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一门之隔
清晨,陈迹孤零零醒来。
寝房里空荡荡的,没了梁狗儿的酒气,也没了佘登科的呼噜声,热气也被一并带走了。
他披好衣服出门,看了一眼架著梯子的院墙,而后弯腰挑起扁担走入安西街。
院子里水缸是满的,但陈迹还是像往日一样去挑水,仿佛用这种固执的方式,就可以将时间停留在兵祸发生以前。
安西街上没有行人,他便独自站在井沿边上,慢慢卷著井口上方的摇橹,摇著摇著便发起呆来。
直到有包子铺的伙计来挑水,他才回过神来,打好水、挑著扁担前往知行书院。
咚咚咚,陈迹敲了敲知行书院紧闭的木门。
隔了片刻,王道圣推开房门疑惑问道:
陈迹笑了笑,侧著身子往院里走去:
王道圣跟在他身后进了院子,仔细打量著他突然说道:
陈迹脚步一顿,没想到王先生一眼看穿了自己。
他放下扁担将木桶里的水倒入缸中:
王道圣站在一旁回答道:
陈迹问道:
王道圣摇头刘家没有为难我我在他们眼里就是又臭又硬的石头,没必要浪费时间。」
陈迹乐了:王道圣随口道:陈迹好奇道:
王道圣想了想,坦然道:
陈迹问道:
王道圣笑道:
陈迹哦了一声,又弯腰提起另一只木桶倒水。王道圣平静道:
知行书院里只余下水在哗啦啦的响,在缸中激荡。
隔了许久,陈迹最终说了实话:
王道圣轻松道:陈迹倒完水,提著空空的木桶看向他:
王道圣笑著说道:
陈迹低头自言自语道:
王道圣想了想说道:
陈迹点点头会有一点吧,毕竟丢了财物。」王道圣义问道:那如果你看到路上有乞丐快要冻死,你只需要给他五文钱就能救他,但你没有救。第二天你听说他真的被冻死了,你会感到有些难受吗?
陈迹又点点头
王道圣问道:
王道圣笑著说道:
陈迹挑著扁担往医馆走去,门前已经停著一架马车,车夫蹲在门前啃著干硬的杂粮饼子,这是他昨日约好的马车。
车夫见过过来,赶忙将剩下一半的饼子揣进怀里,笑著说道:陈迹看了一眼天色:
车夫乐呵呵笑道:
陈迹说道:稍等片刻,我将东西放一下。」他进医馆将扁担放下,又取了昨天买的正心斋点心与一坛子女儿红,这才上了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出城去,车夫坐在前面,回头问道:
陈迹笑道;
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南城门前,三层拒马竖在城门洞中,数十名披挂甲胄的将士拦住去路:
陈迹掀开车帘走下,从袖中取出密谍司腰牌来:
一位偏将缓缓走至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
陈迹收起腰牌:
偏将也不过多盘问,只是抱拳行了个礼:
陈迹意外问道:
偏将赶忙解释道:
陈迹挑挑眉毛:偏将先是一怔,而后慢慢向后退去。
他从将士手中接过一柄长戟,凝声道:
说罢,门前数十名将士慢慢围了上来,车夫吓得腿肚子都在颤抖
陈迹笑了笑:
他退到一旁去,任由将士掀开车帘,只是里面空空如也,一眼便望到了头。那偏将又蹲下身子检查车底,确认没有异常才松了口气。
偏将对陈迹抱拳:
陈迹面色沉凝,顺著演了下去:
偏将没有说话,回头对将士挥挥手:眼瞅著将士把木拒马抬至路旁,陈迹掀开车帘坐回车里,长长出了口气。
他雇佣这架马车,便是想试试能否凭腰牌出入。现在,出入城倒是无碍,但仅凭腰牌想将云妃送走无疑是痴人说梦。
若是如此,倒还不如先让云妃藏在城中,等待更好的时机。
陈迹慢慢陷入沉思,直到马车再次停下,车夫在车外唤了一声:
他拎著点心与酒坛子下车,拾起刘家朱漆大门上的兽首衔环叩了下去。
朱漆大门被人从里面慢慢拉开,门缝里,金猪眼睛一亮:
陈迹一边往里面走,一边疑惑道:
金猪白白胖胖的脸上满是晦气:
金猪没好气道:天马已经离开洛城了内相另事情需要他做。如今这洛城里,白龙就是咱密谍最大的官。算了,待此间事了,我躲著他走!惹起,我还躲不起吗?」
说罢,他小声嘀咕道:
陈迹面色古怪:此时,金猪低头看向他手中的点心与酒坛子,好奇问道:
陈迹笑著将酒坛子递给他:
金猪砸吧砸吧嘴:
去。」
他喊来西风:
守门的密谍拱手告退陈迹正要伸手推门,金猪却抓住他的手腕,凝重道:
陈迹不动声色道:
金猪压低了声音:
谁?」
陈迹疑惑:
陈迹沉默了。西。
这位内相足够贪心,竟要一口气吞下这么多东金猪沉声提醒道:
陈迹轻声道:
金猪仔细观察著陈迹的表情,最终叹息一声:
说罢,他推开院门,让开了身子。
陈迹转头,赫然看见白鲤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前,正定定的看著自己。
他要往里走,白鲤却挡在路上迟迟不动,只冷冷说道:
陈迹笑了笑,随手拨开她的胳膊便要往里走去:
说话间,白鲤将院门狠狠合上,落上门闩。
门内的白鲤背靠在门上抿著唇,低垂眼帘,门外的陈迹低头看著地上的点心久久不语。
一门之隔,如隔万里。
就在此时,西风捏著一张信纸疾步跑来:
金猪接过信纸一看,抬步便往外走:
陈迹跟著往外走去,待到拐角处,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小路尽头那扇已经关了的门。
金猪回头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