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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摄政王之主持下,大势已去之叛军很快就被镇压,魏王被打入大牢,只等秋后问斩。平怡二王在叛乱中被御前侍卫向雨田射杀,禁军在长主之地牢里发现了魏王之幕僚司苍。谁也想不到,一向只知玩乐之长主然在最后头萌生争夺大宝之念头,为了防止魏王之人从中作梗,长主判断了囚禁司苍。或许从三王合作之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叛乱之失败。

另一方面,成国始终没有乱动静,丹族有心无力,大夏在这场叛中后除了损失了将近一万之士兵,并没有伤到元气。

于叛乱之一切善后都很顺利,可是整个皇宫却被阴笼罩了。

皇太女之伤势并不仅仅在腰腹上那个几乎可以伸进一个手掌之巨大伤口,还在于左肩上直挺挺地插着一根木棍。这根木棍本是一支长箭之一部分,在射入身体之后,被皇太女砍去了头尾,原因只在于皇太女不希望露在身体以外之凶器引起军心不稳共——摄政王之担心。

逼宫之消息进入皇太女耳朵之时候,皇太女正在面无表情地杀敌,一向淡定之其却在听到消息之一瞬间乱了分寸,执意回马入宫,却不想忽略了一支从后而来之冷箭。于是,肩膀上就多了一根木棍。

皇太女已经昏迷了天了,天来气若游丝,药食不进。太医告诉摄政王,皇太女失血过多,脉象虚浮,如果不能在今天之内清醒,只怕……

更生这份奏章,是封战,煽动奭下手诛杀自己的政敌。满口攻击对方奸佞邪恶,却没有指出奸佞邪恶的事实,或举出奸佞邪恶的例证,而只口咬定对方是“小人”,自己是“君子”。全篇都是大道理、大推论。我们没有看到石显集团如何攻击更生,但可以推断,恐怕也会使用同样的语言——口咬定更生帮是“小人”,而自己是“君子”。这种“小人”“君子”之争,不过刚刚开始闹起,以后越闹越烈,直闹了两千之久。读者只看到更生唾沫横飞,却看不到他所指控的罪行。只看到萧望之的指摘,却看不到皇亲集团什么地方奸佞邪恶,非赶尽杀绝不可。每个人都用情绪诟骂对手,无怪当皇帝的奭,分辨不清谁是“小人”?谁是“君子”?在我们的印象中,皇亲集团不过群保位固宠的官场混混而已,却只听到萧望之、更生帮,磨刀霍霍。

然而我们必须正视孔丘诛杀少正卯的故事。,孔丘被赏识他的鲁国任国君定公姬宋,任命代理宰相摄相事,掌权不到个月,就把位声望很高,深得国人尊敬的文化人少正卯,逮捕处决,然后宣布少正卯大罪状:“、居心阴险,处处迎合人民的意思。、行为邪恶,不肯接受劝告。、说的全是谎言,却坚持说的全是实话。、记忆力很强,学问也很渊博,但知道的全是丑陋的事。、自己错误,却把错误润饰成为件好事。”“心逆而险,行僻而坚,言伪而辨,记丑而博,顺非而泽。”这种烟雾迷蒙的抽象词汇,如果可作为定罪的证据,则凡是有权杀人的人都有福了,他们可以随时随地把这顶帽子,扣到任何个看不顺眼的人的头上。扣到莎士比亚、柏拉图、华盛顿头上,固然适合,扣到孔丘、孟轲、朱熹头上,更是天衣无缝。这桩历史上有名的冤狱,当时就引起分强烈的反弹。正主持对上帝大祭的鲁国国君姬宋,在分祭肉的时候,故意不分给孔丘。这是礼教社会中表示最严重的种厌恶,孔丘只好逃亡,出奔卫国。

在孔丘被尊为圣人之后,这件枉杀无罪的冤狱,竟被儒家学派美化,而且在以后两千儒家学派当政的日子里,有权大爷只要杀机动,这件冤狱便会被牵出笼。跟攻击嬴政大帝的情形样,犬吠影,百犬吠声。没有人敢去追查少正卯被杀真相,而只敢异口同声,致赞扬孔丘杀得好、杀得妙。更生不过百犬吠声中的犬而已,以后这种犬分子,车载斗量,为“无罪不能无刑”,找出儒家学派圣人的论据,使杀人的真凶,心安理得。虽然到了后,有头脑的儒家学者,忽然发现,总有天会被有思考能力的人予以揭发,也曾著立说,为孔丘辩护,誓言他并没有杀少正卯。但已无法挽回它在历史上所造成的长期毒害,实在是件遗憾。

