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宵夜

宵夜是在老地方,月桂酒家的包厢。

“蟹肉煲油重,宵夜还是清淡点,就吃旋转寿司。”李澹雅去了趟后厨,回来后道,“我已经跟后厨说好了,他们负责寿司,李庚生,你负责旋转。”

李庚生张大嘴巴:神TM负责旋转!有这么坑自己弟弟的吗?

“寿司都有?”苏易惊讶,称赞道,“上次是烤串,这次是寿司……这间月桂酒家还真藏龙卧虎,什么厨子都找得到。”

“……”李澹雅有些尴尬。

苏易当然不知道,不管是烤串,还是寿司,都是后厨一个拿手菜是红烧狮子头和文思豆腐的淮扬主厨,默默扛下了所有。

几人闲聊一阵,不约而同地停下,一致望向苏易。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顿的主菜,其实是他那还未出生的玄兽。

嗯?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

苏易洒然一笑,在座都是一起蹭过饭的至交好友,倒也没有什么“商业机密”的顾忌。

再说了,这头玄兽,在神怪卷帙的序列里,还真排不上号。

“这个造物的核心规则,我愿称之为‘凶性’。”苏易开篇明义,神情自若。

“凶性?”

李澹雅、楚楚面面相觑,李庚生、燕赵也是交换眼色,一度都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凶性?这算什么规则?”李庚生忍不住插嘴。

“你闭嘴,让苏易说。”李澹雅瞥了他一眼,不客气地道,“不是让你负责旋转吗?手上不要停!”

李庚生一脸哀怨,像是受气的小媳妇:这都还没上菜呢,我转个什么劲?练习无实物表演吗?

“诸位有没有注意,自然界中的肉食动物,无论地上跑的虎豹,抑或天上飞的鹰隼,以及水游里的鲨鱼等,都能猎杀体型比自己大得多的动物……除却其他因素,我个人觉得,相较其猎物,这些肉食动物最大的优势,就在于那一点凶性。”

“人类何尝不是如此?古语有云,——一人拼命,万夫莫当。”

……

苏易娓娓道来,阐述着自己的理念。

同时,他取来纸笔,神态从容,信手拈来,描绘着意识中那头玄兽的图影。

只不过……

脑子:我掌握了。

手:不,你没有。

看着那幅荒腔走板的草图,苏易有些汗颜:这幅图和脑中玄兽模板的差距,怎么说呢?大约就是黑足山治的悬赏令和真人间的距离。

“咳咳,图片仅供参考。”苏易咳嗽两声,恬不知耻地道,“我的画法,师承明代的写意派,走的是意识流路线。”

“哼~~”

看了眼浑身上下只有嘴硬的苏易,李庚生很想出言拆台。

可历史的经验告诉他,这时候开口,绝对会引来老姐的火力输出,充其量是拼个两败俱伤,不划算。

于是,李庚生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而李澹雅、楚楚则是深陷于苏易的理念中,眼神闪烁,满腔震撼,倒是没空分神注意那幅画作的低劣了。

“这個苏易,你哪找来的?”楚楚凑近李澹雅,忍不住道,“这不就是个男版的柳依晴?”

“男版柳依晴?”李澹雅咀嚼着这个评价,既觉好笑,又觉得是出乎意料地贴切。

她本以为,柳依晴以“躁郁症”为核心的狂魈已经足够偏门,但苏易这个以“凶性”为核心规则的造物,论诡异程度,怕是一点不逊于狂魈。

“你准备选择哪些异兽器官?”李澹雅忽然有些期待,抬头询问苏易,摩拳擦掌,“材料清单给我,明天我就能给你弄来……”

除却玄兽模板,异兽器官的选择也是决定造物成败的关键一环。量体裁衣,恰如其分的异兽器官,能与玄兽模板珠联璧合,不止提高成功率,更能催生出更为强大的玄兽。

“这个……”苏易闻言,有些小尴尬,“目前,只选好了最核心的材料,——镇宅狮的狮心。其余的,都还在斟酌中,很快就会有结果。”

当然,某人心知肚明,这个“很快”,和女朋友出门前化妆时的“等我五分钟”一样,是用天庭时间来计算的。

——不都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嘛。

苏易还是老毛病,自身积累不够,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他决定,从今晚开始,就死啃那本《异兽图鉴》,睡觉都要抱着睡,即便周公要抱怨第三者插足。

楚楚沉吟片刻,忽然开口:“我有一些建议,要不要听听?”

“请说。”苏易毫不迟疑。

吃饭时,他就已经注意到,这个看着有些天然呆的少女,绝对是个恐怖的学霸。

——少女在吃蟹肉煲时,居然用吃剩的蟹壳,生生拼出了个螃蟹!

“其他的材料,可以在这几样中选择:无餍狼的狼眼,寅兽的虎牙,不寐熊的熊掌……注意,排名分先后。”

楚楚如数家珍,一口气都不带喘的,就林林种种说出了数十种材料,听得苏易是瞠目结舌。

她还怕对方记不住,从苏易手中拿出笔来,就写在那幅灵魂画作的背面。

“我还有一个建议,是关于最核心的材料。”

谈及种种异兽时,楚楚双眼放光,眉飞色舞,生动诠释着何谓“学习使我快乐”。

苏易闻言,面露疑惑:“关于镇宅狮的狮心?”

“是的,可以换做无畏狮,或者守誓狮的狮心。”楚楚点头,中肯地道。

“无畏狮?守誓狮?”苏易瞪大双眼,眼里是没被九年义务教育污染的纯真。

这两头异兽,他是一点没听过。

苏易赶紧打开手机:——内事不决,问度娘。

很快,他恍然大悟,而望向楚楚的目光,已是肃然起敬。

这两头异兽,竟都是异国的异兽。

守誓狮,是来自西边某个诞生了“仰望星空派”的美食国度;而无畏狮来自的国度,则更是重量级,是南边某个恋蜥时长两年半的文明古国。

“我夏国古代是没有狮子的,有关狮子的传说和事迹也是有限,也就没有诞生强大的狮类异兽。”对历史,楚楚了如指掌,说话有条不紊,“这两头狮子,要更恰当些。”

“楚楚姐博闻广记……”苏易竖起大拇指,“那咱们集思广益,今天就把材料给定了。”

五人当即讨论起来。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何况,这里有整整五个人,自然不时能碰撞出智慧的火花。

苏易都感觉,脑中的这幅图影似乎升华了……

很快,五人就梳理清晰。

他们用的排除法,不那么合适的材料,都被一一划去。而留下来的,正巧就是楚楚写在最前面的,足见学霸之可怕。

剩下,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守誓狮和无畏狮,选哪一个?”苏易转头四顾,当然,主要还是看李澹雅的意见。

“守誓狮。”李澹雅毫不犹豫。

“为何不选无畏狮?”苏易一呆,感觉李澹雅这个选择似乎有点草率,几乎没有停顿。

“脏。”

李澹雅只一个字,就终结了讨论。

“明白。”苏易心领神会。

——恒河水老白干,那可是国际驰名商标,无人不知。

“明天,不,后天,我应该就能备齐所有器官。”李澹雅迫不及待,目光炯炯地盯着苏易,“守誓狮的狮心得空运,需要多花一天。”

“好,那我们就约在后天晚上,——造物!”苏易咧嘴一笑,心中生出莫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