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首战

苏易嘴角抽搐。

他也想起李庚生这货了,性格是一点没变。

李庚生的性格,简而言之五个字,——装哔现行犯。

其实,都是高中生,谁不知道谁?都是人不轻狂枉少年的年纪,人人都是潜在装哔犯。

只不过,大家都是有学生证的人,即使想装,也得绞尽脑汁苦心孤诣,尽量装得不经意,装得风轻云淡,装得润物细无声。

好不容易装成一次,害得露出“不算什么”,“洒洒水啦”的表情,只在心中窃喜。

但每个班里,也总会有这样的家伙,信奉“君子坦蛋蛋”,信奉“明人不装暗哔”,每每抓住机会,定要装得大张旗鼓,引人侧目。

李庚生就是这样的家伙。

“呜~~”

肩上传来刺痛,苏易霍地惊醒,就见祸犬鬃毛炸起,利爪弹出,一对金瞳恶狠狠地盯着下方,作势欲扑。

循着祸犬的视线向下,就见李庚生的影子蓦地睁眼,一双碧绿竖瞳正和祸犬对视,针锋相对。

——掠影蟒。

三个字浮现心头,同时,苏易的脑中,也生出无数讯息。

前三名的玄兽,他的前身都仔细钻研过。

——当然不是为了战斗,纯粹是向优秀同学看齐,毕竟人家都说,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两个伴生异能?”苏易咀嚼着信息,暗生警惕,“而且,异能也相当强大。”

阴伏:掠影蟒可潜藏于阴影,由有形化无形,藏匿身体,隐匿行迹。其遁入阴影时,移速大幅加快,且几乎能免疫除光、暗、火、雷属性之外的绝大多数物理伤害。

射影:掠影蟒喷吐阴影吐息,可剥离血肉,侵蚀生机。吐息更能直接作用于影子,当侵入敌人影子时,无视任何防御,杀伤倍增。

只能说,这厮是狂了点,但有狂的本钱。

“苏易,跟他干,我看好你。”

眼见两头玄兽剑拔弩张,黑框眼镜兄来了第二波毒奶。

他叫徐子轩,是副班长,虽然平日以黑框眼镜假装斯文败类,但相处久了就知道,斯文是假斯文,而败类……是真败类。

经他这么一煽风点火,其余同学也纷纷起哄。

“就是就是,李庚生就是个纸老虎,中看不中用的。”

“苏易,恁他!”

“我辈高中生,何惜一战!”

……

苏易撇撇嘴,却是心知肚明:这帮臭小子,固然有看不惯李庚生平日的嚣张,但更多的心态恐怕是,——看出殡的不嫌殡大。

“瞎起什么哄?”夏景行冷哼一声,发动职业技能,——【班主任的凝视】,“教唆别人算什么本事?真有能耐,自己去挑战李庚生。”

他视线扫过,少年们如霜打的茄子,一個个全蔫了。

“苏易,你的考核通过了。”夏景行在名册上打了个勾,打从一开始,他也没将打赌当回事,“你的祸犬,应当是地祇下品吧?掠影蟒是地祇中品,和你有位阶之差……好好磨砺你的祸犬,至于战斗,以后这种机会绝不会少的。”

“中品。”苏易突然道。

夏景行一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的祸犬,出生就是地祇中品。”苏易微笑,一脸人畜无害,“老师,我倒觉得,可以一战,也便于我熟悉熟悉它的伴生异能。”

——装哔犯李庚生,我是你的破哔人。

他在心中调笑。

当然,真实的原因,是苏易手痒心也痒,想试试祸犬的能耐。

最重要的是,输了不亏,赢了血赚,干嘛不打?

