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章 画作

“驾!你这孽障,竟然在此!”
郭乾还没说话,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几人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头戴红花、身穿戏袍,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后,又继续唱道:“你看,好一朵美丽的莲花呀。”
“二叔,二叔。”他刚唱完,一名年轻男子追了进来。“别闹了二叔。”
郭乾趁机朝年轻人呵斥,“不是让你看好你二叔,怎么还跑来这边,我这儿有客人在呢。”
这个样子疯颠的中年男子,是郭乾的弟弟郭坤。
听到父亲的呵斥,郭祸急忙点头,“是我错了父亲,我一会儿自己去领罚。”
“要你看住二叔,为何让他跑到这里,惊吓了客人?”郭坤学着郭乾说话的样子,又唱了起来。
经他这么一闹,郭乾的心神算是缓过来了,他朝李莲花等人道:“让几位见笑了,这是舍弟郭坤,从小得了一场怪病,有些疯癫。这是犬子郭祸。”
郭坤又模仿他说话,看的郭乾额头青筋直跳,冲郭祸道:“带走,快将他带走。”
郭祸忙将郭坤拉走。
“我弟弟发病的时候,只有我才能制止他。”郭乾叹了口气。“恕郭某失陪了。”
见郭乾想走,李莲花道:“郭庄主不急,李某倒是有个不情之请,听闻采莲庄莲花盛名,不知我们可否,到庄上去赏赏莲花啊。”
“好,那三位请便。”郭乾点头。
在采莲庄仆人的带领下,四人朝莲池走了过去。
“客人小心,这一路有主人重金购回的寿山石,莫要碰到。”走在前面的仆人,向李莲花等人提醒。
跟在他身后,方多病小声道:“这言辞闪烁的庄主,突然闯出来的疯子,还有那个看上去唯唯诺诺的少爷,以及那个神神叨叨的姜管家,这采莲庄里的人,怎么看上去都奇奇怪怪的。”
“三个死者前后嫁进郭家,也并无交集,却都死在了这个采莲池中,也太巧了吧。”李莲花皱了皱眉。“所以这个采莲庄,肯定藏有什么秘密。”
听到他们的话,笛飞声不耐道:“我是来找狮魂的,不是来查案的,懒得听你分析这些。”
“阿飞,你干嘛这么心急啊,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就忙着打断。”方多病吐槽了一句。
“他啊,也就是想问问狮魂的一些往事而已。”李莲花忙打圆场。
“等等,你们说什么啊,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往事。”
李莲花道:“等找到了狮魂,你自然就知道了。”
他们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莲池。
“客人请慢赏,此处观莲最佳。”领路的仆人朝几人说道。
“有劳了。”
等那仆人走后,李莲花伸了个懒腰,“这确实是个好地方啊,这么大一片莲池,说不定还能钓鱼呢。你现在急着也没什么用啊,若是郭庄主有心隐瞒,你现在逼问,反倒会打草惊蛇。倒不如查查这个案子,弄清楚十年前发生了什么。说不定还有新的线索呢。”
后面这几句,他是对笛飞声说的。
“说老说去,还是想我帮你查案。”笛飞声道:“简单,我去把郭乾抓来拷打一番就是了。”
不愧是金鸳盟盟主,行事就是别具一格。
一听他的话,方多病急了,“阿飞,你别乱来行不行啊。”
可笛飞声根本不听他的,转身就走了。
李莲花朝方多病劝道:“不用管他,随他去吧。”
“他查案毫无经验,性情又暴戾,万一脾气上来对人动了手,那就…”
不等他说完,李莲花就打断道:“不会的,放心吧,他都多大人了。”
“李莲花,我就越来越好奇了,你就那么信任他?”