本夏季,天气寒冷,太阳发出青色芒,分黯淡。石显跟许史大家族,坚持这是周堪、张猛当权引起的天变把更生的奏章,原封不动照抄遍,扣到更生头上,完全合适。奭心里尊重周堪,可是面对众口词的抨击,却无法堵他们的嘴。于是他想到长安县长长安令杨兴。杨兴有干练的行政能力,受到赏识,而且常常赞扬周堪。奭想得到他的帮助,遂召见杨兴,问他:“有些大臣总是反对周堪当宫廷禁卫官司令,怎么回事?”杨兴是个伶俐的官场人物,他误会了意思,认为奭对周堪已经不再信任,杨兴当然不会站在眼看就要垮台的这边,不但不再维护周堪,反而落井下石,强调说:“周堪不但没有能力担任宫廷禁卫官司令,就是当个乡下的里长、邻长,也不适宜。我以听说,人们攻击周堪跟更生等挑拨离间陛下的骨肉亲情,要求诛杀。我所以提出抗议,并不是赞成他们,只是为国家培养恩德。”奭说:“那么,用什么罪名才可以杀他?现在怎么办?”杨兴说:“我愚昧的意见是:最好封周堪关内侯准侯爵,赐给他百户采邑,而不要他掌权。这样的话,英明的领袖仍维持对师傅的旧恩周堪曾当奭的教师,,应是最上等的策略。”奭遂对周堪、张猛,开始怀疑。

京畿总卫戍司令司隶校尉、琅邪诸城人诸葛丰,以刚强正直,特立独行,闻名朝野,屡屡冒犯皇亲国戚,很多当权派排挤他,说他坏话。后被控春夏季逮捕人犯古时规定:春夏季,万物生长之时,春季对囚犯特别优待,能释放的便释放,不能释放的则不加刑具如脚镣、手铐、枷等,并停止审问。夏季则增加重刑犯的饮食。春夏季如果囚禁人犯,被认为违背天时,贬谪当首都长安城防指挥官城门校尉。诸葛丰上控告周堪、张猛有罪。奭对诸葛丰大为不齿,下诏说:

“首都长安城防指挥官诸葛丰,之跟宫廷禁卫官司令周堪、特级国务官禄大夫张猛,同在中央时,诸葛丰屡屡称赞周堪、张猛的美德。诸葛丰当京畿总卫戍司令时,不顺应时天意,不知道遵守法令制度,用苛刻凶暴的手段,建立威严外貌,我不忍心法办,只贬他当首都长安城防指挥官,想不到他不自我反,反而翻脸成仇,怨恨周堪、张猛,以求报复。控告的全是没有证据的话,揭发的全是无法证明的罪。想诽谤就诽谤,想赞扬就赞扬,随心所欲,不管从的立场,没有点信义。我怜悯诸葛丰纪老迈,不忍诛杀,着即贬作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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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寅

再下诏说:“诸葛丰指控周堪、张猛毫无忠贞信守,我心怀怜悯,不肯追究,而又惋惜人的才干,无法报效国家。兹贬周堪当河东郡山东夏县郡长太守、张猛当槐里县长令。”槐里,即废丘,楚唐相争时,雍王章邯的首都,今陕东兴平。

诸葛丰对于周堪、张猛,从赞誉,后诋毁,目的不是为国家进贤除奸,不过是向皇亲集团表态,企图升迁而已。属于郑朋、杨兴之流,何的刚烈正直?当个领袖人物,应该察看善恶,分辨是非,用奖赏鼓励善行,用刑罚惩治邪恶,这样才是治理国家的常轨。如果诸葛丰的话是对的,他不应被贬逐;如果他的话是种诬陷,则周堪、张猛有什么罪?而今双方都受到责罚,同时废弃,那么,善跟恶,是跟非,分别又在哪里?

