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这等孽徒,作所作为,天理不容!

“来,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这欺君罔上的贼子,对得起朕吗?!”看到这熟悉的状纸,郭才瞬间猛然一怔。他哆唆着手,将状纸捡了起来。看到上面的内容,瞬间浑身一个寒颤。五张状纸上所写的,全都是方才他口述的内容。担任清河县令。”为官之初,收了当地三千银票,将十几户乡亲的上百亩地都判给他。升任扬州知府之时,用职权弹劾了曾结下私仇的三名知县,并暗中命人下毒,将他们毒死在流放边关的路上。升任江北巡抚之时……看着自己为官以来所有的斑斑劣迹,全都清清楚楚记在纸上、郭才吓得又惊又恐,满脸难以置信:“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供词,我明明是交代给黑白无常两位大人的!”“应当留在阴间才是,怎么会出现在阳间?!”正当郭才惊愕不解之际,突然定睛一看。数道人影,从永乐帝身后的屏风走出。除了自己较为熟悉的世子爷之外。站在他身边三个女人,一个穿黑衣,一个穿白衣……不正是方才审讯自己的黑白无常吗?!此外,还有那个被撕成碎片,扔进油锅炸熟的那个倒霉女鬼。此时此刻,也赫然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黑白无常大人?”“你们……你们怎么会在在这里?!”看着郭才懵逼的模样,海妖直接被逗得噗呲笑出声来。平日里一向高冷的媿灵,此时也忍俊不禁。“郭大人,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里来的黑白无常?”“八成是你干下亏心事,所以才心虚怕鬼吧。”郭才瞳孔骤然一缩,额头渗出丝丝细密的冷汗。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特么上当了!被几个小女子,给骗得团团转。将自己有生以来犯下过的所有罪行,全都一一招供。被一个简简单单的计谋,扒得连底裤都不剩。“他娘的……”郭才惶恐之余,越想越气。原本胆战心惊的面容,渐渐狰狞扭曲,眼中流露出浓浓的狠意。“陆远,你竟敢设局坑害老子……”“老子跟你拼了!”郭才双眼通红,如同暴怒的野兽一般,不顾一切扑向陆远。“大胆!”展鸿和袁真怒目圆睁,下意识抽刀出鞘想要上前护驾。世子爷遇袭,倒是没什么。但是,如果陛下被这个疯子波及到。他们身为贴身护卫,万死难逃其咎。“无妨。”永乐帝却微笑着摆了摆手。因为此时,陆远正笑容可掬抱臂而立,用一副同情智障般的眼神看着郭才。每每孙儿流露出这种神情的时候,就代表一切尽在掌握中。果不其然。看着郭才如疯狗一般扑到陆远面前。灵雎、媿灵、柳凝露都无动于衷,仿佛根本不屑于出手。还是海妖给了陆远点面子,轻描淡写地一掌挥出,将郭才打翻在地。郭才整张脸涨成猪肝色,嘴角溢出一抹猩红的鲜血。他手脚并用刨着地,拼命想要站起来。袁真一挥手,四名擎苍卫冲上前,锋利的绣春刀出鞘,架在郭才的脖颈上,将他押跪在地,一动都动弹不得。“罪徒郭才,还不知罪?!”永乐帝居高临下,怒目圆瞪,厉声喝道,“你受朝廷恩典,封赐江北布政司,本应恪尽职守,保境安民。”“但你却辜负圣恩,徇私枉法,滥用职权,贪受银两,屠戮忠良!”“像你这种贪官酷吏,朕绝不轻饶!”“听旨!”“摘去他的乌纱,扒去他的官袍!”看着永乐帝这怒目圆睁的霸气模样,海妖不由面露崇拜的精光。没想到这位老头子,平日里和和气气的,就像邻家老爷爷一样。但遇上事情,瞬间就像变了人似的,浑身霸气侧漏,威严磅礴。