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罗网布下秩序消
万米高的巨神凝实的那一瞬，战场上每一个存在都不自觉向它低头，俯首称臣。它们是生长于埃鲁世界的生灵，是其中的一份子，而【秩序之卫】，则能代表埃鲁世界的全部！
这如何能比？
除了莎尔娜，她是在场唯一一个仍旧昂首挺立的人。
“外界之人……”
秩序之卫的双眸爆发金光，莎尔娜此前用谎言之书给自己蒙上的伪装瞬间就被看穿。
但此刻既然正面对敌，就无需任何诡计伎俩！
哗——
莎尔娜身上的黄金盔甲突然爆散成粉末，露出她里面最常用的一身便衣。金粉凝聚成剑，被她当空掷出！
金光撕裂长空，以远超声音的速度击打在秩序之卫身上。这一击足以掀翻一座城市，但落在它身上，只是刺出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小坑。
组成它身躯的法则之线涌动，这一处伤痕瞬间消失不见。
“还不错。”莎尔娜满意攥拳。秩序之卫的实力是动态调节的，此刻它的力量刚好能镇压在场的所有强者，包括莎尔娜之前表现出来的战力。
但这样可远不是她的全力。
炽烈的火焰在莎尔娜周身燃烧起来，她瞬间突至秩序之卫面前，向它挥出一拳。
这一招的威力，参考她之前湮灭神孽的那一拳。
无比狂霸的焰浪吞没了它的身体，巨大的裂痕几乎遍布了它的周身。
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来自天穹和地底，无弗远处的法则之线就再临了它的身躯，将伤口修补，将裂痕抹去。
它相当于埃鲁世界的世界意志执行者，自然拥有几乎无限的修复能力。
哪怕莎尔娜将攻击力再提高了十倍，一拳就能将它打成重伤，它也能瞬间修复。
“所以，必须在各方面牵制它的行动。”莎尔娜明白了计划的紧要。
此界的高位存在们，对秩序之卫的实力早有认知，难怪按照它们的说法，光靠它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打败秩序之卫。
这不仅仅是实力的问题，秩序之卫从底层设计上便是它们的天敌。
但反过来，它们也能对秩序之卫起到足够的牵制作用。
再度轰出一拳，趁着秩序之卫恢复的时候，莎尔娜双眼奇光大作。
早已躲到战场远处的天界诸神和深渊恶魔们，它们的神力化身突然神色僵硬，齐齐看向秩序之卫。
随后，它们不约而同地朝秩序之卫发动了自杀性的攻击。
“操控手段……未知……”
秩序之卫体表冒出一条条金锁，试图将它们重新控制起来。但它过去无往不利的手段第一次失去了效用。
秩序之卫的能力虽然无敌，但局限在埃鲁世界内，莎尔娜用的可不只是魅魔的天赋魅惑，还有她后续改良融合的精神操控能力。
再加上诸神与恶魔领主们早已在暗中交出化身的操控核心权限，秩序之卫对它们的叛乱无可奈何。
它只能用最耗费能量的方式去阻止它们。
满天的金色锁链加粗加厚，色泽也变得深沉了许多，仿佛被赋予了千钧般的重量。它们像裹粽子一般将那些强大存在的化身包裹住。
金光纷飞，诸多化身像锁链发动攻击，但秩序之卫只能默默承受。在它的行动准则中，这些化身只是被控制了而已，不能直接用权限抹除。
尽管它身靠世界，能量堪称无穷无尽，但这样也限制了它一部分能力。
何况，这些化身，只是牵扯手段的一部分。
[收到请求，补充财富之神神座本源……]
[收到请求，复苏阴影女士神火及神躯……]
众神的意念传递到秩序之卫的逻辑核心中，而理由也很充分——为了恢复战力。
正在战斗的众神先不提，那些千年前沉睡或死寂的神明，祂们没有受到莎尔娜的暗手，因此若是复苏，便可立马成为战场上的即战力。
理由或许有些牵强，但还算合理。
于是，秩序之卫的能量又被分出了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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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遥远的战场之外，莱拉看见小神殿上方的阴影愈发浓重，那阴影女士的神像也莫名带上了一种神秘的气息。
“向祂祷告吧。”安德烈大叔拍拍她的肩，向神像做出祷告的姿势。
