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9:神庙?那玩意,没我神
入了夜,京都里燃起万家灯火。炊烟鸟鸟升起,每缕炊烟便代表着一户人家。最近十年,庆国的整体人口迎来了井喷式的爆炸增长,在这个年代,普通百姓人家是没有能力养活足够多的子女,但随着庆国国力在几次大战之后飞速上升,得以于当年那个女子留下的诸多手段,原本人口显得羸弱瘦小的南庆,竟渐渐有了超越北齐的趋势。安居乐业。庆国的子民绝对是天下活得最为快活的子民。尽管在这个国度下同样隐藏着诸多的黑暗面,但从明面上看来,如今的安稳生活已是多年前经历过风云变幻的人们,难以想象的美妙场景。监国的陆泽在正式接手朝廷政务以后,对于那位皇帝老子由心的多了几分钦佩。但是可惜,他们两个人在有些东西上面有些相似,所以很难成为父慈子孝的代表。东宫顶楼的那处小亭台上,风声不小。黑底金丝蟒袍在身的陆泽在高处眺望着安静无比的京都,他的耳边似乎能够听见从东山海畔传来的呼呼风声,在凌冽风声里夹杂着海水的咸腥味以及...浓浓的血腥味。死亡并不是结果。死亡只是一种手段。陆泽思绪很快回到现实,他漆黑的眼眸缓缓转动,最终锁定到了皇宫不远处的那座小院里。那是监察院。那里有着京都百官最为惊惧的监察院院长。陆泽的身影瞬间从阁楼上消失。这不是身法。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这可能...就是神力。.......月凉如水,风刮似刀。皎洁的皑皑月光洒在大东山上,如墨般的海上飘着那只越来越近的小舟。在舟上那位老者一袭普通的文者长衫,这位便是天下宗师里最为潇洒自如的流云宗师,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叶流云不同于另外四位大宗师,常常如闲云野鹤一般,姿态万千。小舟距离大东山山巅看起来距离很远。但在山巅的人们都明白,距离再远的小舟都会有临岸的那刻。庆帝神情很快便阴沉了下去。而范闲则是扫了一眼在不远处站立着的五竹叔,他此刻的心里同样震惊不已,谁能够想到一国之主的庆帝,竟然会在自家国度的深处被大军围困,而且还有隶属于庆国的大宗师要弑君。范闲叹了口气,没有想到陛下会自信到这个地步。叶流云,这位飘然在野的至强大宗师,跟庆帝之间属于彼此互相牵制的作用,这才早就了叶家跟皇族之间既亲密又疏离的奇怪关系,只是随着庆帝沉寂已久的心不愿再安静下去,他要把庆国的力量完全握在手上,不能让内部有任何的力量动摇他的的统治。庆帝安静的注视着月光之下的东山海畔,他嘴角扬起一份嘲讽的笑容,目光转而望向西边方向,呢喃自语起来。“承乾,你还是让朕失望了啊。”接着,只听见皇帝陛下一声重重的怒吼:“都给朕滚进去。”礼部尚书以及鸿胪寺的官员们连忙回去了庙中住所,而洪老太监跟一众虎卫瞬间便隐藏在了暗中,洪四庠的目光不经意扫过站在远处的五竹身上,眼里带着浓浓的忌惮,他显然是听说过这位五大人的传说。山巅上,眨眼的功夫便只剩下了庆帝跟范闲,父子二人。“朕不想再等下去。”“此番来大东山封诰,本就是一场惊天豪赌,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到大戏开幕,那些暗中的人就如此等不及,朕在京都的好儿子还是辜负了朕对他的期望。”范闲站在庆帝身边,眼里藏着的疑惑变得更深了些。他自然明白庆帝嘴里的好儿子自然便是陆泽,这位东宫太子看起来在这次大东山事件里面扮演了很不光彩的角色,但范闲还是很难相信,监国太子可以把军队直接安插在了东山脚下。除非...这里面还有着监察院的配合。“这次若成,那以后庆国横扫天下再也没有了阻碍,三年之内便可在东夷城里听见我大庆的阵阵马蹄声,能够在北齐皇宫里看见我大庆的战旗猎猎飘荡。”“若朕败了,那...”