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藏于心野的争执,终有一日如星火般燃起

月色空明,宛如水流冲洗过的古剑。

古老的小镇里,万家灯火成城。

但这座延续了千年的古镇,此刻正在走向灭亡。

慌乱之中,不知是谁打翻了油灯,

慌乱的无辜眼眸里有火光燃起、血色倒映。

人心惶惶。

......

三人没有一个人去管外面的骚乱,而是依旧在屋中保持着按兵不动。

对方的目的是想将他们分而击之。

那么,不分开,便是最好的选择。

“可万一对方就是打算让我们这么想的呢?”

当林清雀这么问道的时候,许源却是表现的很是平静:“不管对方是什么想法,是人是妖,他们的目的都很明确,那便是让我们分开,所以,只要我们不分开,便是了。”

在他的话说完的瞬间,仿佛像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一样,惨叫声四起,分落各地,就像是鱼饵一样,而此刻,他们就是身处鱼塘之中的鱼。

“那我们出去救火?”

林清雀又问道。

“你难道没发现,敌人还有一个目的吗?”

天琉璃冷冷地道。

“什么?”

“早上为了驱雾,本就浪费了许多灵力,加上晚上一夜奔波,你如今体内,还有多少灵力?”

“这......”

“而且,你没发现这里的灵力近干涸吗?想补充很难。”

林清雀隐约觉得不是这个原因。

他们有事在瞒着自己,但不管是谁的心里,都没有在想这件事情。

......

红木阁楼之上,已经有人有些按耐不住地想出去救人了。

“可恶,这群人,妄为名门正派!居然放任妖族杀人,都无动于衷!”

“不行,我忍不住了!”

但却被门口的那位少女行走拦住了。

她白衣胜雪,在冲天而起的火光的映衬中,显得是那样清冷、格格不入。

“师姐?我们这么做,视若无睹,与魔道之人又有何区别?难道为了除掉这些人,便坐视不管吗?”

少女闻言,只是幅度极小地摇了摇头。

她轻声道:“这只是无用之功。”

“为何无用?我们剑宗,岂可为了争斗便置同族于不顾?若如此下去,我剑心难鸣!”

有人忍不住地说道。

“必死之人,又何需去救?”

少女蹙起好看的细眉,淡然的神情中夹杂着些许的困惑,不解反问道。

她不明白师尊为何要让她带着这群人来,居然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看出来,简直就像故意要拖她的后腿一样。

在场众人闻言,尽皆不可置信地娇躯一颤,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

‘没想到,师门居然早有牺牲这些百姓的计划?’

最开始发言的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人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她神色之中仍有不甘,但终究还是化作一江无奈东流。

闭了嘴,止了声,只是心湖难平,汹涌无静。

那鞘中长剑,颤鸣不已。

......

窗外那妍极一时的天,越发艳丽,红得像是天破了洞,流出了血一般。

噼里啪啦的木柴燃烧声,像是在人的心底挠痒一样,让人有忍不住想冲出去的欲望。

三人沉默着,任凭屋外的哭喊跌跌撞撞落入耳中,却都没有任何动作。

许源低头,看着自己身侧就像是真的一样在微微颤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

尽管他早就通过剧情知道了古月镇的真相,知道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但即使如此,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来,也不应会对此情此景无动于衷。

可他心中,却没有半点不忍之意。

那惨叫与哭喊,落入他的耳中时,显得是那么的平淡。

那冲天的火光,是那么的艳烈。

‘我还真是一个没救的人啊。’

林清雀抬头,神色微讶地看了他一眼。

......

天,这一次是真的亮了。

风声凛凛作响,却没有压住小镇上蔓延的呜咽哭声。

熏黑的木杆上,破了洞的暗红酒旗倒卷翻飞,一如昨夜火龙舞。

残石掉落,在还散发着白烟的焦手上滚动了一下,最终停在了掌心。

三人走出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暗含愤恨的目光。

在他们心中,与他们一齐到来,本该是救赎与希望,结果他们带来的却是死亡与灾难。

但慑于仙师这两個字千百年以来所累积所带来的威严,并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许源与天琉璃对这种目光视若无睹。

一个早已看尽无数岁月长河,

在她的登顶之中,本就被这些目光拥簇坐上王位的。

一个是天生的大爱之人,我行我素。

只有林清雀,低着头,一副懦懦不敢言的样子。

“仙师,昨天晚上可睡的安好?”

一个脸上还留着些许烟痕的青年走了上前来,眼神麻木,咬牙切齿。

看似恭敬的话语中却布满了名为不满、愤恨的荆棘。

“还好。”

许源微微一笑,一如昨日,卓尔不凡。

“就是床板硬了些。”

这无疑也让青年更为愤怒,他死死地握紧了拳头。

“就你这样,你怎么好意思当什么仙师的?!”

他终于忍不住了。

“怎么了吗?”

许源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神情依旧温和。

“你!难道瞎了吗?你没有听见昨夜的火光吗?”

“那不是你们在筹办灯会,赶集烧烤吗?”

许源神情有些惊讶,不似作伪。

“你!?那昨天的哭喊呢!你难道聋了吗?”

“那不是你们在开无遮大会吗?”

他笑吟吟地说道。

“你配当仙师吗?伱是个人渣!”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确实。”

许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像褪下了面具一样。

身旁的林清雀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师兄,但眼底深处却有寒意弥漫,居然敢骂她的师兄?!已有取死之道!

“师、师兄,你这是在说什么啊?!”

惊异之下,她连忙再次连上了他的心声。

天琉璃倒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目光依旧淡然。

“没什么?”

许源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青年,温和地说道:“说完了吗?我们可以过去了吗?”

“你!你他妈的,啊!!老子要杀了你!”

他气疯了,面部青筋鼓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凸了出来,像只老鼠一样。

青年五指紧握成拳,但似乎由于过度激动,他那粗糙的五指却根本拧成没有一个拳头应有的紧凑,猛地向他挥了过来。

换成五指,就不行了吗?

许源许源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终于确信了一件剧情之中没有提到的事情,他表情温和地问道:“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

许源微笑着,言辞里蕴含的冰冷却像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样,明明没有使用任何的道法,那青年却停住了拳头,不敢上前,双腿战战。

“啊!!!”

下一刻,青年像是宣泄自己的软弱般仰天大吼起来,转身像是人人喊打般地落荒而逃了。

“果然,再怎么像,也终究不是。”

许源望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霞光像血海般淹没了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