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黄雀在后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北镇抚司。公事房。田尔耕烦躁的来回走动,许显纯坐在官帽椅上,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紧皱的眉头凸显出内心的烦躁。“某的直觉断不可能错!”田尔耕紧攥双拳道:“某敢肯定,口外走私的那些余孽,必然潜藏在京畿一带,到底哪里被我等漏掉了”“可我等至今都没查到这帮人。”许显纯语气低沉道:“即便是查到些蛛丝马迹,但哪怕是一个舌头,我等都没有能逮捕住。”“不!一定能抓到的!”田尔耕摆手否认道:“越是到这等时候,就越是要能沉得住气,否则先前所做的种种全白费了。”“可问题的关键…是骆思恭他们已秘密离京,他那一系的人几乎全被调走。”许显纯眼神闪烁着精芒,抬头看向田尔耕道。“就某知晓的一些情况,骆思恭去的似是山东,但具体是何处却不知,镇抚使,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骆思恭定然是查到大案了!田尔耕停下脚步,表情难看的站在原地,尽管他不愿承认,可在这场暗中角逐下,骆思恭占了优势。锦衣卫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每逢有大案被查出时,越是听不到任何风声,则代表着案情越大,一旦该案最终被查明清楚,那必然会惊动朝野!而往往是这样的大案,最终被盖棺定论时,经办的一应人员,势必会得到丰厚奖赏,特别是直接负责此案的人,那就更不用想了。难道今后要一直被骆思恭压制吗心有不甘的田尔耕,眸中掠过一道冷芒,对于他来说,一个小小的北镇抚司镇抚使,断不是他想要的。他想执掌锦衣卫!他想顶替骆思恭!只有爬到那个位置上,他在天子心目中的地位,才有可能变得更重要,如此田家荣光才能光复。“镇抚使!”而在这个时候,堂外响起一道声音,这让本就烦躁的田尔耕,张口便要呵斥,但随后听到的话,却令田尔耕心生惊疑。“旗校镇抚使想见见您。”嗯田尔耕、许显纯相视一眼,二人皆生出各异想法,这个时候,在旗校镇抚司坐镇的李若琏,怎会来北镇抚司“快请!”尽管不知李若琏此来,究竟是所为何事吧,但直觉告诉二人,李若琏肯定是有事,不然断不会来找。别看田尔耕、李若琏同为镇抚使,且田尔耕掌着北镇抚司,在外人眼里更让人敬畏,可在锦衣卫的内部,李若琏所掌旗校镇抚司,乃管着人事权,别说是田尔耕了,即便是骆思恭见到李若琏,也要在面儿上过得去。无他。锦衣卫增补旗校的特权,悉数集中于旗校镇抚司,上至指挥使,下至小旗官,谁都不能私自安插人手进锦衣卫。这是朱由校约束锦衣卫的重要措施。锦衣卫乃国之利刃,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想进就能进的!“田镇抚使!”来到公事房的李若琏,脸上露出淡淡笑意,朝田尔耕抬手一礼道,随后向一旁站着的许显纯,微微点头示意。“李镇抚使。”田尔耕热情上前,笑着抬手还礼到:“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可是有什么指示只要我北镇抚司能做的,田某定全力帮衬。”“岂敢,岂敢。”李若琏微微一笑道:“此来北镇抚司,某也是犹豫再三,不知此事是否要讲给田镇抚使。”嗯田尔耕、许显纯闻言,心底难免生出疑惑。“两位也知道,旗校镇抚司下设有暗查课业嘛。”在二人的注视下,李若琏也没有太多犹豫,从怀中掏出一份卷宗,“底下的旗校学员,在通州进行暗查特训时,查到一些形迹可疑之人。”“此事本想递交给指挥使,可两位也都知道,骆指挥使眼下不在京,所以李某想了想,便来咱北镇抚司了。”一帮生瓜蛋子能查出什么带着这种疑惑,田尔耕上前接过李若琏所递卷宗,许显纯也跟着凑了上来,而当二人看到上面的内容时,脸上表情全都变了。