范闲并没有听到庆帝说败了的后果是怎样,他只是沉默着,不发一语。叶流云来了。而刚刚从山下虎卫报告里得知,东夷城的人也来了。那座拥有着天下最多九品高手的茅草剑庐,在这一次派出了诸多七品以上的高手,就是不知道那位剑道宗师四顾剑来了没有,还有北齐的那位国师大人,苦荷会放弃这次天赐良机吗?范闲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那位莫测太子在京都的天大手笔。这位庆余年的男猪脚第一次真正感觉到了他心里泛起的那股子深深无力。双方下棋之人的手笔过大,赌的甚至都不是命,而是在各自背后的命运。“你回京都去,拿着圣旨跟玉玺回去。”“你替朕好好看看那个忤逆的不孝子,京中有太后跟陈院长,倘若朕在东山发生不测,庆国的未来便交在你的手上。”范闲震惊不已。......陆泽一瞬间便出现在了监察院最深处的那个屋子当中。在京都局势如此诡谲的今天,监察院的护卫情况甚至要比皇宫那边更加森严,但哪怕如此,守候在监察院里的人们都没有察觉到,有不属于监察院的气息出现,而是是出现在了他们陈院长的屋内。陆泽知道今天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所有他动作很快,右手朝着屋内那处阴影当中随意的一挥。——砰!屋内响起的声音还是惊醒了浅梦当中的陈萍萍,这位老人睁开双眼的第一时间,浑浊的童孔瞬间缩紧过来,眼神扫向躺在地上的影子,眼神里闪过一丝丝的不可置信。六处主办,影子。这是整个监察院里面最为神秘的主办。同时也是陈萍萍这些年能够安稳活下来的最关键人物,这是个极为擅长刺杀的九品高手,对于反刺杀同样是其中的行家,但现在竟然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陈萍萍目光放在陆泽身上,脸上忽然绽放出笑容:“太子殿下...身手竟然如此之好。”陆泽并不在意面前轮椅上这位老人把手习惯性的放在了轮椅右边的把手上,平静的望着陈院长,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二次在私下场合里面见面,跟第一次比起来,局面好像完全不一样。“枪这玩意儿...容易走火。”“陈院长还是把手拿开吧。”陈萍萍的手,控制不住的有些颤抖。对于这位庆国黑暗中的王者来说,天下能够令他产生这般反应的事情几乎可以说不存在,但这时候陈萍萍的手还是在抖动着,轮椅老人的脸上面无表情:“太子殿下什么意思?”陆泽估摸着大东山那边的时间,再等一会儿才是真正登场的时候,还有时间闲聊一会儿。陆泽笑了笑:“那不是当年的叶轻眉为了给你防身,特意打造出来的东西吗?陈院长总不至于连这种事情都能够忘记吧?”陈萍萍在心底叹了口气。现在的他明白,自己对于面前这人来说没有半点秘密可言。神庙...当真是这个天下最为神秘的存在。陈萍萍嗓音沙哑,开口道:“殿下想做什么?”面对这个问题,陆泽很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我想统一天下,然后...游山玩水、火锅烧烤、嫔妃六院、白日宣...”“咳咳,想做的事情有很多。”“至于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跟陈院长商量一下,看看你能不能多活...两年半?不对,一年的时间应该就已经足够,监察院还是得有陈院长这个主心骨才可以。”陈萍萍不由的笑了出来。此刻,陆泽展现出来的自负显然要比东山之上的庆帝更甚。陈萍萍很难想象,面前这位太子殿下现在竟然就已经开始展望起来庆国征伐天下的事情,而且陆泽还是要在短短一年时间里便做到足以青史留名的惊天壮举。想着大东山上那位已经被包围起来的皇帝陛下,陈萍萍脸上泛起红润。他甚至都激动的有些咳嗽起来。