“什么信任?”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事,笛飞声是金鸳盟盟主,行事哪里需要他们指点什么,只是这话李莲花没办法说。他转了话题,“这死者还没入葬呢,不如我们去灵堂给她上柱香吧。”
方多病还想说点什么,但见李莲花和沈皓峰都走了,他也只能无奈追上。
灵堂。
“停灵七日,才三日就没什么人了,采莲庄对这位刚死去的少夫人,的确不怎么上心啊。”看到灵堂里的请况,方多病感叹了一句。
李莲花没有多话,推开了棺盖。
才过了三天,尸体保存的十分完好。
看到尸体,方多病大致看了看,“腹胀,内有水,确像是溺水而亡。”
“尸体肿胀,尸斑是浅红色,确实是溺水而亡后皮肤被水浸泡,导致尸斑延缓出现的样子。”李莲花认同了方多病的判断,“她这脖子上,有很多的淤青啊。”
李莲花刚想再检查检查尸体,灵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看到棺材盖被打开,郭祸急道:“二位这是干嘛呀?”
“郭少爷,尊夫人之死尚有蹊跷,我们还想再查验一番,以好还死者一个公道。”方多病朝郭祸解释。
郭祸皱了皱眉,神色不悦,“该检查的都已经检查过了,逝者已逝,二位就不要再打扰逝者的安宁了。”
“郭少爷,这实不相瞒,尊夫人几日前托梦于我,哭诉冤屈,无法安宁,所以我们才来采莲庄的。”这样的谎话,李莲花张口就来。
郭祸懵了,“托梦?”
还是托梦给一个外人?
“这位是莲花楼楼主,江湖人称李神医,他有通灵之能,他的梦可准的很。”方多病连忙在旁替李莲花敲边鼓。
郭祸像是被他们忽悠住了,“可即便如此,也该由我先向父亲禀明,征得他同意之后才可以啊。”
“郭少爷好像很怕郭庄主。”
“听从父命,乃天经地义之事。”什么叫怕,郭祸替自己辩解。
不听父命的方多病道:“郭少爷,既然这棺材已经打开了,这该冒犯的已经冒犯了,我稍后自会向郭庄主请罪的,倘若他真的怪罪下来,便由我一力承担。”
他这么说,郭祸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一边的李莲花,已经开始尸检了。
“这尸体不仅是皮外伤,她的手骨折断,颈骨也有多处损伤啊。”
听到李莲花的话,郭祸顿时急了,“我们可没有对她动过手,之前衙门来的人已经检查过了,说是新娘溺水失足,挣扎撞伤所致的。”
“这确实也不像被人打过的,不过郭少爷,新娘死之前发生过什么啊。”李莲花说了一句。
郭祸回忆了一下,“倒也没什么特别的,那夜用过晚饭后,苏苏便独自回房,说要再试嫁衣。等发现她的时候,是婢女看到她溺死在了莲池里。”
“新娘回房后,就没人知道发生过什么?”李莲花有些好奇,“新娘就没有一个贴身丫鬟吗?”
“新娘娘亲亲手做的婚鞋丢了,她的贴身丫鬟前几日回去取婚鞋了。”郭祸解释道。“其实我们郭家祖传的嫁衣,是配有婚鞋的。可是按照当地婚俗,如果新娘嫁娶,不穿娘亲亲手做的婚鞋,是不吉利的。她又不喜欢旁人伺候,所以就没有给她安排别的丫鬟。谁知道,后面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这个尸体又是如何发现的?”
郭祸道:“是在庄内那个桥底下,家丁发现的。父亲续弦的两位夫人,她们的尸首,也是在那儿发现的。兴许是那边的水比较深,岸上草长地滑,所以她们才不小心失足…”
“那也真是巧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莲花打断了,“那些这些尸体呢,都是在同一个地方找到的。可这卷宗记载的新娘的死法,和这位棺材里的也是一样。只不过威远镖局,滨海而设,镖局千金难道不识水性吗?”
“既然熟知水性,怎么还会溺死而亡?”方多病也急忙问道。
郭祸想了想,“丫鬟说新娘当晚饮了酒。”
李莲花点头,“成亲前夜,新娘穿着嫁衣喝的大醉,你不觉得奇怪吗?”