这就是老男人所独有的魅力吗?陆远则面带笑容,并太感到意外。永乐帝此时的反应,基本上与他想象中一模一样。自家皇爷,虽然不似洪武爷那样刚愎雄猜,嗜血嗜杀。但是对于贪官和酷吏,也绝对是零容忍。加上这个地方,太过于敏感。这里是哪里?扬州啊!就在短短几十年前。时任扬州知府的杨宪,便因欺君罔上,执法严苛,而被洪武爷剥皮实草。短短数十载,扬州竟然又出了一个贪官污吏。而且,这个郭才,绝对比昔日的杨宪更加恶劣。当初烈乾刚刚定国,扬州由于连年战火,被摧毁得满目疮痍。昔日繁华盛荣的扬州城,只剩下寥寥十几户人家。乱世用重典,自古以来皆是这个道理。杨宪虽是酷吏,但确实在短短三年内,让扬州全面复耕,人丁兴旺,重现昔日之荣光。他的能力和才华,自然是无需质疑的。至于后来失势被杀,更大程度的原因,是因为党争之祸。但是,郭才可不同。郭才接手的,是一个繁荣富饶的扬州城。却仍然严行峻法,贪银受贿,私用职权,滥杀无辜。这等孽徒,所作所为,天理不容。分明是在吞吃烈乾王朝的民心!不杀,更待如何!“陛下,陛下饶命啊!”郭才脸色骤变,颤声道,“小人这么做,都是被李大人逼迫的!”“都是李大人指使小人的啊!”“嗯?”永乐帝微微皱眉,“哪个李大人?”“就是两江总督,李贯大人啊!”郭才为了活命,已然慌不择言,直接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说出来。“小人当初刚到两江上之际,李贯大人便派人找到我,让我从今往后依照他的命令行事,否则便让我做不成这个县令。”“这些年来,小人贪的每一两银子,都有一半进了李大人的口袋!”“论及两江贪腐之事,李大人才是主谋啊!”“呵,郭才,你胆子不小啊。”永乐帝冷笑道,“都死到临头,还敢血口喷人,污蔑朝廷命官。”“你这等无耻之徒,也配高居三品布政使?”陆远见了这一幕,不由微微一笑,看向一旁的柳凝露。“如何,我说得没错吧?”“李贯当初于恩科大试上,以殿试榜眼的佳绩入仕。”“由于他生得身材高大,才识又好,皇爷对他极为赏识,称他是天赐烈乾的国之重柱。”“这些年来,也正是皇爷金口玉言,将他一路提拔至两江总督。”“皇爷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拿下自己提拔的臣子,自己打自己的脸?”柳凝露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世子爷真是深谋远虑。”“那我们,该如何办呢?”“等。”陆远淡笑道,“皇爷何等聪明,堪称圣主明君。”“一个郭才的话,或许不能让他相信”“但若是我们一路拿下的所有官吏,都将矛头指向李贯。”“皇爷再是赏识他,又怎么可能不多想?”“届时,我们再趁机将那些证据拿出来。”“必教他李贯,直接万劫不复!”……陆远说话间,顾时卿已经从口供中总结出十三条重罪,并一一宣读。“呵,贪赃枉法,欺君害民,真是个全才的贪官啊。”永乐帝冷然一笑,厉声道:“听旨!”“江北布政使郭才,罪大恶极,罪无可赦!”“着即明日午时,游街示众,斩立决!“推下,收监!”“诺!”郭才脸色骤变,惊声大喊道,“皇上饶命,饶命啊!”但两名擎苍卫,直接不由分说将他拖下去,根本未给他再狡辩的机会。次日清晨时分,永乐帝便率领陆远等人启程离开扬州,下一站直奔松江府而去。在陆远的推荐下,将监斩这一重要的使命,交给了杨子龙。正午,一辆囚车从官邸内缓缓驶出。车中押着的,正是郭才!沿街百姓见状,顿时都面露错愕。“这……这不是郭大人吗?!”“怎么竟沦落至这般下场?”杨子龙站在队列最前,朗声道,“诸位乡亲,无需惊奇。”“原江北布政使郭才,多年来伤化虐民,欺君罔上,贪银谋私,滥杀无辜。”“现圣上已削其官职,将其斩首示众,以告慰扬州父老。”