建虏暗桩!田尔耕、许显纯眼睛睁的很大,下意识朝对方看去,原先心底的一些疑惑,在此刻全都明白了。难怪有些追查,到最后什么都没查到。根节出在这里啊。先前李若琏进宫禀明此事时,朱由校是给二人去了旨意,但更多是叫其加紧排查,这为的就是磨砺锦衣卫。只不过田尔耕他们显然是会错意了。尽管嘴上说着不急,可心里还是很急的。连带着某些判断出现偏差。在隐秘战线对事情预判出现偏差,则往往代表着离任务越来越远,最终可能会让敌人逃窜掉,甚至反被敌人利用。“李镇抚使,你这份卷宗上预判,说这帮潜藏的建虏暗桩,很有可能会密赴山东”田尔耕眉头微蹙,看向李若琏说道:“此等预判的依据是什么”“山东多地出现灾情。”李若琏神情自若道:“而且两位应该也知道了吧,骆指挥使带队离京,可能去的就是山东。”对上了!对上了!田尔耕心底惊呼起来,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暗查的口外走私余孽,很有可能也密赴山东了。而且按着旗校镇抚司的那些学员,暗查到的一些情报,潜藏的建虏暗桩在通州地界,跟一伙身份神秘的人有接触,那极有可能就是口外走私余孽啊!“田镇抚使,我旗校镇抚司知晓的,全都在这上面了。”看着眼前的二人,李若琏微微一笑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情,那某便先回去了,旗校镇抚司那边,还有不少课业要某盯着。”“李镇抚使……”见李若琏这样说,田许二人态度热切,一番寒暄之下,亲自送李若琏出北镇抚司,甚至在这期间,还有意无意的套话,想探明李若琏是否有所保留,不过李若琏都很从容的应对过去了。“慢走。”“留步。”北镇抚司外,田尔耕、许显纯并肩而站,脸上保持着笑意,目视着骑马离去的李若琏一行。“镇抚使,你觉得这份情报,是真是假”不知过了多久,许显纯这才收敛笑意,对田尔耕询问道。“十有八九是真。”田尔耕眉头微蹙道:“看来我等也要离京了。”“的意思,是查这些建虏暗桩”许显纯眉头微挑道。“不错。”田尔耕点头道:“只要能查到他们,便能查到口外走私余孽的人,这样我等的功,就算是立下了。”“那要是碰到骆指挥使……”“管不了这么多了!”田尔耕一甩袍袖,转身朝公事房走去,机会既然来了,那怕会得罪一些人,该查的案也必须要查。只不过田尔耕也好,许显纯也罢,心底皆有一个疑惑,李若琏到底是怎样查到的仅靠那些旗校学员真能查到这等机密李若琏究竟背负着哪些秘密随着时间的推移,北镇抚司的氛围变了,不少旗校冲出镇抚司衙署,赶赴京城各地,这显然是有大事要发生。而与此同时,在归旗校镇抚司的途中。“头儿,卑下有些不明白。”骑马前行的贺进忠,眉头紧锁,看向沉默的李若琏,“您为何要将我等查明的建虏暗桩情报,拱手送给田尔耕他们”“不理解”李若琏露出一抹笑意,看了眼贺进忠。贺进忠没有回话,但眼神却表明了他的态度。“因为我等要做的事情,是查漏补缺。”李若琏双眼微眯道:“眼下的态势,不止要揪出建虏暗桩,口外走私余孽,还有潜藏在山东的魑魅魍魉。”“谴至山东的暗卫呈递进京的情报,你不是没有看到,仅靠我们那点人手,想什么都管是不够的。”“与国朝社稷的安稳相比,我等立下何等功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把所有奸佞一网打尽!”贺进忠眉头微蹙,他似乎听明白了,又好似没听明白。“你今夜便带人秘密离京,赶赴至兖州治下。”李若琏继续说道:“等田尔耕他们离京以后,某便寻个理由离京,到时该怎样做,某会谴派人手联系你们。”“诺!”贺进忠当即抱拳应道。尽管不知自家指挥使,究竟想要干什么吧,但直觉告诉贺进忠,这必然是一盘大棋,单单是云聚山东的锦衣卫,规模就是极多的,何况还有那么多势力,只怕接下来的山东啊,将会变得很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