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战个痛快

咚咚咚——

汉中的城门在蜀兵冲城锤的奋力撞击下，很快宣告被攻破。当然蜀兵之所以能如此轻易的破开城门，和城内没有守军也脱不了干系。

见到汉中城门洞开，刘备的脸上猛然浮现出了一丝喜色，现在敖烈的燕军被张飞挡在了外围，这可是自己夺取汉中的天赐良机了，他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直着嗓子嘶吼道：“进城！迅速进城！”

近十万蜀兵在刘备的呼喊之下，开始分批次的涌进汉中城，一些在队伍后面的军士，还在各级将官的指挥下，在城门口处布置了一个防守的阵型，以阻止燕军横插一脚。

看到刘备率军进入了汉中城，敖烈心中大急，刚要回身招呼部下将士越过张飞，前去阻止刘备，谁料一杆丈八蛇矛率先举起，拦在了敖烈的身前，不用问，持矛者定然是张飞了。张飞拦住敖烈之后，开口说道：“墨寒老弟，说实话俺很是为难，俺老张不愿对你动刀枪，可是又不能违背大哥的军令。干脆，你我二人来一场单挑，你若能胜过俺，俺老张便不再插手你和俺大哥之间的事了，也算是对你们二人都有个交代。”

敖烈明知眼下是夺取汉中的最好时机，但他却不愿就此失去张飞这个朋友，如果他不答应的话，那么就等于是让张飞下不来台了，此战过后，刘备一定会为难张飞的，如果换成是其他人，比如说关羽，敖烈倒是不介意让刘备为难一下，那样说不定还会让刘备和关羽之间产生一些不快，为挖角关羽埋下伏笔，可张飞性格直爽，如果敖烈拒绝和他单挑的话，会让张飞觉得敖烈是看不起他，所以，在全面战局与私人情感之间，这一次，敖烈毅然选择了后者，他不想让张飞为难，哪怕最后的代价，是敖烈将失去争夺汉中的主动权。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汉中还可以在日后夺回来，但若是失去了张飞的认同，那就永远也拿不回来了。

“好！某答应你。今日，你我兄弟便战个痛快！翼德不必留手，尽可放手施为便是！”敖烈只是略作思考，便爽快的答应了张飞约战。

诸葛亮和庞统听到敖烈的回答，心中大急，汉中如果落入刘备手中，想要再夺回来，恐怕要付出比今日多出三倍的兵马粮草才能做到，这绝对不符合燕国和朝廷的利益。两人同时踏前几步，大声奉劝敖烈道：“主公不可答应啊，今日不取汉中，日后我军必将付出更多的牺牲和代价！”

敖烈洒然一笑，头也不回的说道：“二位相国不必再劝了，本王心意已决。”敖烈对诸葛亮和庞统以官职相称，同时又自称本王，态度之坚决已经十分明显了，诸葛亮和庞统知道不可能让敖烈改变主意，对视了一眼，均是一声长叹，然后退向了军中。他们怕就怕这样，自刘备派张飞来抵抗燕军的时候，他们就一直在担心，敖烈会因为对张飞的情谊，而暂缓大军进兵，对兄弟之情的看重，或许是敖烈唯一的弱点了。显然，刘备也摸到了敖烈的命门，不惜让自己的兄弟站出来，以兄弟之情牵制住敖烈，刘备这一招同时利用了敖烈和张飞两个人的感情，可谓是无耻之尤了。

张飞像是见到了鬼一样，瞪大着眼睛看向后退中的庞统，大声呼喊道：“军师，你没有死？又为何会跟在墨寒老弟身边？”

庞统停下了脚步，淡然的看向张飞，现在他已经能够坦然面对那场被旧日主公出卖的惨淡了，用无悲无喜的语调回答着张飞的话：“统是没有死，没有死在刘备的算计之下，统自从跟随刘备之日起，便殚精竭虑助他拿下半部荆州，又献计助他夺取益州，可是他是怎么对待统的？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他既然能把统当做苦肉计的诱饵，那统又何必还跟在他这种薄情寡义之人的身边？张将军，统现在是燕国的副相，往日之事统已经不想再提了。”

庞统的话，让张飞感到无比的震惊。当初刘备和庞统分兵的时候，张飞也在场，只是以他粗大的神经，又怎么会注意到刘备那些暗地里的小动作呢？现在结合庞统的话一琢磨，似乎，似乎是大哥为了夺取雒城而舍弃了庞统，可是，这怎么可能？大哥可是仁义的正人君子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但若说庞统是在胡说八道，张飞却也不能置信。虽然相处的时间不过短短两年，但是张飞对庞统十分敬佩，可以说如果没有庞统，就不会有自己三兄弟的今天，像庞统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出人意料的变故，他又怎么会舍弃刘备而转投敖烈的麾下呢？