……

对战区。

对战区并非那种平平整整的擂台,地面凹凸不平,还东一堆来西一堆地堆放着石头假山,用以模拟复杂地貌。

石影重重,掠影蟒自是如鱼得水,它在阴影中游弋,偶尔露出蜿蜒蛇脊,忽而一跃而起,跃入另一片阴影。

对掠影蟒而言,地上斑驳的阴影,仿佛是一片片星罗棋布的深潭,来去之间,游刃有余。

“这就是阴影规则?”苏易细细观察,有所体悟。

祸犬立于一块巨石上,居高临下,尾巴幽幽散开,赤金双瞳纵观全局。

“班主任,你觉着,谁会赢?”台下,姜若兮低语。

“输赢只是结果,不是目的,最重要的,是两人能从战斗中获得成长。”夏景行先来了一套滴水不漏的官方说辞,但末了,还是露出狐狸尾巴,“造物师最重‘积累’,积累多的人,胜算更高。”

他当然更看好李庚生。

李庚生的性格是张扬了些,可本钱不俗,人家要天赋有money,要勤奋有money……靠着家里“只要烧不死,就往死里烧”的疯狂烧钱,他的积累,着实不是二班其余学生所能企及的。

当然,眼前这个家世深不可测的姜若兮除外。

夏景行在内心感慨:只能说,造物真是有钱人的游戏,否则自己怎么会现在还只是个班主任?

“但我却觉得——”姜若兮眼波流转,若有所思。

她话没说完,就被惊呼声打断。

“哟,那是什么?”

呜~~

祸犬嘶吼低吟,颈侧、肩胛、后腿等处,一个接着一个的肉瘤冒出,疯狂膨胀,越来越大。

仅是刹那,那颗颈侧的肉瘤长出眼睛、牙齿、耳朵,有黑鬃横生,俨然又是一个脑袋。而其余肉瘤不断生长,分化出四肢、尾巴等物。

撕拉~~

血肉撕裂之声回荡,下一刻,从祸犬的身体里,生生抽离出一头新的祸犬,伴随四溅的黑色污血和淡黄组织液,高高跃起后,落在另一块景观石上。

“分身系?”姜若兮捂住嘴巴。

夏景行更是难以置信:这,这不合理!

分身,是听起来最普通,却最为玄之又玄,最为高深莫测,也最为强大的规则。

譬如,那蛰居天宫的神话巨兽【大衍龙雀】,其伴生异能“大衍之数”,就是描述起来十分简单,却强大到令人绝望的能力。

——四十九尊分身。

故而,想要直面这头神话巨兽,就得做好单挑和群殴的双重准备,即“单挑就是你一个单挑我们一群,群殴就是我们一群打你一个”……

“一头地祇玄兽,居然能分身?其核心规则,究竟是什么?”夏景行满腹疑窦,但这时候自然不能让苏易分心,只能一个人百爪挠心,默默抗下所有。

嗡~~

有尖啸炸响。

地底掠起一道蜿蜒黑影,仿若平地惊雷起,快逾闪电,袭向祸犬分身。

祸犬分身立足未稳,又是一跃而起,动作轻灵,仪态优雅,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来自地面的突袭。

黑影坠落,整个没入阴影,不留半点涟漪。

掠影蟒的阴伏,的确无迹可寻。

“分身又如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歪门邪道都是浮云……”李庚生嘴上不饶人,心里则泛起嘀咕。

“阴伏”除了字面上的效果,其实还有另一个隐藏特性,即隐蔽性。掠影蟒潜伏于阴影发动攻击时,没有任何前置,根本无从防备。

这才是“阴伏”真正的可怕之处。

但,那头祸犬却避开了,甚至是在立足未稳的情况下,像是对这突袭早有预料。

“巧合?还是……”李庚生心中分析,再次下令掠影蟒攻击。

嗖嗖嗖~~

尖啸之声不绝,掠影蟒连番猛攻,一次次自阴影中袭来,又隐没于阴影里,仿佛来自暗处的突施冷箭,不止快,是既刁钻又毒辣。

但……

无论本尊抑或分身,祸犬都能瞬间避开,应付自如。

同样的,苏易处变不惊,表情淡然得完全不像个新手。

“怎么回事?是伴生异能么?”李庚生皱眉,惊疑不定,甚至觉得祸犬比自己的掠影蟒更像蛇,更加滑不留手。

夏景行凝神观察,却似乎窥出某种门道,声音干涩:“命理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