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足立透

等唐泽被放回到房间之后,被拽出去训话的自然变成了诸伏景光。唐泽顺势就将手里厚厚的档案袋递到了松田阵平怀中。松田阵平一打开袋口,一本警察手册就从资料当中掉落了下来,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展开。“这是我之后要使用的身份”松田阵平打开警察手册,首先本能地看向信息页上的照片。那是一张很明显20靠后的脸,黑发黑眼,一头有些乱糟糟的短发,五官线条清晰,套在一身警服里,很符合绝大部分人对青年警察的印象,属于混在搜查一课的警员当中根本挑不出来的类型。职务和松田阵平牺牲的时候差不多,巡查部长,隶属于刑事部刑事总务课,只看信息的话一时间很难断定他到底是个一线干警还是从事人事管理的行政岗位。“警察吗”松田阵平皱起眉,“这个身份交给我来,不会太过危险了吗”虽然他确实是个警察……嗯,曾是个警察,甚至直到昨天,他依旧以警察的身份自居,自认自己做的还不错,确实能扮演好这个角色,但正因为他过去是警察,而且给各部门的同事都留下过大大小小的深刻印象,这样的假身份放在他身上很容易暴露。松田阵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死在了数十米的高空中,于情于理,想要守护住身份的秘密,他都不应该再接触任何可能与过往有关的人际关系。昨天,为了破除旧案留给所有人的伤痛,也为了给自己多年的追逐一个交代,他以一种相对隐秘的方式在高木涉这个较为陌生的一课新人面前现身,已经是越界的极限,对自己的状况接受良好的松田阵平心知肚明。他并不是没有这方面的才能,如果确实有这个需要,他当然能做好这份扮演工作,但这恐怕需要一段时间的训练才行……唐泽耸了耸肩,没有回答,只是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看档案袋里的东西。松田阵平狐疑地打量唐泽脸上隐秘的笑意,再次打开档案。很快,又一本警察手册掉了下来。打开一看,一模一样的照片,一模一样的信息内容,这回却用鲜红的印章盖了一个代表“销毁”的印记。松田阵平愣了愣神,反手抽出放在档案第一页的文档。那是一纸通知调职用的文件。注“这、这是……”很明白这份公文意义的松田阵平慢慢瞪大了眼睛。“这其实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资料。”趁安室透不在,唐泽大喇喇霸占了房间里仅有的座位,从头给松田阵平说起了这个身份的诞生始末,“你可能还不知道,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我的现实身份是一名因伤害罪转学东京进行保护观察的高中生。”松田阵平暂时放下手里的文件,用古怪的表情打量了一下唐泽的表情。是说教唆他人用炸弹直接报复犯罪者的那种伤害罪吗还真是,还真是。“别这副表情吗,我以前可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我的能力是来东京之后才觉醒的。那是一场有组织有预谋的陷害。”————“爱尔兰威士忌接下来的任务与东京警视厅有关”只听了几个关键词,诸伏景光的眉头就拧了起来,“唐泽的消息吗”“是。爱尔兰,因为之前任务的关系对波本和库梅尔都较为警惕,他又因为皮斯科的死厌恶甚至可以说是仇视琴酒……”说到这里,安室透都忍不住捏了下鼻梁,“反正,他现在是完全的孤狼作派。唐泽是从贝尔摩德那里弄到的消息。”不管波本和朗姆如今在组织里如何暗流汹涌,在明面上,波本和库梅尔依旧属于与朗姆有关的情报派系。与之相对立的,自然是琴酒等负责各国具体事务的行动组。由于后者大部分来自业务实战选拔,前者则有很多都是类似朗姆的关系户,两边虽然不至于说有什么矛盾,但是相互关系也很冷淡。本来他们两个的身份在两边都还算有点话语权,波本的情报网也搭建得足够扎实了,奈何爱尔兰现在主打一个你不能讨好所有人但是你可以得罪所有人。两不沾的爱尔兰,找到的合作对象,是贝尔摩德。安室透捏鼻梁就是因为这个,他忍不住想起了唐泽为什么能轻而易举从贝尔摩德口中得知其他成员任务信息这么敏感的问题。该死的,那么离谱的设定,贝尔摩德到底是怎么接受下来的!听见贝尔摩德就知道安室透在头疼什么的诸伏景光,向他投去了一记同情但爱莫能助的注视:“所以,情况就是,一个组织的基层成员搞到了一份携带有组织卧底名册的存储卡,本来是要被灭口的。结果还没等组织出手,他自己就因为一场连环杀人案死亡了……”说着说着,诸伏景光的表情不禁也变得古怪了起来。组织成员因米花町的杀人案死亡,导致组织机密被凶手盗取什么的……怎么感觉这个剧情有点耳熟呢“也就还好吧。”被迫负责过擦屁股的安室透面无表情地说,“好歹不是代号成员。”犯罪组织的成员被普通杀人犯所害,多新鲜啊你说是吧,龙舌兰“唔,所以,你们准备了一个用来混入其中的假身份。一个犯下了连环杀人案,但因为证据不足没有被起诉,还是失去了工作的刑警成为了刑事部外聘的顾问”简单梳理了一下信息,诸伏景光总结道,“然后,现在是准备把这个身份给松田”“差不多是这样吧。”安室透点头。“不像是你的风格啊……”诸伏景光摸着下巴,“不觉得有点太,呃,太影视剧了吗这种过分传奇的身份背景。”一般来说,如果是工作履历当中存在什么污点,这种警察就算没有被处罚,也会被自然而然地抛去犄角旮旯,或者辞退工作,离警界远远的。