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神名为国崩

【秋叶谷生活频道】的占卜可是非常准的，一旦被认定为今日大吉，那么无论是收菜还是钓鱼，又或者挖矿，都会意外地顺利。

只可惜今天并没有钓鱼的打算。

新垣武把行李存放在房间里，轻装登上通向鸭山的小径。

望山跑马，何况鸭山本来看着就挺险峻的。

山的棱脊上，鸭川的源头沿着石头向下流去，在某个回湾处，一座小型水电站在树木间半隐半现。

新垣武的眼神很好，甚至能看到水电站上泛旧剥落的标语，用红色的汉字写着[八纮一宇，日月永镇]，充满时代的气息。

实际上，鸭山距离石见银山很近，这里曾经也是银矿的一部分。

矿脉枯竭半个多世纪后，大多数矿山的遗存都被时间磨平，那座小水电站也不再是工业的发动机，而只是保障附近几个镇子居民用电的一处民用设施了。

一路上，新垣武见到许多坟头，要不是老人的地图画的足够仔细，自己还未必能找到川口夫人的墓。

那座坟墓修建得十分简谱，墓碑上有老太太的照片，是她年轻时候的黑白照。

新垣武觉得她长得很像广末凉子，但也可能只是黑白照的滤镜，新垣武觉得黑白照似乎能提升人的颜值。

除了照片外，墓碑背面还刻着老太太的生平。

新垣武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

在小山村出生，按照法律念完高中，然后结婚，相夫教子。

一辈子最值得她高兴的，便是将四个孩子抚养成人。

新垣武双手合十，微微弯腰，然后如约擦拭了老太太的墓碑，烧了纸钱，放上百合花，告诉她川口先生那肉麻的情话。

做完这些事情后，新垣武继续沿着山路拾级而上。

鸭山的下三分之一，镇民的墓碑较多，到了中三分之一，开始出现了神社。

走了仅仅四十分钟，新垣武便见到了三处简易的神社。

只是简单地在山体上刻出一个神灵的雕像，然后用麻绳和白纸围上一圈，挂上铃铛，撒上盐巴，就算大功告成了。

岛根县号称神明之乡，纳入统计的神社就有数千，像这样的野社更是数不胜数。

新垣武看了看，这三位神灵，一位是狐狸成仙，一位是山神老爷，这两個比较古久，应该有几百年历史了。

第三位神像就比较新一些，造型也让新垣武感到亲切。

红脸长髯小绿帽，手拿青龙偃月刀的正是关二爷，一只小手还做出发财猫的招手动作，看造型应该是岛府时代所修立的，很有特色。

新垣武无视了狐仙和山神，给关二爷放上了贡品。

系统空间里的一条普通鲤鱼。

新垣武用小刀将鲤鱼切片，放在神像前的灯盏上。

水淹七军的关二爷想必是爱吃鱼的，而且他和陈登是好朋友，想来也一定很爱吃生鱼片。

做完这一切，新垣武按照记忆，还有川口先生的描述，找到一条小道。

不一会儿，一座虽然规模极小，但确实是正儿八经的神社出现在山路的尽头。

这座小型神社前，坐落着一座褪色的“开”字形鸟居。

按照从前的说法，鸟居是人间与神灵住所的分界线，只要通过了鸟居，就算进入了神界。

鸟居大致可以分成两种，“开”字上那一横是平的鸟居，与那一横两头翘起的鸟居。

前者供奉的一般都是自然神明，如之前的狐仙和山神，他们若是被供奉在正式的神社中，那就应该使用平头的鸟居。

而后者供奉的一般都是以凡人之躯立下巨大功绩，死后成神的神灵，比如被尊为关圣帝君的关二爷。

眼前这座神社是平头的，供奉的是自然神明……大概吧。

新垣武难得地面对神灵心怀虔诚，缓步穿越鸟居。

这个神社显然疏于打理。

前院长满了高大的古木与丛生的杂草，厚厚的落叶将原本铺好的石头路全都盖了起来。

树上的乌鸦被新垣武这个难得的访客惊扰到，发出难听的叫声，仿佛在说这里是它们的地盘。

荒凉又偏僻，要不是二阶堂雄太的妹妹二阶堂花子曾经在这里当过见习巫女，新垣武就算是本地人都未必能知道这么个破烂地方。

听花子说，她小学那会儿在这里做见习巫女的时候，神社还有一些人会来祭拜和参观，但随着鸭山镇的人口渐渐外迁，这座神殿就被完全废弃掉了。

看了看长满绿藻的净手池，新垣武放弃了洗手的想法，抬脚走入拜殿。

拜殿里的桌椅板凳全都积着厚厚的灰尘，新垣武看到其中一张供桌上放着几个空的酒瓶，大概是前来祭拜的游客留下的。

拿起来看看，上面写的最近的保质期也是四年前了。

放下瓶子，拍了拍手，将灰尘甩掉，新垣武看向拜殿正中，虽然听花子说过，还是有些稀奇。

这神社祭拜的神灵严格来说既不是自然神，也不是人变成的神，而是一个人类造物。

一门粗大的老式火炮安静地放置在那里，上面原本绑着的红色绸缎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而在火炮背后的墙壁上画着一副壁画，一群士兵用大炮轰开了一座坚固的堡垒，堡垒中面如恶鬼的红毛番人纷纷举起双手，行法国军礼。

壁画的上方还有一块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国崩]。

这是过去日本人称呼能够轰开城墙的巨型火炮的名字。

一百二十多年前的第一次明法战争中，这门大炮立下‘国崩’之功，被世人奉为了神明。

一百二十多年过去，这门有着‘国崩’之名的大炮已经被世人逐渐遗忘。

但对于新垣武来说，这里却是最好的建立祭坛之地。

除此之外。

“记得花子说好像是在那个地方……”

新垣武找了好一会，最后才在神社后方找到了一个大坑。

其实那个大坑正如花子所说，距离神社只有两百多米，只是被树木杂草遮住了视野，新垣武这才花费了不少功夫。

祭坛有了，矿洞有了，果然这是最完美的秘密基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