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鲛人泪

朝阳之谷,神曰‘天吴’,是为水伯。

泽鼎鼎身亮起光纹,莫名韵味扩散开来。

深入骨髓的痛楚顺着背脊蔓延,好像有人拿着烛火,要一点点烧出梁渠骨髓内的油脂。

不同于应龙纹显现在脊骨的上半段,虞纹是在脊骨下半段,感觉更加剧烈。

半晌,冷汗消散于水流之中。

梁渠松开牙关,脚步虚浮。

再拿起虎噬人卣,上面盘绕的神韵早已消散,更无那般骇人之景。

有什么东西从上面被泽鼎吸收,换来又一位司水之神对他的垂青。

梁渠知晓天吴是谁。

天吴,八首八面,虎身,八足八尾,系青黄色,吐云雾,司水。

只不过,先前应龙纹可没有出现应龙垂青的说法,这一次居然有天吴垂青?

为何会如此,是量多少的不同?

这个虎噬人卣中的气息,比那二丈的伪龙筋高?里面的气息又是从何而来?

应龙纹让他凭空多出一门无需锻炼的顶级身法,虞纹的作用是什么?

视线一转。

周遭风云变幻,四方皆是大江大潮,远处风雨雷电交加,十万大山绵延。

梁渠茫然看向四周,渺小得像是一粒放在在荒原上的米。

旋即,滔天巨浪涌起,周遭水位快速上升,漫过大山,一路高涨至天际,和天相接连。

他根本无法浮出水面,然很快,丝丝白雾自天与水的交接处弥漫开来。

那白雾恍若一把尖锥,硬生生将整片天地开凿生裂,再度分开天水。

“阴阳乱为雾……气蒙冒覆地之物……”

风起波澜,舫船轻晃。

粼粼金光散向远方。

梁渠立于江面之上,方圆一里,尽皆大雾涌动,溃向四方。

踏入雾中,整片大雾都好似化作他的眼,无丝毫遮挡阻拦。

飞鸟收拢羽翼,留下一道长痕,鱼跃出水,拍散少许白雾。

踏出两步,身形更是轻灵。

一个独属于他的场域,可谓是从水下,蔓延到了水陆交界处。

应龙是风,天吴是云。

倒是和风从虎,云从龙相反,变成了风从龙,云从虎。

不仅如此……

梁渠盘膝而坐,催动金身,龙虎二气交缠盘绕。

定眼望去,龙身缠绕清风缕缕,虎身携眷白雾淡淡。

威势更甚以往!

果然不同。

龙虎金身会诞生龙虎二气,有诛邪破祟之效。

在获得虞纹的刹那,梁渠便感觉到龙虎金身有异变。

现如今看,是连带着先前的应龙纹,一同反馈到了龙虎二气上。

梁渠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大概率是好的。

应龙,天吴,怎么都比寻常龙虎要猛得多。

啥小鬼敢往这两尊大神身上撞?

八百里外瞪一眼都得死!

再试试控水。

大雾消散,澎湃的巨浪自周遭涌起,哗哗的水声填满整个天地,到处都是溅落的水沫。

恍惚间,整個泽面都好似被梁渠抬起,震颤大泽。

逼近八千吨……

五百吨到八千吨,一下子翻出十六倍。

倒也正常,融合度翻倍,梁渠本身实力又翻好几倍,再加上刚刚0.02眷顾度,十六倍是一个正常数值。

而且也就听起来多,实际体积只是一个长宽高二十米左右的正方体。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约莫一个富贵人家的池塘规模。