被卷入连环杀人案,还没有能洗清嫌疑,因此丢了工作的警察,却能继续受聘于高层,来刑事部做编外人员什么的……很夸张而且很有故事性的传奇性,不是成为主角,就是成为幕后真凶的那种传奇性。这完全不是降谷零制造假身份的风格,长相已经足够张扬的零从来追求的都是尽可能的低调。“还需要我回答你吗”安室透说话的时候,表情中透着一股看破红尘的沧桑感。和听见唐泽告诉他写给贝尔摩德的剧本圆满落幕一样的沧桑。诸伏景光恍然大悟。“唐泽啊,又是他啊……”————“……京都警视厅当中,虽然只是过去了几个月,但负责我案件的警员已经基本都联系不上了。”隔壁房间里,垂着头的唐泽在为松田阵平仔细解释着自己的缝合灵感是从哪里来的。“在服部和他父亲的帮助下,我和安室先生拿到了这段时间从京都离职或者调任的警察全部的资料,并且从中间筛查出了几分可疑程度很高的。其中就包括了一名案发前后在我家附近执行公务的刑警。”虽然还没有证据能证明此人与唐泽案件的直接联系,但公安办案又不是来讲究法理证据的。高度怀疑此人正是将当时的唐泽转交给组织的卧底之一,前不久,就在唐泽还在忙着如月峰水的事情时,零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他找出来拿下了。这本来只是一锤子买卖,但随着握有卧底资料的那个倒霉组织成员身亡,唐泽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此人能直接负责唐泽的案件相关内容,那他一定是个在组织中举足轻重的卧底。那他怎么可能不在那个名单上呢于是降谷零以此人的名义,要求组织为他提供一个合理的假身份,离开京都,来东京警视厅工作,借机销毁与他自己有关的档案记录。再然后,这个制造假身份,让其合理抵达东京的重任,就落在了波本身上。借用多个身份在组织方面活跃的安室透自己和自己一唱一和的,就这么把捏造一个与警察有关的假身份的事情过了明路。这都与组织有关了,这都心情扭曲了,甚至和认知诃学多少也能扯上点关系,唐泽玩梗的手就又控制不住了。于是这么一位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黑警,就这样成功诞生了。“所以,这张照片是zero拍的”松田阵平拿着那本已经随着辞职被标注为销毁的无效证件,看着上头的证件照,嘴角抽搐,“那伱真是给他扑了不少粉。”他就说,这人怎么哪里看着有点眼熟呢……能把安室透的肤色掩饰到照片上这种程度,和给他画一张油彩脸有什么区别“你不觉得很方便吗透先生什么的。”唐泽嬉皮笑脸地反问。其实相对其他身份而言,这是一个很方便的身份。比起普通的犯罪者,他是个能光明正大进入警视厅的在职工作人员,而比起警察,身份更接近于刑事顾问的他也不需要按时打卡上班。这本来就不是给松田阵平一个人用的身份,安室透,或者说波本,时不时也是需要它的。顺便,这还是唐泽为表礼尚往来,作为礼物送回给贝尔摩德的消息。“爱尔兰,嗯,你也不用知道他是谁,反正是个倒霉蛋吧,他本来就有陷入警视厅,调查和销毁资料的必要,原本,他的目标应该是某个能接触到案件的高级警官,比如此次负责爆炸案指挥的松本清长,或者,你的老上司,目暮十三……”“……你这么一说,我又有点期待了。”松田阵平放低手里的文件,挑了挑眉头。一个心怀恶意的易容者,肯定是要想办法控制住本人的。那也就代表松本清长或者目暮十三如果被爱尔兰盯上,很大概率是要挨一顿老拳的。他对过去的上司们没什么恶意,但是能看这帮古板严厉的家伙倒点无伤大雅的霉,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只能说解决掉了困扰他多年的罪魁祸首之后,想要揍某些王八蛋警察一顿的想法又有些抬头了。“原本,都说了是原本嘛。”唐泽摆了摆手,道出了自己提供给贝尔摩德的讯息,“现在正好有个可以利索当然作为生面孔,顺理成章出现在警视厅,还和组织有点关系的身份,那就不必再去冒险袭击一名警官了不是吗这个身份主要危险就危险在这里。”利用剧本,顺理成章从贝尔摩德那里打听案件有关内容,这是唐泽当初编造剧本的时候就想到的部分。身为库梅尔,身为正在扮演唐泽昭的库梅尔,身为正在扮演唐泽昭,还要把伤残了的本人藏起来不让组织发现的库梅尔,于情于理,都有调查清楚唐泽昭案件始末的必要。贝尔摩德果然毫不怀疑地全盘接受了。“一个处处会引起警觉的异类。”工作多年已经很熟悉警视厅环境的松田阵平点了点头。与警察共事的时候,此人表面的身份是涉嫌犯下杀人罪的凶手,内在的身份是组织安插的卧底和探子;而与除开唐泽和降谷零之外的组织成员相处时,此人身份表面看是和公安合作的线人,内里更是心之怪盗这样彻头彻尾的死敌……很好用,但也很棘手。“本来这个身份,安室先生就打算自己拿去用的,现在你来了,就有了更好的人选。”唐泽抬起头端详了一会儿松田阵平的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一个切实在基层工作过,也确实是个刺头的老练警察。更重要的是,头发眼睛都差不多的颜色,只要稍微在脸上做一些装饰,松田阵平甚至不需要做太多变装,就能无缝衔接进足立透的身份当中。比给安室透刮腻子方便多了。“怎么样,做好准备成为一名黑心烂肺的坏警察了吗,松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