神殿里的秘教成员纷纷跪下，双手放在胸前。
神殿里的阴影越来越深沉，明明还是白天，可这里却漆黑如同深夜。长椅之下，廊柱之后，都已变成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如水面泛起波纹，一道声音在莱拉心中响起：
“千年过去，追随我的人只剩下这么一点了？”
是阴影女士！莱拉心中巨震。
她知道她们法师秘教只是装模作样地扮演她的信徒而已，可如今神祇复苏，她就直接听到了神祇的声音！
这岂不是意味着，她们所做的事情，已经全部暴露在祂的眼前！
“放心，我已经了解了现状。我是神明，神明理应有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排场，不是么？”
“你，有兴趣当我的圣女吗？”
莱拉紧张地牙齿都在打颤，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抬起头，她发现神殿里的其他人也是一脸震惊的表情。
“放心，这只是一场暂时性的交易而已。我与莎尔娜小姐做好了约定，之后你们想要走什么样的路，都可以找我商量。”阴影女士一幅很好说话的模样。
莱拉听到熟悉的名字，终于放下了心，重重点头：“嗯！”
于是，她便感觉自己的身体微微漂浮起来，一道无比浓郁的力量从天灌入，让她的力量急速增长起来。
作为阴影女士教会的圣女，怎么能没有力量？
莱拉望向天空，只见一个隐隐约约的神国正在飞快复苏。
而这样的情形，在每一个沉睡、死寂的神明教会里都在上演。
这些神明复苏之后，都收到了冥冥中的信息，不约而同地开始最大程度地榨取秩序之卫的能量。
而它对此无可奈何。
甚至，因为莎尔娜接下来的举动，它还要不遗余力地去支持这些神祇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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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三层。
冥河旁，一处浅滩。
这里是初生恶魔的孵化地，无数暗红色的卵密密麻麻地挤压在河岸边。
在过往，它们会在河岸边蓄积着力量，最终爆开，产出一只只深渊中最低劣的小劣魔。它们是所有恶魔的原初形态，在不断的厮杀中成长为形态各异的大恶魔。
而此时，它们却受到了某种未知力量的浸染，一个个飞快地完成了力量的积攒，卵囊爆开，跳出的直接便是弗洛魔等等中高阶的恶魔！
而且，它们眼眸赤红无比，如同发光的火焰，互相也并不厮杀，而且非常有秩序地组成了一支大军，向其他地方进军。
整个深渊里，成千上万处孵化地都变成了这般模样。
诸位深渊领主们很快“发现”了异状，派遣手下的恶魔大军前去阻截。可这些新生恶魔拥有难以想象的攻防能力和恢复力，它们以碾压之势打败了深渊领主的军队，以至于它们不得不亲自出手，陷入苦战。
“是那个莎尔娜在捣鬼！”
它们向秩序之卫打着报告，然后心安理得地吸取着它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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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深渊以外，在天界、星界、乃至其他外层位面，也发生了性质一样的异变。
无数莫名出现的怪物，在莎尔娜的暗中支持下，向整个埃鲁世界发动了攻击。
尽管它们并不以杀生为第一目标，而是首先专注于破坏世界的底层结构，比如扰乱空间、破坏魔网节点，但这样的行径，反而让秩序之卫更加紧张。
秩序之卫是集中威力的武器，对于这种分散开的大规模攻击力不从心。
它只能不断向外发送着力量，支持埃鲁世界内的各种原生族群，包括刚刚恢复的神祇们的下属信徒，让它们前去对抗。
若它重新回归【永恒秩序】，倒是可以降下波及整个世界的广域攻击。但莎尔娜并没有给它这样做的空闲。
一道又一道火焰击打在它的身上，让秩序之卫的身躯濒临崩溃。它只能不断地尝试修复自己的躯体，做着徒劳的努力。
“卑劣的……外乡人……”