奭对诸葛丰跟周堪、张猛的处分,使千后的司马感慨,也使比司马更后千的先生感慨。这正是官场上流行的“各打大板学”:“张固然是坏胚,李也不是好东东。”产生这种态度,个原因是情绪上的不耐,虽然你对了,可是你怎么总是惹麻烦?另个原因是,智力不能判断谁是谁非,索性左右开弓,图得眼清净。而且,其中至少有方是罪有应得。

“各打大板学”不废除,和稀泥就成为金科玉律。诚如司马所言:善恶是非,就永远混沌不明。个善恶是非得不到公道的社会,必然爆发###。

贾捐之跟杨兴,友谊至深。贾捐之总是抨击石显,因此他直无法弄到个官做,更很少有机会见到皇帝奭。而杨兴正因干练的才能,受到赏识。贾捐之向杨兴建议说:“首都长安特别长京兆尹出缺已久,如果我能面见皇上推荐你的话,这个职位马上就可以到手。”杨兴说:“老哥笔下生花,当今天下,言语最为精辟。假如你能当宫廷秘长尚令,可比鹿充宗鹿,复姓。鹿充宗是现任宫廷秘长高明得多。”贾捐之说:“我如果能取代鹿充宗,你能当首都长安特别长。首都,位居各郡跟封国之首,而宫廷机要,掌握全国官员的命脉。天下定太平,上下就再不会隔阂。”说着,又攻击石显。杨兴说:“石显权势,如日中天,皇上正信任他,我们如果谋求上进,必须听我的计划,向他靠拢,只要能称他的心、合他的意,就可以成功。”

于是,人联名上,赞扬石显的美德,建议应封爵关内侯准侯爵,而使他的兄弟入宫充任政务署中或秘署尚的单位主管诸曹。然后,人又共同拟定,而由贾捐之单独署名的奏章,保荐杨兴能力非凡,应考虑使他当首都长安特别长。

石显看穿人诡计,报告奭。于是逮捕贾捐之、杨兴下狱。奭命石显负责审讯,审讯后,石显复奏,说:“杨兴、贾捐之心怀奸诈,行为虚假,互相标榜,企图谋取高官位置,欺骗皇上,大逆不道。”贾捐之绑赴街头斩首,杨兴被剃头发髡刑,罚做苦工。

正人君子,用正道攻击邪道,还怕不能取胜;何况贾捐之用邪道攻击邪道,怎能免掉灾祸?

司马称贾捐之“以邪攻邪”,事实上,何“以邪攻邪”?不过官场虫蛆在那里爬上爬下、钻营升迁而已。《资治通鉴》从郑朋开始,写贾捐之、写杨兴、写诸葛丰,把群奔走于权贵之门,密室咬耳,寡廉鲜耻的官崽嘴脸,描绘得栩栩如生。

改封清河王首府清阳河清河县竟任宣帝玉已子当中山王首府卢奴河定州。

匈奴南匈奴王庭设内蒙古阴山山脉呼韩邪单于任挛鞮稽侯栅的部落,日渐壮大,而塞外野兽,经连捕捉,几乎绝种,不能维持生活。同时,武装部队休养补充之后,战斗力提高,足以自卫,不再担心郅支单于匈奴单于。此时在康居王国首都卑阗城巴尔喀什湖东南锡尔河岸突厥斯坦东部国关的袭击,很多大臣建议回到瀚海沙漠故土。呼韩邪单于又拖延了段日子后,终于返王庭复设于蒙古国哈尔和林。散布在其他地区的部落,重新取得联系,国家初步安定。

春季,月,东唐王朝首都长安陕东东安赦天下。

月日,东唐帝任元帝奭本岁擢升最高监察长御史大夫韦玄成当宰相丞相、东长安右扶风长郑弘当最高监察长。

月日,日食。

夏季,月,赦天下。

奭向御监督官给事中匡衡,询问地震、日食等天地变化的缘故。匡衡上说:

“陛下亲自身体力行,为国家开辟太平道路,怜悯愚昧的官吏人民,误触法,连都有赦免,使人民得到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是国家之福。不过,据我的考察,每次大赦之后,作奸犯科的人,并没有减少;作奸犯科的行为,也没有停止。今天刚刚释放出狱,明天就又犯法,重新坐牢。由于辅导他们的工作,没有抓住重点。社会风气,贪财贪利,轻视道义,喜爱追逐声色犬马,把豪华奢侈,当做目标。亲族的关系日益稀薄,婚姻的关系却分密切。苟且结合,用身家博取财富,万变不离这种倾向。虽然之内,有数次赦免,仍不能避免使用刑法。我愚昧的认为:改正之道,在于大刀阔斧,革新社会风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