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节 黑格维尔

好在，虽然冈铎西安决定坚守布兰港，但是却拒绝为布兰港再增一兵一卒。所以布兰港中不过5万部队，而且还都是萨鲁因要塞，泠水要塞一路败退而来，汇聚到此的溃军。面对近3倍的苍月帝国部队，面对水路同时的猛攻，5天之后，这座防御仅次于三江城的重要水路枢纽城塞就落入了枫烈手中。

得到消息的依瑞斯帝国统帅诺安，惊愕赞叹之余，只得下令部队不再拖延，加速往斐特城赶去。

布兰港陷落的消息传到斐特城，斐特城中再次哀鸿一片，即使有着依瑞斯帝国援军即将到来消息的鼓舞也无济于事，枫烈那“名将”的威名此时再次深刻而清晰的烙印在了坦迪伦特帝国的臣民心中。先前己方布兰港和泠水要塞的胜利，此时再没人提起，他们心中满是对枫烈可能残酷报复的恐惧！先前数场战斗击杀了苍月帝国十多万部队，恐怕斐特城被攻破之后，枫烈肯定要屠城加以泄愤，以慰自己将士的英灵了。

无数平民想离开斐特城逃回南方，都被城门守军按照冈铎西安的命令斩杀，然后吊在城门内墙上，用作警示。血淋淋的后果，暂时镇压了城中平民和贵族们恐惧，他们说服自己接受部队们种种斐特城如何坚固，历史上数十万大军围困几年都无法被攻克的说辞，并且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攻城战积极做好准备。

然而五天之后，另一个更让人绝望的消息传来了。

晋武境大军一直如跗骨之蛆对妲乌莎，斯莱恩所部坦迪伦特帝国部队紧追不舍。刚开始坦迪伦特帝国军的战士们还有较强的团聚意识，就算被晋武境部队追上，就算被截断包围也还能给对方造成同样的杀伤。可是两天之后，在晋武境昼夜不歇，时时刻刻的围追堵截下，坦迪伦特帝国军就彻底没有了战意，面对对方的追杀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逃命。

无数坦迪伦特帝国士兵开始往森林中逃去不再紧随妲乌莎继续赶往坦恩城，而他们的逃亡直接加剧了己方部队的压力，使晋武境的部队可以更多的围堵那些仍往坦恩城赶去的坦迪伦特帝国部队，巨大的压力之下又逼迫那些坦迪伦特帝国战士更多，更大规模的往森林中逃去。

所以，当妲乌莎和斯莱恩赶到坦恩城城郊时，他们身边已经只有3万多人了，而其中有2万人是她麾下的暗影之刃部队，斯莱恩突围而出的7万部队只剩下1万多人。

妲乌莎欲哭无泪，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还不如不去救援三江城呢。

然而他们的噩梦还没结束。正当他们精疲力竭的往已经近在眼前的坦恩城赶去时，早在附近等待了数天的布雷克斯1万骑兵和1万半人马部队冲向了他们。

如此众多的骑兵，经过这么多天的连夜亡命奔逃，就算是强大的暗影之刃军团也抗衡不了，不过在求生意志的驱动下，他们还是爆发出了强悍的战斗力。

而近在咫尺的坦恩城3万守军，在布雷克斯，“你们的救援大军已经在三江城外全军覆没了，不想死的就赶快逃吧！”的谎言之下这些天来已经逃亡了数千人。

剩下的那2万多人，此时看到这样的景象，有1万多人追随他们的主将出城支援己方部队，其余的则发现虽然布雷克斯说的是谎言，但却也与事实差不多，于是在他们的主帅出城交战的同时，他们打开西门，逃向了斐特城。

在那一万城中守军的支援下，妲乌莎他们面对晋武境的骑兵冲击，总是稳住了阵型。看着城中也不过只有1万人出城而来，知道败局已定，妲乌莎愤恨至极，决定不再逃避，下令对布雷克斯的部队展开了厮杀。

