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拷问（一）

霍尔·赛佛曾经的府邸。

小可身后的机器人给她打开门。

她飞快的跑进别墅，环顾四周，一层没有人，她抬头，透过玻璃幕墙和百叶窗，她看见二楼书房的灯亮着。

羿曦静静的坐在二楼书房，他刚刚摘掉幻具，沉浸在他的思考中。

那些量子计算机的程序集群没日没夜的算着，如果有任何问题都可以交给计算机计算，如果那些问题正好是之前计算机算过的，那么程序很快就可以输出结果，将画面和结果传送在幻具之上。

他刚刚搞懂了霍尔·赛佛留给他的程序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程序会在浩如烟海的数据中选取需要的数据和前提条件进行计算，小到微观世界，大到宏观宇宙，一切皆可计算。

但是有些问题，如果输入的底量数据信息不足，那么便是不能计算的，例如对于AMIX星系的基础信息不足，就无法计算出关于AMIX星系的任何结论。

如果输入的科学规则不足，也是不能算出结论的，比如，对于翊风和所有第二代变种的基因修复的方法，因为这方面的生物科技水平的局限，所以计算结果也会存在局限。

量子计算不是万能的，依赖于输入源源不断的情报和数据，还有这世界底层的逻辑规则和科学原理。

地球人对已知的科学的认知和理解是有局限的，计算出的结论便也是有缺陷的。

程序不可能计算出一切完美的结果，但是当输入的底层数据信息越多，规则越明确，计算和预测出的结果将逐渐逼近最接近的答案。

但即便是这样，这程序的算法和底层代码也足够惊艳了。

比如将现实世界中的所有数据和信息输入，完全创造出一个地球的镜像世界，以此便可以计算地球未来的所有发展历程。

不过，他暂时不想拿自己的信息去算、去预测，尽管他很想知道答案，但他也同样害怕提前知道答案。

生活应该充满未知、冒险和惊喜，而不是在早已知道答案和结局之后惶恐的挣扎、焦虑或者试图改变。

但有时他又很想知道答案，比如令人困惑的谜团，迷雾笼罩下的真相。比如他所爱的小可的多副面孔，多个灵魂，而他只见到过为数不多的一副面孔。

如果他拒绝霍尔·赛佛的馈赠，那么裂斧F手中掌控这个程序，也就意味着掌控了幻影帝国底层的核心秘密，也掌控了如何塑造幻影帝国的未来。

也许霍尔·赛佛对他还有所保留，他之所以会把这程序留给他，是想勾起他的好奇心，也许他想通过他羿曦再去窃取更多AMIX星的算法和程序。

他听过一句话，飞速发展的技术必须要有无法无天的地方才能发挥作用，而幻影帝国的暗夜森林，还有科技异度空间，甚至数据废墟，蚁穴中的克隆人、X-CASE基地、神脑计划所渗透的孤儿院，都逐渐变成了那个无人监管的无法无天之地。

霍尔·赛佛自愿送给他的，他为什么不要？

手中掌控这份程序，便是掌控了重塑这世界的强大武器，掌握了巨大的计算力资源，那会是可能掌控整个幻影帝国的实力依靠，也将是源源不尽的权力来源。

手中拥有权力才能解决更多的问题，才有更多的底气、能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至于条件和代价，并无什么不妥。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AMIX星系的异星客来地球是做什么的？是敌是友，这是谜团，也是他同样想知道的真相。

这时，羿曦听到了逐渐逼近二层熟悉而轻柔的的脚步声，他的思考被那声音打断。

此刻的他内心已坚定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不再犹豫，果断出击。成年人不做选择，什么都要。

小可已经走到书房门口，她修长的手指略微有些颤抖，手指的骨节轻轻敲击书房的木门。

羿曦英俊的面孔和宽阔的肩膀出现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带着白色的光晕，让她觉得像是一种幻觉。