这父子二人碰撞在一块的场景,应该很有意思吧?“殿下...是否过于自信了些?”“尽管您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有着大宗师级别,可陛下的圣心就连我这个陪伴在他身边多年的,都只是一知半解,他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显然。这时的陈萍萍也已经把大宗师刺杀庆帝的计划归在了陆泽头上。“陈院长是说...父皇他也是位大宗师的事情?还是说大东山一事只是父皇自导自演的一幕,叶流云是大宗师里面的间谍,四顾剑跟苦荷都不会活着回去?”这下,陈萍萍终于笑不出来。他心里藏着的那些猜测一股脑的都被陆泽说了出来,显然,这就是事实。庆帝是个喜欢赌博的人。但他更是个喜欢把一切东西都把握在手中的君王。陈萍萍可以确定,在他心里那个无所不能的庆国君王,一定会在这次对弈当中败下阵来。而且是血本无归。如果四顾剑跟苦荷那边都已经知晓庆帝跟叶流云之间的猫腻,那恐怕事情就会完全走到一个相反的方向,陈萍萍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对陆泽这样的手腕,心里自然还有着别样的想法。不料,陆泽却笑了笑,摇头道:“东山之事,我并未插手。”这个世上能够令陈萍萍都看不透想法的人,寥寥无几。但对于面前的陆泽,陈萍萍甚至都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难道他就是想要放任着陛下从大东山那边得胜归来,父子二人在京都里面再真刀真枪的干一场?陆泽估摸着时间已经差不多,笑道:“院长大人,陪着我去东山看看戏吧。”陈萍萍直勾勾的愣在了原地。......大东山山巅处,晨间之雾霭已经渐渐退却。山风使得山顶隐藏着的庆庙终于露出真容,黑色庙檐巍峨祥和,这时山下的厮杀声已经渐渐澹了下去,明黄龙袍在身的庆帝默默站在庆庙前的石阶上,等待着叶流云的到来。在良久之后,庆帝望着对面那张古朴但熟悉的脸颊。他微微一笑。“流云世叔多年未见,别来无恙。”叶流云踏山而来,无人能阻。这位面容古朴的大宗师人物并未多跟面前帝王寒暄,大家似乎都知晓今日并非是澹澹口舌便能够结束下来,叶流云露出他的那双右手,如玉石一般的右手在阳光下显得晶莹欲滴。庆帝默默侧过身去。“知晓世叔前来,朕特意请了位旧人来相叙。”黑布蒙着双眼的五竹迅速从庆庙里飞跃而来,范闲最终还是下了山去,但五竹还是留在了上面,范闲自然不是顾及什么父子之情,他跟庆帝之间压根就没有什么感情,只是范闲不希望看见陆泽在京都里坐在那个皇位上,所以就留下了五竹,保护庆帝安危。“是你。”“你也在这里,本以为你应该回去了的。”叶流云苦笑起来。他当年在京都便是跟五竹打了一架,后来受到启发,创造出流云散手,成就大宗师。在另一边,句偻着身子的洪公公身形骤然变得磅礴起来,极为霸道的气息充斥在山巅之上,人们眼里这位洪公公浑身上下散发着刺眼光芒,霸道汹涌。这时,东山之下又有人前来。那是位身材矮小的持剑老头,跟叶流云一叶扁舟孤身前来的宗师气质比起来,这位小老头看起来根本就没有半点宗师气质,麻衣破烂,手里那柄沾血旧剑,沾染的是百名虎卫的血。“四顾剑。”“你个白痴竟然也敢来大东山凑热闹?”山巅之上,庆帝看着那位矮老头的身影出现,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不屑。只有庆国这位君王敢对一名剑道大宗师如此的态度。四顾剑本来想着回怼几句,只是看到蒙眼五竹的时候,脸色瞬间大变。“狗日的,他娘的!”“这个家伙怎么在这里?苦荷那个秃驴呢?要是再不出来,老子这就下山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