再者控水多对小目标没什么用,主要针对大目标效果好。

梁渠让圆头和疤头把先前看到的佛雕搬运上来。

没想到水下光线不好,原先发黑的佛像带到岸上来后,竟变得美轮美奂。

周身琥珀色的纹理中透出金黄丝线,让整个佛像瞧上去多出一丝神性。

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梁渠不敢冒然破坏它。

伸手摸到背后盖板,轻轻敲动,一点一点震动开来,最后稍稍一压,揭开整个背板。

没有水淌出。

梁渠松出一口气,没水淌出,证明那么多年过去,里头没浸水,倘若是什么经书,多半保存完好。

平放下佛雕,他借着阳光,看清里面是一卷合拢起来的卷轴。

把卷轴从里面拿出来,展开少许,上头字迹清晰,纸面光滑。

或许是隔绝空气的缘故,纸页都不曾泛黄。

逐字逐句看过去,梁渠失望地合拢。

丫的,就一普通经书。

不是什么秘籍,也不是什么武学,就是讲大道理的佛经。

对普通人来说毛用没有。

好事不会全砸一人头上,回头给老和尚送过去,可能会喜欢。

梁渠卷好卷轴,塞进背部,重盖背板。

这一趟出来收获巨大。

江淮泽野当真遍地是宝,且开发的竞争者极少。

一个小小的江豚族群都能收拢到那么多好东西,不敢想蛤蟆那边是个什么胜景。

“圆头,阿肥,你们留下帮疤头它们搬家,就搬到莲藕水域附近。”

梁渠留下一道吩咐,自个驾着舫船回上饶,再把佛像与虎噬人卣用麻布一兜,匆匆回家。

正巧老和尚在家。

“大师,我找到一个好东西!”

梁渠从厅堂搬出一张桌子,在光线更好的院子里展开包裹佛像的麻布。

老和尚盯住佛像,观摩上头的金色纹理。

“冥木根?”

“冥木根?”梁渠低下头,“佛像的材质?”

老和尚点头。

“冥木价比黄金,呈琥珀色,冥木根更是数倍于它,方有金色纹路,你站在在它旁边,有没有平静祥和之感?”

“有。”

“便是如此,冥木能平和人心,助长思维,开慧启蒙。

雕成木坠,只需食指大的一块,孺子常年佩戴,会比旁的小孩更加聪慧,便是武者,也能助长开悟。

而冥木根的效用,数倍于冥木。”

梁渠眸光一闪,没想到佛像本身就是宝。

不对,那么贵重,背后的卷轴也应当不凡才对。

“如此巨大的冥木根块,从哪找来的?”

“水里捞上来的,不知道泡了多久,一点水藻没长,背后还有装藏,是一捆卷轴,想着大师可能会感兴趣,就带了回来。”

“可否容老衲一观。”

“随便瞧,喜欢送给大师好了。”

梁渠听闻冥木价值,愈发小心地揭开盖板,取出卷轴。

背后的经书价值定然不低,但也要看人,好比初稿金刚经,佛门瑰宝,但对梁渠来说,想要实现价值只有把它卖给和尚。

老和尚想要给了就是,本身价值,绝对要高于这卷经文。

捧过卷轴,老和尚徐徐展开,观摩。

阳光斜照下来,透出卷轴,黑字成影,斜斜映在桌面上。

梁渠亲眼看着老和尚眉头一点一点皱起。

破天荒的头一回!

“大师看出了什么?”

“不敢断言,还需研究一番。”

老和尚摇摇头。

“那大师可以带回屋慢慢看。”

老和尚点点头,带上卷轴回屋。

梁渠则把木像搬到房间里去,又拿着那颗形似鲛人泪的珠子跑去找老砗磲。

他上前拍拍老砗磲的大壳,把珠子递上前。

“老贝,你是从海里来的,见多识广,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咦,鲛人泪耶?汝何得此?”

“真是鲛人泪啊。”

梁渠捻着小珠子,没想自己随手找到的居然真是鲛人泪。

“鲛人不是在海里吗?怎么江淮大泽也有?”

“吾初至时,江淮大泽尚有鲛人部落,其织物颇受欢迎。后真龙逝去,鲛人部落亦迁徙而去。汝之鲛人泪,应是当时遗留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