敖烈看着张飞在迷茫中挣扎的神色，知道他此刻心中正在天人交战，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一直以来，张飞都把刘备当做是最可亲、最可敬的兄长来看待，在张飞眼中，刘备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仰视无愧于天，俯视无愧于地的，可是现在，刘备高大伟岸的形象瞬间崩塌，张飞心中的苦楚可想而知。

“凝神！大战在即，怎可分心！”敖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张飞，只好以这场张飞发起的单挑，来暂时分散他的注意力。

张飞被敖烈的话吸引了过来，有些失魂落魄的问道：“军师说的，都是真的吗？”敖烈微微摇头说道：“是真是假都已经不重要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若想问个清楚，便在战后去问刘备吧。现在，你要做的事情，是忘记其他一切的事情，专心与某一战！在战场上分神，这可不该是你张翼德做出来的事！”

张飞闻言一怔，他知道敖烈对自己的情谊，和刘备对自己没有任何区别，都是那种十分坚定的兄弟之情，一直以来，敖烈对自己的照顾，都让张飞心中十分感激，如果他是先遇到敖烈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是敖烈麾下的五虎上将之一了，远的不说，就说今日的局面，自己麾下的一万精锐骑兵，有八成倒戈去了敖烈那边，孟达等人带来的蜀兵，也只有四万人，而敖烈的燕军本来就有十万之众，再加上倒戈过去的骑兵和朱儁部下的将士，足足有十二万大军，如果敖烈不念旧情，或者功利心比较重的话，根本不必要答应自己这场单挑，直接让大军碾压过来就是了，以张飞的兵力，绝无可能阻挡住燕军太久的。可是敖烈却没有那么做，义无返顾的答应了自己的约战，须知，这场约战的赌注，可是整个东川地区啊！

“多谢，俺老张又欠你一次恩情。”张飞收起杂乱的思绪，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即将和敖烈的对决上来，认真的对敖烈说道。张飞虽然鲁莽，但却并非不通世故，敖烈的这份情谊，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正应了那句后世的名言，猛张飞绣花，那可是粗中有细的。敖烈既是张飞十分亲近的人，同时又是一位可敬的对手，唯有全力以赴，才对得起敖烈的这份情谊，才对得起敖烈这样的对手。

下一刻，丈八蛇矛在张飞手中翻腾而起，足有两尺长的矛尖，就像是活过来一样，像极了毒舌的蛇信，吐露出数道残影，笼罩向敖烈的周身要害。曾经有一段时间，敖烈每日都要和关羽、张飞切磋武艺，但是那个时候敖烈年纪还小，武艺还未达化境，身体的机能也还在发育期，完全不具备今天这样强悍的身体素质，因此在那个时间段内，三人之间的较量都是点到即止。转眼之间，时间已经过去十年之久了，期间虽然见过很多次面，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却没有再得到切磋比武的机会。十年未曾交手，但张飞确信敖烈的武艺一定已经攀上了顶峰，所以一出手便是杀招，他也存心想试探一下敖烈这些年来的进境，看看敖烈到底已经进入了哪个境界。

面对张飞搅动的漫天矛影，敖烈微微一笑，手中霸王枪如臂使指，轻巧的向着重重矛影中一戳，完全没有发力，而是利用霸王枪自身的重量，采用以巧破拙，以柔克刚的手法，深得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精髓。

在敖烈的这一点之下，张飞搅起的漫天枪影，就像是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便消散于无形了。仅仅一招，敖烈便让张飞见识到了破阵霸王枪法的精深之处。“咦？你是怎么知道俺这一招中的破绽的？”张飞忍不住大声问道。

敖烈一边枪出如闪电，迅捷的刺向张飞的左肩，一边朗声说道：“天地万物之理，无独必有对，自然而然，非有安排，一阴一阳，阴长则阳消！”敖烈这番话的意思，是在告诉张飞，天地之间万物相生相克，有阴必有阳，一切的事物都不是绝对的，武功招法亦如此，任何招式都不可能是毫无破绽的，越是凌厉的招式，往往越容易被轻巧的手法所破。

张飞挥矛挡开了敖烈刺来的一枪，语气中混杂着一丝羡慕和一丝敬佩：“这么说，你已经参透无招胜有招的境界了？”

敖烈借着错马而过的空隙，轻飘飘的回了张飞一句：“你再试试不就知道了么。”敖烈说出这句话的语气，浑然不似是在两军交战的战场上，而更像是与良师益友之间的切磋，让张飞的心，变的更加宁静了下来。