布雷克斯也深知己方部队很快就将抵达，所以毫不避退，就那么在坦恩城外与坦迪伦特帝国军厮杀了起来。两个小时后，晋武境的大军终于到来。

看到如此绝望的景象，那些激战中坦迪伦特帝国士兵纷纷逃离了战场，甚至包括那些暗影之刃军团的战士。

败军之将，回到斐特城也是难逃一死，所以妲乌莎对己方的败退溃逃视而不见，疯狂的杀戮着，只求战死在战场上。但她的部下却不想她就这么毫无意义的死去，特别是她曾经的副官黑格维尔·暮星。

与褚云歌一战，黑格维尔经脉尽断，四肢尽废。但经过暗影能量和秘术的改造，暗影之刃军团的暗影牧师们将他改造成了一具强大的战斗机器。本以为他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意识和领会，只不过是一具服从的傀儡而已，没想到当那些暗影骑士和牧师劝阻妲乌莎一心赴死而毫无效果时，黑格维尔却突然一把从背后抱起了妲乌莎，然后往战场后方跑去。

妲乌莎盛怒，此时此刻这样的境遇下，她不介意麾下的暗影之刃战士们逃命，但他们谁要向阻止她以死报效乌菲班农，却是不能原谅的。致命的一记暗影能量球立即就砸向了抗着她的黑格维尔后脑。

然而黑格维尔不过身型顿了顿，便继续扛着她大部奔跑起来。直到这时，妲乌莎才意识到这个扛着她的人是谁。

“黑格维尔，放开我！”妲乌莎惊愕的喊道。整个改造他的过程她都是参与的，她绝不相信在那种改造之下，黑格维尔还能存在自己的意识。见对方没有任何回应，想着刚才自己那致命的一记，妲乌莎才确信，黑格维尔作为一个人类，确实已经是不存在了。因为没有能以肉体硬抗自己的全力一击而毫无损伤。但此时黑格维尔的这种举动又是为什么？

他的改造让他服从数个暗影之刃军团高阶将领的指挥，但他们的指令，若与妲乌莎有冲突，则黑格维尔只会服从妲乌莎的命令。

“我命令你放开我，听到没有！”妲乌莎再次怒道。见对方仍是没有反应，怒极的妲乌莎毫不留情的攻击再次击向了黑格维尔的头部，只是这一次却连迟滞对方的身型都做不到。

愤郁之下，妲乌莎正要开口让周围的部下阻止黑格维尔，一支半人马小部队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双方立刻爆发了激烈而血腥的厮杀，

“杀出去！”一个暗影之刃军官大喊道。

“拉乌斯，你带着大家杀出去，我留下为你们殿后。”妲乌莎对那个军官说道。

“不军团长，我殿后，你带着大家...”

“你还不明白吗？我逃出了也是一死！这根本毫无意义！给我阻止他！这是我的命令！”妲乌莎怒道。

“抱歉军团长！”拉乌斯愧疚的对妲乌莎躬身说道。

“保护军团长杀出去，其他人跟我来！”拉乌斯对众人命令道，旋即带着半数暗影之刃军团的战士返身冲向了紧逼而来的晋武境战士。

“你们都他吗，混蛋！”妲乌莎忍不住破口大骂。

“军团长，带着我们撤吧。光明之刃军团已经覆灭了，我们暗影之刃军团不能在全部战死啊！否则我们光明教廷就完了！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让冈铎西安处死你的，教皇陛下也绝不会坐视。求你了，为了光明教廷，军团长！”这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暗影之刃骑士，甚至妲乌莎都从没见过他，但是他的话，却一下子刺破了妲乌莎心中浓郁而强烈的赴死之心，一股说不出的温暖瞬间在她的心间蔓延开来。

妲乌莎垂首默然，片刻之后，再抬起头时，她的双目中已经没有了怒火和绝望，有的只是如同黑夜般沉邃平静和淡漠。而黑格维尔也似乎察觉到了妲乌莎的改变，于是将她从肩上放了下来。

静静地看着眼前依然一脸木然，双目无神的黑格维尔片刻，妲乌莎若有所思的对周边的暗影之刃军团战士轻声说道：“突围！”