她凝视着他，牢牢紧锁着他的目光，试图从他的表情上判断他是不是在生她的气。

她看出来，他目光坚定而清澈，意味着他内心已经做出某种判断和选择。

“你不是累了吗？为什么又追到这儿来？”羿曦站在她对面，戏谑道。

从她的眼中，他看到某种胆怯和内疚，但又嘴硬不愿意认错和不服输的表情。

他打量着她浅粉色的面庞、惊疑不定的眼睛和被汗水微微浸湿的额前的秀发。时间仿佛静止了似的，一时间，他内心一片柔软，他对她没办法狠心，也没办法和她继续冷战。

她轻抿嘴唇，犹豫着不知从何说起，沉默片刻，“你不是说我们要继续玩那个问问题的游戏吗？”

羿曦秒懂，他不想拆穿她，看来，她也有问题也想问他，所以她改主意了，追了过来。

“小可，这次可是你主动送上门来的，你想玩的，我不说结束，游戏就不能结束。接受条件吗？”羿曦似乎变了一张面孔，变得强势，不容拒绝，如同他们在艾尔莎·芭芭拉别墅地下室他抓住了她这个小贼的那个晚上。

“可以，不过，地点听我的，在地下室。”小可试图平静自己杂乱的心跳。

地下室的岩体至少能屏蔽很多东西，比如说脑中的蛋白质芯片所捕捉到的她的一切生物体征信号，甚至还有监听。

羿曦嘴角浮现一抹玩味的微笑，“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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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阿拉芙曾经的栖息之所。

茶几上摆满了很多玻璃瓶装的矿泉水，小可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一连喝了好几瓶，以平复自己的紧张的心情，琢磨着自己想问的问题。

羿曦拿了粉笔，将悬挂在墙壁上的黑板放在木质茶几上，他画好了圆盘，将其分割成8个扇形，分别写上1-8个数字。

“单数是你的地盘，双数是我的地盘。”羿曦拿了把椅子坐在茶几旁，望向坐在他对面的小可的眼睛，目光含着戏谑的笑意。

他扔下手头的粉笔，时光流转，似乎又回到多个月前，他在艾尔莎·芭芭拉的别墅地下室抓住小可的那个晚上，那个晚上命运之神似乎一直眷顾小可，似乎都是她夺取问问题的主动权。

如果她答应和他度假真的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分别，或许今天，命运之神会眷顾他。

如果小可真的能控制玻璃酒瓶停在她想停的位置，如果她心里对他有愧疚，她应该会选择给他提问题的机会。

“你先来？”羿曦试探道。

小可旋转在圆盘中的玻璃瓶，她没有用她操控东西小范围内移动的超能力，也许不加干预，将这一切交给冥冥之中的偶然，会比较好。

玻璃瓶停在了圆盘的双数区域之上。

小可唇角似笑非笑，等待着羿曦的发问。

他有很多的问题，却不知从何问起。他想起元老阿兰从小教导他的，所有的事物要看到本质，那才是最根本的问题。

“小可，AMIX星系的星奴如何能获得自由？”

“羿曦，你不觉得你浪费了一个问题吗？这个问题和你无关啊。”

“当然有关系，我的母亲之所以离开我和翊风，就是因为她没有自由意志，她只能接受星奴的任务安排。她担心惊奇人才公司知道了我和翊风是她的孩子，会让我们重蹈覆辙，沦为和她一样的命运，所以才会将我们托付给元老阿兰抚养，她希望我们是自由的。”

“但那都是已经过去的事儿了，不是吗？”小可睁大眼睛，惊疑不定的望着他，这件事儿给他造成他心理阴影就那么沉重吗？

“是吗？那么，现在，你呢？如果你不能获得自由，你是不是一样某一天也会离开我？突如其来，不告而别？我想知道这一切，想知道我究竟能做些什么，才能帮你获得自由？

“小可，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并不那么了解你，但我知道你心底对自由的渴望，如果你能告诉我，也许我们就能一起想办法分担，或者我就能帮你，而不是你一个人孤军奋战。”

壁炉里全息影像营造的火焰噼啪作响，带给人一阵暖意。

她那张饱含情绪的小脸带着点生动的哀伤，她的心跳变得沉重而滞涩，说毫无触动无异于自欺欺人。

一提到自由，她虽不像疯子那般狂热，但羿曦能看出她内心的骚动、渴望和绝望，看来他以这个问题作为切入点，问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