秩序之卫终于忍不住说道。
“哦？我还以为你只是单纯的程式呢。”莎尔娜翘眉。然而秩序之卫的变动，并不影响她越来越烈的挥拳。
秩序之卫没有回应。
它忽然沉默了，连身体都暂停不动。莎尔娜一拳轰出，它变成了满天碎块，金光逸散如同云霞。
但它并没有死亡，这是它蓄力已久的一击！
“灭世者……我要将你彻底埋葬！”
“是吗？可你做得到吗？”
无穷无尽的金光淹没了莎尔娜的身体，组成秩序之卫的金线编制成一道道光影变幻的画面，像是将一整个时空一同压下，要将莎尔娜埋葬！
莎尔娜双眸倒映着它呈现的种种画面。
从虚无中一片空茫开始，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影于黑暗中开辟一片辉煌的世界，祂一挥手，如网如纱的法则之线便织造了这个世界的天穹与大地，随祂而来的眷属们投入其中，成为这个世界最初的神祇……
再然后，创世的原初大神离去，天界诸神与深渊领主们接过这个世界的掌控权，小心谨慎地维护着这个世界的运行。
永恒不变的枯燥秩序令祂们厌烦，最终祂们尝试着改动那固定不变的程式，可惜这大胆的僭越之举，最终遭受了祸端。
纪元重启，辉煌的古文明一夜倾覆，从古至今守望这个世界的古老存在，绝望地发现自己成为了弑杀千万生灵的凶手。
但祂们对此毫无办法。受益于永恒秩序，获得了永恒无限的生命与强大无匹的力量，也意味着祂们被永生永世地禁锢于其中，无力反抗。
一代又一代文明诞生湮灭，一轮又一轮纪元交替逝去，这个世界在扭曲中沉沦了数万年，直到千年前，才有一个希望的种子挣脱而出。
而到了现在……
“你……居然毫无变化？！”
秩序之卫那宏大而淡漠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莎尔娜目光炯炯地看向前方。
在她面前，是一面金光组成的镜面，她正对着自己的镜像。
而在镜像之中，她浑身冒着不详的黑烟，面目狰狞，正与她怒目而对。
莎尔娜知道，这是秩序之卫眼中倒映的世界，而她在其中的标识，是外来者、灭世者、信息不详者……是它的敌人。
“我为何要有变化？”莎尔娜反问。
在被金光淹没的那一瞬，她已经看出了秩序之卫这一招的本质——用历史的厚重压垮她、用埃鲁世界诞生以来所记录的所有信息淹没她。
若是普通的异界旅者，比如那些侥幸得到了穿梭世界的外挂而踏入诸天的幸运儿，在这样的攻击下，都会被一整个世界的信息浸染、同化，最后将自己的存在并入埃鲁世界之中。
但莎尔娜不同。
或许她曾经也是那个侥幸步入多元宇宙的幸运儿，但如今的她，已经有了漫步诸天、心映无限的资格。秩序之卫的攻击，无法撼动她的存在根本。
何况……
“我为何是灭世者？”
莎尔娜的镜像缓缓开口，发出秩序之卫的声音：
“你对这个世界，有很深的敌意。”
“敌意？”莎尔娜一怔，很快明白。
“原来如此。我的敌意只针对你，而不是这个世界。你与世界融为一体，所以误以为我对这个世界有害……可实际上，对我来说，这是我的朋友出生长大的世界，我怎么会有灭世的想法？”
“那……为什么？”秩序之卫的困惑不似有假。
“用大义来说，你阻碍了这个世界的发展。而从个人感情出发，你的存在会逼死所有人，包括我的朋友。”
秩序之卫迟迟没有回应，过了很久，它才给出了回答。
“一切为了【永恒秩序】。”
莎尔娜遗憾摇头。她知道自己无法说服对方，这一场战斗也无法靠嘴炮打赢。维护【永恒秩序】是对方的生存使命，是它无法改易的存在基础。
所以——
操控着镜像莎尔娜的秩序之卫，向莎尔娜发动了攻击。无比狂暴的漆黑烈焰在她双拳上凝聚、浓缩，随后爆发！
它将此前莎尔娜所使用过的最强一击完完整整地复制了出来！
但莎尔娜只是五指并拢，向前轻轻推出。一轮大日的虚影，在她身后绽放，散发无穷光亮。
这一招无名无式，结合了莎尔娜对能量、时空、法则的近乎全部领悟，是她即兴使出。
按莎尔娜的恶趣味，或许可以称之为……大日如来神掌？
“若你也有真灵，那么……你转生之后，再去看看没有【永恒秩序】的崭新世界吧。”
莎尔娜缓缓收掌，神情悲悯。
在她面前，自己的镜像，连同那无穷无尽的法则金线，像凝固在琥珀里的小虫一般，再也没有了动静。
随后，缓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