“是，军团长！”周边的暗影之刃军团战士高声应诺。

有着妲乌莎的率领，无数暗影之刃军团战士迅速团聚到了她的身边。面对晋武境千军万马的阻截，最后他们还是有惊无险的杀出了重围。

当眼前再也看不见一个敌人的身影时，他们的身边也只不过剩下3000人不到，而且他们还发现他们一直冲杀的方向其实并不是西方，而是其他方向，他们迷路了。

不过这只是个小问题，在怎么样他们也不会远离坦恩城太远，只要散布开去，很快就能找到方向，赶回斐特城。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忽然大喊道：“军团长，军团长，副军团长他不行了。”

快步赶往声音的所在，妲乌莎发现巨大身躯的黑格维尔已经倒在了地上，虽然身穿重甲，但周身触目惊心的伤痕仍比比皆是。可以想象这一路冲杀出来，他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敌人。

本已经气游若丝，但是看到妲乌莎的身影，黑格维尔那暗淡的双目竟然又充满了光彩。

“妲，妲乌，莎...”从他喉咙中艰难的挤出了几个字。

“我在这。”刹那间，妲乌莎热泪盈眶。她蹲下身，抓紧了他的手。

刚才黑格维尔那不可思议的举动，已经让慧敏的妲乌莎知道，这个看上去蛮莽彪悍的男人，其实一直都对她心存爱慕。

虽贵为贵族，但因为自己的体型和相貌实在太过糙蛮，所以虽见到妲乌莎的第一眼，黑格维尔就爱上了对方，但直到重伤残废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将自己爱慕宣之于口。而也正是这份爱恋，让他心甘情愿的接受这样的改造。也正是因为对妲乌莎这不可磨灭的爱意，让他虽然失去大多数作为一个人类的行为能力和意识，但对妲乌莎却从未忘却一丝一毫。

这就是为什么当看到妲乌莎一心求死时，他才做出那种让其他人匪夷所思的事来。他不想看到自己的爱人就这么死去。妲乌莎极怒之下的两次攻击对他的伤害超乎想象，但他却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坚持到他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逃出了重围。

“活，活着。”以最后的力气，最后所有的精力化为这两个字，黑格维尔闭上了双眼。

“呃啊，嗷。”妲乌莎低垂着头，拼命想要忍住自己悲痛的哭泣。但她不知道其实对于黑格维尔对她的心意，大多数暗影之刃军团的战士早就已经看在了眼中。只是一心只存着对光明教廷坚定信仰，而且做事严格认真的妲乌莎自己对此毫无意识罢了。

许久，妲乌莎终于平复了下来。这是她长这么大，才第一次品尝到爱情的滋味。一种堪比圣光的奇异温暖，但更多的却是痛苦。她永远都不会再想经历这样的感触。亲手埋葬了黑格维尔，她便带着部队离开了。

“三江城守军10万部队突围而出，但暗影之刃军团和皇家所属7万部队全军覆灭，军团长妲乌莎·黄昏使者和指挥官斯莱恩·齐萨安洛双双战死！”当这样的消息传到斐特城，别说那些城中的平民了，就连贵族和一些军官们都人心惶惶，动用各种手段往城外逃去。

那些小的贵族和士兵可以逃，但是身为坦迪伦特帝国重臣和大贵族们却没那么容易了，没有得到冈铎西安的允许，他们现在逃了，将来冈铎西安清算下来，他们可是躲也躲不掉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劝冈铎西安立即放弃斐特城，撤回菲勒斯特去。

他们也知道冈铎西安对斐特城几乎魔怔的执着，先前劝说大臣的尸体现在也仍在城墙上吊着，但形势已经危机万分，他们在继续耽搁下去，等苍月帝国和端木颜的三国联军来了也是难逃一死，所以他们团结了起来，一起去恳求冈铎西安，料想，再怎么样冈铎西安都不会杀掉他们所有人的。

如果冈铎西安最后仍执迷不悟，并疯狂的真要处死他们所有人，那么他们也不介意一致废黜他这个疯王，然后带着斐特城的数十万军民返南而去。

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后，在大臣西斯恩和亲王特拉维斯·齐萨安洛的带领下近百贵族和大臣浩浩荡荡的往皇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