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月与云与水
喝下血茶，走出许源房间的那一刻，柳若雪神色一阵恍惚，旋即以一个极其随便的借口推翻自己刚刚心里的决定，回去继续修行了。
而许源，则依旧去了剑场修行。
......
次日，剑宗。
西南，归云亭。
归云亭不在阴阳二峰之上，而在剑宗角落的一处偏远小山之上。
月明星稀，雪落成画，将天地染成一片白皑。
一位剑眉星目的青年剑客，正负手而立地站在那里，深沉的目光，紧紧地看着远方的寒月冷雾。
归云亭归云亭，顾名思义，便是剑宗之内所有浮云的归聚之地。
剑宗的灵力护罩将其与大世界分隔开来，自成一方小世界，连云都渗透不进来，于是便自然有了这一处地方的所在。
在剑宗里，有一个职位叫牧云使，牧的，便是这里的云了。
而今夜，他托人给那位当值的牧云使送了礼，不出意外的话，等下他与柳若雪便能看见一副盛大的云景。
这也是为何他会约在此地的原因。
一想到柳若雪，青年的心中便不由得一阵火热。
自那日在剑宗大比上与她相遇之后，他便喜欢上了这位神女般的仙子。
她清冷孤高，她倾国倾城，
从她的眼中与身姿上，他见识到了何为一个仙子该有的绝代风采。
故此，他特地献计请求师尊，将两人的婚约与剑宗的大计挂钩。
而如今，她来了。
雪花飘零、月华成练。
一位白衣仙子踏月掠云而来，轻盈落于崖石之上。
“柳仙子。”
剑眉星目的青年见状，连忙迎了上来。
听见甄丹这么喊道，原本清冷寡言的柳若雪眉头顿时紧了几分。
她想起了许源，每次都是如此喊她的，而且，他的声音不像是眼前的他一样正经，有的只是戏谑。
不知为何的，她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甄师兄，喊我师妹便是。”
柳若雪淡淡道。
她落在嶙峋山崖之上，修长窈窕的身影落满了月光雪色，有种说不出来的清冷、写意动人。
“柳师妹。”
青年望着这一幕，眼神已有了痴迷。
“真是难为你在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来与师兄见面啊，哈哈哈，应该不会耽误你的修行吧？”
话一出口，甄丹便已然后悔了。
谁人不知，柳若雪一心向道，他以师尊压迫其来相见，本就是一件很触她霉头的话了。
现在居然还主动提起修行这件事情。
果然，他瞥了一眼，发现她的眉头已经开始微微皱起了。
但话已出口，他也没有多少办法，只能干巴巴地笑道，
至于那精心准备了数日，在来的路上已经打好了腹稿的救场话术。此刻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无碍，”
柳若雪不仅表情清冷寡淡，就连声音也透露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平淡：“师尊教导我要修行结合，修行本就不能一味地闭关，偶尔的休息，也是或不可缺的。”
“也是。”
甄丹暗呼一声好险。
他却不知，此刻的柳若雪同样在胆战心惊中略带着一些庆幸。
刚刚甄丹看见她蹙眉的样子而神色变化之时，她还以为是身下的动静被他察觉到了，但现在看来，应当是虚惊一场的事情。
这该死的许源，就这么着急吗？
她还没站稳呢，就开始催促她提那件事情？
柳若雪微微并紧了双腿，尽管裙下她已施加了一个静声阵法，但依旧还是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太放心。
虽然在来之前，她就已经有所猜到了那家伙的提醒方式是利用那枚生死珠的震动来强迫提醒她的，但她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的心急。
而且，如果不出意料的话，他此刻，肯定是用那枚神秘莫测的宝物，隐藏在他们的身边，伺机而动。
这就是他说的帮忙吗？
柳若雪心中有些气急。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甄丹很想给自己一巴掌，但话已出口，木又成舟，他只能再次继续硬着头皮道。
他本想投其所好，抛出一些修行上的难题来进行探讨，但他又忽然觉得，在此情此景之下，讨论修行，不是浪费了吗？
“是、是啊。”
柳若雪有些无奈地咬牙回应道。
这种情况下，她若是真按照许源所说的一样，直接将那话题给抛出来，那她的意思岂不是昭然若揭？
可偏偏，那东西的频率，又有些逐渐地加快了的意思。
这就是他所谓的帮忙？
柳若雪强忍着从身体深处传来的莫名感觉，深吸了口气，恨恨想道。
这是想看她出丑才对吧？
雪花飘飘，
片刻后，柳若雪依旧还是没有找到她觉得合适的时机开口，又或者说，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神已经不在了这场谈话上面，而是逐渐转移到了自己身下。
“柳师妹，你是不舒服吗？”
当甄丹望向天上，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喋喋不休地说了好一阵的时候，回过头来时，却发现柳若雪根本没有理会他，而是低着头，双手紧握成拳，像是在忍耐着些什么一样。
“不，我、我没事。”
柳若雪正开口说话间，忽然神色瞬间苍白，娇躯一颤，冷汗刷刷地从额头浮现。
不仅如此的是，她清冷的声音里也罕见地带上了一丝颤抖与不连贯，眼神迷离。
它，加速了……
“只、只是想到了前几日修行的某处难题罢了，不、不过无碍，我已.....想明白了。”
幸好此刻她坐于亭内阴影之下以及她的性子素来清冷，因此甄丹并无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那就好，那就好，我见你神色似乎有些难看，还以为是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说起来，今日之云，还真颇为有几分奇妙呢。”
甄丹虽然有几分困惑，但也没有多想。
柳若雪痴迷于道，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正常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已沉浸在了喜悦之中，
因为那牧云使，已造出了他要的东西、
他指着天上忽然凝结的云。
柳若雪刚想顺着甄丹所指的方向看去，忽然极轻地微哼一声，柳眉紧皱，双手死死地抓住素裙，牙齿微微打颤，强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是、是嘛。”
“是啊，你看，那一朵云的样子像是一个丹字呢，另一朵云，则像是一個雪字。”
甄丹没有看向身后自己心悦的女子的表现，他怕自己看了她的样子后会忍不住失态出丑。
但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微笑
如此烂漫，她怎能不心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