“好!”人群之中,瞬间爆发出激烈的叫好声。“这个郭才,早就该死了!”“当初我爹在做官府做衙役,却被扣上个莫须有的罪名,死得不明不白。”“我爹他,分明就是被这狗官当了替罪羊!”“我们家世代经商,老实本分,从没少交过一两税银!”“这郭才却污蔑我们贩卖私盐,将我家家产全部查抄,还把我三个儿子,都发配到边关为奴!”“狗官,你终于是遭了现世报了!”“皇上圣明,圣明啊!”烂菜叶子臭鸡蛋,如同暴雨一般,噼里啪啦拍在郭才身上。不少百姓大快人心之余,都激动得喜极而泣,纷纷高呼皇上圣明。一些有才学之士,笑着说道,“诸位乡亲,皇上固然圣明独断。”“但郭才能认罪伏法,还是多亏了世子爷的智慧。”“世子爷,才是烈乾王朝的国柱啊!”……江北布政使郭才,被罢官夺职,游街问斩。此事一经传出,瞬间在整个两江之地都掀起一阵轩然大波。金陵,江南都督府内。李贯神情焦急,背着手来回踱步,坐卧不安。而在他面前,站着十来名官吏。皆是两江之地四品以上的文武要员。同时,这些人,也正是李贯派系的所有心腹人物。“祸事了,祸事了……”“皇帝此行,果然是来者不善!”李贯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们说,现在该当如何?”“总督大人,您无需惊慌。”会稽知府张修说道,“陛下虽然处斩了郭才,但并未对我们有任何诏意。”“兴许,只是那郭才太过愚蠢,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而那些证据,则并没有暴露出来呢?”李贯冷然一笑,“张修,你太不了解陛下了。”“陛下平日待人和气,从不轻易滥杀无辜。”“可一旦查到证据,开起杀戒,丝毫不亚于洪武爷。”“并且陛下极为沉得住气,忍常人所不能忍,容常人所不能容。”“他现在没有下达圣旨,很有可能是怕打草惊蛇。”“或许,南书房的那些书信和名单,已经全都落到陛下手中了!”听闻此话,在场众人瞬间齐齐脸色一变。南书房的那些名单上,有他们在场所有人的名字。倘若那个证据,真的被皇帝掌握……在在座各位,有一个算一个,谁也跑不了。“大人,要不趁现在皇帝离此尚远,我们逃吧?”庐州知府鲁子义提议道,“眼线查明,皇帝正在前往松江的路上,在松江府肯定还会迁延一些时日。”“趁此机会,我们带上家眷和金银细软乘船南下,岂不是鱼如大海,鸟上青天?”“天真。”李贯冷冷道,“你根本就不懂陛下!”“陛下是何许人也?”“他想杀的人,即便是天涯海角,也一定会将其抓到。”“鞑靼如何?瓦剌如何?兀良哈又如何?”“咱们若是留在这里,或许只是一命便可抵罪。”“若是跑了,被陛下抓住,便是株连九族!”在场所有人都陷入沉默,气氛无比沉重。许久,李贯叹了口气,开口道,“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静观时变吧。”“鲁子义,你立刻骑快马,星夜赶往松江府。”“告诉吴康皇帝将至,并且此行十有八九是来者不善。”“让他务必做好万全准备,销毁一切可能有威胁的证据。”“倘若有半点疏忽,那郭才便是他的下场!”……松江府内。听了鲁子义连夜送来的急报后。吴康瞬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心急如焚,满面愁容。“完了,完了完了……”“原本听说郭才被斩,我正想向李大人请示该如何办。”“没想到,皇帝竟然直接冲我来了!”“从扬州到松江,途径三州之地,遥遥八百里。”“皇帝对这三州视而不见,直奔我松江而来……”“定然是已经拿住了我的把柄!”“我必死无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