旁边的老牛用舌头舔舐着主人的脸,在无声安慰着。
老牛的头上,挂着半匹红纱和一丈绫,那是千斤炭的钱。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