听了他的话,郭祸像是刚反应过来,“我怎么没想到呢,莫不是她不是意外致死,而是被人害死的?可是她才到采莲庄不久,跟任何人都无冤无仇,谁会害她呀。我之前听父亲提过,你们在找一个六指怪人,说他来过我们采莲庄,却又不见踪迹,莫非你们怀疑是他?”
郭祸刚说完,方多病还没来及开口,一个看不清是什么的物件,就朝李莲花飞了过来。方多病忙伸手接住,这才看清是幅画卷。
“这是什么?”
接过他递来的画,看清楚上面的字迹,李莲花道:“狮魂的字迹。”
“此人果然在采莲庄?”郭祸一脸惊讶。
将这幅画丢过来的笛飞声道:“后院找到的,跟我来。”
他们说完朝后院走了过去。
这间屋子一看就空置很久了。
积灰处处。
“这就是我父亲第一位续弦夫人,许荷月的房间。”郭祸在旁说道。
方多病追问,“就是十年前第一个死在采莲庄的女子?”
郭祸点头,“你们要找的那个六指怪人,果然和许娘子有过接触,难道他就是凶手?是他杀了许娘子,杀了我未婚妻,是他一直在我们采莲庄杀人?”
见他越说越激动,李莲花开口,“郭少爷,那也不能这么武断,不过这几个死者的死法都是一样的,或许这案子,都会有关联。倒不如我们先找找,看看这屋子里,还有什么线索吧。”
几人四处找了起来。
方多病从桌上拿起一幅画,掸了掸上面的灰尘,“你们看看这幅。”
看着他手里的画作,笛飞声有些疑惑,“怎么了?”
“就让精通书画、饱览群书的本少爷,给你们解释解释吧。”拿着手里的画,方多病道:“你们看这幅画,它的笔锋走势、运墨,基本和那幅一模一样。所以我能断定,这幅画也是狮魂所作。”
他说完的时候,身上竟然亮起了一道光芒,是碎片发出的光。沈皓峰猜测,这枚碎片,显然和书画鉴赏有关。
“而且你们看这幅画用的纸,乃是蜡染龟纹宣纸,还隐隐有金粉做点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翰月斋出品。我少时习字时,也盛行过一阵。算起来正好是十年前左右。不过这纸因为水墨浸染并不佳,之后就没有再出过了。”方多病接着补充。
李莲花点头,“那这两幅画,确实是狮魂在同一时间所作。”
“大概是十年前的五六月期间,因为这纸还有个雅名,叫五月金宣。”方多病附和。
这个猜测难免有些牵强,纸买来又不一定非要立刻就用,放上一段时日,也是很正常的事。
“那也就是说,乔女侠在最后收到狮魂的平安信,是在十年前的五月。那这么推理的话,狮魂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失踪了呀。”李莲花皱了皱眉。
笛飞声看着画上的小字,“日日之寺,家六之自,镜口立方,小目卜昔。这是何意啊?”
这没头没尾的,几人一时也不知何意,李莲花看着手里方多病找来的画作,“你们看,这一幅草木为何如此杂乱?刚才那一幅,分明很工整。找清楚了吗?在这个屋子里,只有这两幅画,是狮魂所作吗?”
“目前能找到的,只有这两幅。”方多病点头。
他们说话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人还没进来,一道声音就颇为严厉道:“几位为何如此无礼,竟敢闯我采莲庄后院。”
来的人自然是郭乾。
看到他,郭祸有些颤抖道:“父…父亲。”
瞪了郭祸一眼,郭乾怒斥,“你越来越敢自作主张了。此乃已故许娘子的旧居,郭某敬重几位是百川院的英雄,好生招待,想不到几位竟然如此不知礼数。”
后面这句,郭乾是对李莲花等人说的。
被他指责,笛飞声一脸不屑,“庄主的谎话张嘴就来,这也叫礼数啊?”
“此话何意?”
笛飞声盯着郭乾,“你既没见过狮魂,为何他的字画,会出现在这个房间?”
站在笛飞声身后的李莲花几人,也全都看向郭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