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薛蟠的不治之症
院子内外,所有听闻的人,不管有无功名都跪成一排排。
带路的何明光几步跑进小院。
突然见到吴大人也跪在地上。
他愣了片刻,跪到对方身后一个身位处。
这位宫里来的传旨太监也是给累得够呛。
给吴府尹传个旨,一路从应天追到了溧阳县。
又得知其不在衙门,一路追到这梅林村来。
传旨太监展开黑牛角轴做的黄绸圣旨,看着下方一众人已经跪好,开口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应天府府尹吴业,年四十七岁,保宁府阆中人,国家褒仁义之臣,而荣积善之祖者,赐五福玄玉坠一对,赏白银一千两,绢三百匹,朕望其恪守官员之戒训,守诫一年,重本业,而勤勉也,钦此。”
原本吴业听到一半,都快抑制不住笑容的他,此时嘴角一僵。
我的官呢?你给我玉佩干啥,我自己不能买吗?给钱是几个意思啊?
你都说了我祖上行善积德。
我的官呢,守诫一年又是几个意思,让我思过一年吗?
他愣住了,一时间都忘了接旨。
传旨太监咳嗽两声,提醒他接旨。
吴业回过神来,失落的开口接旨,“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刚上前接过圣旨。
传旨太监又拿出一封贴金轴黄橙圣旨,高颂道:“溧阳县县令何明光接旨。”
刚刚站起来的吴业,也被迫重新跪了回去。
“奉天承运,皇帝诰曰:应天府溧阳县县令何明光,年三十九岁,嘉定州夹江人,于丁卯年七月初三,自溧阳县钌山剿灭前朝叛党有功,奉公守正,人臣以尽职为忠,立身扬名,人子以显亲为孝,沉冤昭雪,平近爱民,故朝廷举报功之典,而家庭沾锡类之仁,授何明光扬州知府,即日上任,其亡妻张氏持夫有功,朕感昭昭,追赐张氏为淑人,鸣呼淑行,可书永示,钦此。”
幸福来的太突然,何明光都愣住了。
扬州知府可是四品大员,他一个区区七品县令,瞬间跳了几个品级到四品,让他倍感震惊。
一般妻子的品级,都是跟着丈夫品级走的。
可没想到皇帝居然专门追赐了他死去的妻子,三品诰命,可见皇恩浩荡。
何明光说不激动是假的,他双手颤抖地打摆子,感激涕零,叩首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都有些站不起来,还是一旁的师爷把他搀扶起来,去接的圣旨。
传旨太监笑笑,“何知府,恭喜恭喜啊。”
何明光拱手,“谢公公专门跑一趟。”
一旁的师爷听闻,急忙给公公衣兜塞了喜钱过去。
这属于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传旨太监感受着衣兜重量,心情愉悦,“何知府要收拾行程即日启程了。”
“这么着急的吗?”
传旨太监点点头,“圣旨上这么写的。”
“好,我回去安排一下就走。”
吴业脸色阴沉地站起来。
他觉得其中定然有差错,虽然他的奏折里也提了何明光,但一众名单上都排在稍微后面去了,不至于差别这么大啊。
他走上前去打听,“公公,这九皇子殿下?”
传旨太监在宫里自然听说了这事,“殿下封吴王封地杭州,当天就临旨出发了,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到了。”
吴业听闻想问为何没封太子,他差点意识到自己失言。
不过殿下升了吴王,为何没给我说此事?
知晓这场合不是胡思乱想之地,他摒除杂念,道谢后,退走。
何明光还想挽留公公吃个便饭。
对方摆手说道:“杂家过来已经耽误许多行程,还要回宫里复命呐,以后有机会大人到京都再叙便是。”
当然何明光知道这些都是谦词,他真要敢追到宫里专门请太监吃顿饭,估计闲言碎语就出来了。
他拱手谢过。
送了太监出院门上马,对方身旁全程护卫的三个带刀侍卫,也一同骑马走了。
何明光回到院子,看到脸色阴沉的吴大人。
急忙收敛笑容站到对方面前听后差遣。
虽说他升到了扬州知府官拜正四品,不过与这陪都应天府尹从三品之间,还差半级。
而且扬州府还属于陪都应天府的管辖范围,这半级或许就是一辈子的鸿沟,他当然不敢造次。
场中刚才漫月乡才子一事,因为宣读圣旨而打断。
冯渊见那个才子,被宣读圣旨的神圣气氛给震慑住,吓呆了。
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便没去理会这厮。
收好玉佩,把书强行塞给了苏小小,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我给你的,谁也抢不走。”
苏小小心中一暖。
吴业心情不好,但也没忘今天来消除业障的目的。
他对着场中的冯渊说道:“你那个案子下来了,今天我是特意带着薛族长过来赔礼道歉的。”
薛明春急忙跑过去,掏出八张一千两银票,弯腰递了过去。
他期待对方不收,就又可以名正言顺地抄回口袋。
哪知冯渊一下就伸手捏住了银票一角,还在用力拽。
伸手不打送钱人。
冯渊面色和善地扯着银票,淡淡说道:“送个钱还劳烦薛族长亲自跑一趟,真是失敬失敬,我就只好恭敬不容从命,笑纳了。”
薛明春听闻对方要,也只好眼巴巴地放手。
吴业见他收了,顿时就感觉浑身一轻,舒服多了,看来业障消了。
银票纸张特殊,民间根本没有。
加上繁杂的分层上色印刷工艺,其融合了先后顺序不同且剂量不同的红黄蓝三色叠加,颜色无法形容。
调配绝密,且花鸟图腾、印章精细,编号防伪标识非常明显。
大景从开国元年起,银票制式的颜色工艺每隔几年换一次。
导致民间造假成本很高,且制作假币会诛九族,举报会直接把伪造者的财产分给举报人,代价太高也没人敢轻易伪造。
所以,银票不同面额的制式远远看上去都差不多。
唯一区别银票面额的,就是上面用繁体书写的金额。
一众才子看着银票还是羡慕,毕竟薛家之前掏出来的都是一百两一张。
那冯渊少说就得到了几百两,也不知是什么案子赔这么多钱。
可是只有在冯渊身前的苏小小才撇到,银票上面写的单位是仟。
荣辱不惊的她都有些诧异。
能让薛家赔这么多钱,这冯公子到底什么人?
薛族长作为金陵一霸,把钱给个功名都没有的普通人非常不爽。
原本以为吴业说这人是他的救命恩人,如何如何。
可看上去,两人的关系其实不过如此。
想来那吴业只是为了讹钱才这样说的。
真可恶,吴业有薛家把柄在手,他自然不敢得罪。
可区区冯渊。
薛明春睥睨着他,挺直了腰板,开口说道:“冯渊,钱我们也赔了,薛家的歉意也尽到了,但听传闻,那薛蟠会得不治之症一事,你今天可要给个说法?”
.......
另一边。
早些时候。
身穿蟒袍的大太监林渊,正缓步走进溧阳县漫月乡苏家主屋。
他身后簇拥着十多位黑衣带刀侍卫。
躺在病床上的苏老爷子,此时正奄奄一息。
看着他的到来,嘴角笑了笑。
林渊站定:“传陛下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